余婉婷把任务吩咐给了翠竹之后,翠竹就率先离开了。而余婉婷则换了一副脸面,带上标准笑容,朝着杜彦博走来。“杜哥哥和顾公子来了。”余婉婷下蹲行了礼。

  “余四姑娘好。”两人一起向余婉婷还了一个礼。

  “我们也算相熟,唤我婉婷便可。”

  杜彦博说话极有分寸,又让对方哑口无言,“我们两个大男人倒是无所谓,可这要是拖累了余四姑娘的清誉那我们两个可就罪大恶极了。”

  余婉婷听这话,恨不能把手中的帕子给扯碎了,但表面上只能维持尴尬的笑容,“杜哥哥说得有理。我们别说这个了,宴会快要开始了,快进屋子吧。”

  杜彦博和顾延川相视一看,见杜点点头,顾延川就跟着杜进入了余家的避暑山庄。庄子很大,曲曲弯弯,若不是有人带着,怕是很快就会迷了路。

  既然到了余家的地盘,杜彦博必然要先去拜访一下余家的老太君。听说这位余老太君曾经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豪杰,所以大家一直对余家的家风赞美有加,对她本人也十分尊重。

  转了几个弯道,穿过连廊便到了余老太君所居住之地。还在门外,就听到里面各种问候声,嬉笑声,好不快活。杜彦博和顾延川踏进厅堂的门栏之时,顿时大伙把目光都转了过来,毕竟两位清俊帅哥很是养眼。这也多亏了大周朝对于男女分隔没有像前朝这般严厉,所以有些年轻女子虽然羞红了脸,但还是悄悄抬头看看了这两人。

  杜彦博与余老太君还是相识的,上前一步,鞠半躬,“老太君好。”

  余老太君见是杜彦博,乐开了花,忙招呼他上前,“哟哟哟,让我瞧瞧,这杜家的三郎这么大了!”说着还比划上了,“我记得你之前啊,只有这么高。”

  杜彦博拉着老太君的手,说道:“老太君,那时我还不到十二三岁,自然高不了。”

  “对对对!现在长高了。对了,你家祖母身体可好?”

  “祖母身体好着呢!也经常念叨你。她知道我今天要来,还托我给你带些东西来。”说着,非议把礼物递上。

  余老太君当场就把礼盒打开了,竟然是难得金箔经书,耀眼夺目。老太君合上盒子,感叹了句“你祖母有心了。”之后,貌似还注意到跟着杜彦博一起到来的顾延川,便问道:“这是哪家的娃娃啊?长得真是俊秀啊!”

  杜彦博没有帮忙介绍,而是朝顾延川使了个颜色。顾延川顿时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小民姓顾,名为延川。是杜大人的师弟。”见顾延川不再说些什么,杜彦博就帮忙补充了一句,“我师弟就是顾记的老板。顾记就是他创造的。”

  余老太君也是顾记的老顾客了,常常让管家去买些酱菜吃,尤其最近的迷上了皮蛋瘦肉粥,这可把她乐坏了,“我还以为那顾记的老板是个白发苍苍之人,哪里想得到竟然是个俊美小伙!真好真好,现在年轻人越来越能干了!”

  杜彦博和顾延川在这里陪了一会之后,老太君也有些疲乏了,便打发着年轻人,“你们年轻人不要总陪着我们这些老太太们,都去院子里玩去。”

  众人听令之后,便也自觉的出门去了。不知道谁突然提议玩个飞花令,这些文人聚集之地,诗词歌赋自然少不了。而顾延川听到此,不禁头大,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出丑,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一不小心似乎踩到了某人的脚,一回头,竟然是陆通判!

  “陆通判,你怎么也在此?”顾延川忘记道歉,反而问了一个看似很傻缺的问题。

  陆清游很是狭义地笑了笑,“难道在顾公子的眼中,陆某人还算不得这个府州里的青年才俊嘛?”

  顾延川顿时黑线,他倒是忘了考虑这一层,“呃呃呃...”

  旁边的杜彦博发现情况,看到正在耍宝的陆清游,真想抚头,“陆清游!”

  “在!我的杜大人。”

  被陆清游这一打岔,顾延川内心的恐慌倒是减轻了不少,顾延川本想推脱不上。但这时候余四姑娘突然说道顾延川是个文化造诣极高的人,这帮书生哪会罢休,吆喝着顾延川一定要上,看来这场飞花令看来是不得不上了。而我们的杜彦博因声名在外,则被选作了裁判。加入这个游戏的有十几名公子哥们,由杜彦博选择一个主题词,然后这些公子必须吟诵含有这个关键词的诗句才算过关。谁没词了,就自饮一杯酒,推出比赛,留到最后的则是胜利者。

  这可是这帮人在世家前面,在富贵小姐面前展露头角的好时机啊,大家似乎都在摩拳擦掌,唯独我们顾公子,只想如何在中途淘汰下来,好溜之大吉。

  这行酒令开始,杜彦博环顾四周,想找个主题词,想了想,便说道:“今日众人聚此,人气如夏,这天气自然也是夏。那我们就这个夏为行酒字,如何?”

  “好好好!‘夏’字符合现在场景。”

  第一位公子开始吟道:“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第一位出的是李昂《夏日联句》的诗句。众人拍掌,喊道,“好!”

  第二位公子思索了一会,“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阳阴正可人。”这句诗词来自秦观《三月晦日偶题》,也是很切题了。

  大伙一个一个下去,顾延川在中间位,轮到他时,他还算容易,想出了范成大《喜晴》里的一句,便吟诵了出来,“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也首诗不算有名,但却很得顾延川喜爱。当他说出此句诗词时,引得杜彦博侧目想看,还对其微微一笑,以示表扬。当然这一幕又落入了在一旁观战的余婉婷眼里,她不把顾延川当眼中钉才怪了。

  比赛还在继续,能决定上场的公子哥们也不是什么草包人物,还算有些真材实料,所以第一轮大家都过得很顺利,包括顾延川在内。我们的顾大公子虽然对这比赛不感兴趣,但是让他输的太难看,他自个又不愿意了,好歹也要撑到中途之时,再落败。这还真是符合国人的性格——中庸之道。

  第二轮时,当第三个公子吟出了杜甫的“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亭幽。”之时,第四位公子似乎想不到什么了,第一个落败,自罚了一杯酒。

  到了顾延川,思索一番,突然想到了一句:“残云收夏暑,新雨带秋岚。”这是来自岑参《休亭送华瞬王少府还县》。之后几个都比较顺利的把比赛完成了。

  第三轮时,顾延川前面就已经有三个落败,顾延川想想自己还是要撑过这一轮,下一轮就自请下场。这回可不容易了,该说的诗句都被大伙说了。顾延川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了个偏僻的,“农夫方夏耘,安坐吾敢食。”

  这是来自戴复古的《大热》,的确有些偏僻。这诗歌一说,大家对顾延川的文化底蕴还是有些佩服的,连杜彦博也是心中暗暗惊到。不用说了,此时连一些生僻的诗词都用上了,后面当然许多同胞都纷纷退场了。

  到第四轮时,还留下七位公子,顾延川的顺序到了第三位。顾延川决定这轮就不参与了,引得众人瞩目也并不是好事,韬光养晦才是正理。

  所以轮到顾延川之时,他稍微做作的想了想,后无奈道,“这回可这把我难住了。我自罚一杯。”杜彦博看他那小表情,顿时明白这是顾延川自己想退了,对着他勾了勾嘴角。

  而我们顾延川见师兄对他笑了,这注意力就到他身上去了,哪里注意得到,此时给他端上的酒有些问题呢。顾延川毫无防备的把酒一饮而尽。本就一小杯,顾延川也没有当回事。

  顾延川退下之后,比赛还需要进行。但这时顾延川肚子突然有些不适,但看着杜彦博还需要接着主持比赛,顾延川也不好打扰,看旁边刚好有个家仆,便走到一边,问道:“请问一下,哪里可以如厕?”

  那家仆应答道:“公子请随我来。”

  顾延川此时肚子里感觉翻云蹈海,便快速跟着这人离开了现场。这庄子本就大,园子与园子之间隔着层层的围墙,这仆人带着带着,顾延川就忘记回路了,但此刻更重要的是厕所在哪里,忙问道:“小哥,这茅厕还未到嘛?”

  “快了快了!”家仆又带着顾延川走了几分钟,终于倒了一排比较低矮的屋子前。“公子,前面就是了。你先去,我在这等候你。”

  顾延川听完,提着袍子就冲过去了。等他放松之后,走出便所,但却不见带他到此的家仆。

  “这人呢?!”顾延川环顾四周,不见任何踪影,“不会有事先走了吧?”

  这家仆不见也就算了,自己慢慢摸索也能回去,但是此刻顾延川发现自己身体开始发热,眼前的事物开始变成一个两个三个!顾延川拍拍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下,但这种眩晕的感觉并没有消退。

  顾延川恍恍惚惚地往前走去,前面出现了一些翠绿的身影,顾延川呼喊道:“有人!可否帮助我一下”。但却发现喉咙里似乎塞了什么东西,只能发出一些轻微的“嘶嘶声”。

  见无法让那人听见,顾延川只好本能的跟上去寻求帮助。这一跟,便跟着那人影走了一路,他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走进了内院外客的厢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