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下午时分,顾延川还在斟酌簪子的新样式,准备新款之际,忽闻有人敲门之声,便走去开门,杜彦博竟然真的登门拜访了,还提着好几盒礼物。

  “昨日已与乐安说过,今日有空便来一访。”

  “你来便是。何须拿这么多礼品?”顾延川说着,还帮忙拎起礼盒,好家伙,还挺沉!

  杜彦博跟着顾延川进了门,家中只有顾母在,所以杜彦博与顾母问候之后,便去了顾延川的屋子。

  “屋子简陋,师兄莫要见怪。”顾延川摸了摸头,带一个如此贵人进这样的屋子,怪不好意思。

  “这里样样俱齐,本是挺好。就是光线不太好,我怕有伤乐安的眼睛。”

  “等再过几日,我想去买个宅子。这个租的宅子总归住着不安心。”顾延川边说,边泡着茶,给杜彦博沏了一杯,摆在了杜的前面。

  杜彦博拿起杯子,小品了一口,便把茶杯放下,估计茶水不合口味,但未说出,他本就是再细心不过的人,而是转了个话题:“乐安,你可想来府州经商?若你能来,便是再好不过。”

  顾延川手一顿,思索了会,后摊摊手,答道:“镇里生意还未开启,哪有能力直接去府州。”

  “如此便罢。此次来到亭里镇,本只是来问声孙老师安好,想不到听闻我那好友印光僧人在附近的柏林寺中。印光学识广博,还有识人之能。今日过来,便是想邀你去柏林寺。不知乐安可愿意一起前往?”

  顾延川听到印光能够识人,心里虚得狠,但这几日与杜彦博相处甚好,贸然拒绝十分不妥当,便只好点头应允了,问道:“师兄想什么时候去?我好做个安排。”

  “乐安明日可是得了空?”

  “可。”

  “那我明日巳时时分来此接你,你看如何?”

  “那麻烦杜师兄了。”

  第二日上午九点左右,杜彦博便乘着马车等候在了顾家门口。顾延川登上马车,就直径往柏林寺驶去。此时的路绝对不是柏油大路,所以马车行驶着就如做蹦蹦车似的,颠簸地不行。顾延川此时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般,脸色有些挂不住了,一直咽着口水,捂着嘴,这古代马车对晕车之人倒是不怎么友善。

  杜彦博也注意到了顾延川的不适之处,屁股往顾的方向挪了挪,靠近问道:“乐安,你是否有晕车之症?”

  顾延川揉了揉肚子,勉强答道:“师兄,我肚子有些不适。”

  顾延川平时是有些晕车的毛病,但是这亭里镇到这柏林寺距离并不是很远,倒也不会有如此严重的反应。所以他觉得可能早上吃了什么让不好的东西,让他自己晕车的感觉更加强烈。

  杜彦博从香囊中拿出一些药丸子,伸手递给了顾延川,“乐安,你放在舌上,含着便可。”

  顾延川想伸手接药丸,哪里想,杜彦博躲了一下,笑眼盈盈道:“乐安,你把嘴张开。”

  顾延川此时只想翻个白眼,但真也没力气跟杜彦博争辩一番,只好微微张开了嘴。只见一只纤长的手捏着一粒药丸子,放入了顾的口中。

  想不到古代的药丸子效果倒是不错,有点生姜陈皮之味,估计加了点蜂蜜甘草,所以含在嘴里也不觉得辛辣苦涩。过了片刻,不知道是药起作用了,还是心理作用,顾延川倒是好了不少。

  “杜师兄,这药丸子的效果倒是不错。”

  “今日我身边所带不多,明日我便让家仆拿几瓶送你宅子处。以后出行,你可带着上路。”

  “这,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顾延川的眼睛闪着光,明明心里暗暗高兴,但嘴上还是客气话。杜彦博哪里没有注意到他的小表情,嘴角往上扬了扬,“无事。”

  因为晕车症状缓解了,顾延川一边欣赏着路边的风景,一边跟着杜彦博谈天论地的。而在谈话之间,时不时地透露出了他的所思所想,引得杜彦博对顾刮目相看。本以为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想不到有如此先进的想法,尤其是对国家经济发展的观点,让杜彦博感觉自己挖到了宝藏。杜的爱才之心又熊熊燃起,对顾延川的喜爱之情更上了一层,眼睛盯着顾延川,目光中散发着欣赏。

  顾延川又不是迟钝之人,被杜彦博盯地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但现实是顾无处可躲藏,只好委婉提醒,“杜师兄,我脸上可是有脏东西?”

  杜低头微微含笑,“脏东西倒是没有发现,倒是发现了乐安身上其他好东西。”

  顾延川一脸问号,歪着头,眼睛瞪大。

  “呵呵,比如说才气。”

  顾觉得从杜彦博这个才子嘴里听到这些个词,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哪里哪里!师兄抬举了。”

  两人之后谈话甚是惬意,不一会功夫便到了柏林寺。进寺的山里不好行驶,杜彦博二人连带着两个仆人只好下车行走。穿过了一条小径,再登了一段石梯,抬头便看到了一块牌匾上写着庄重典雅的三个大字:柏林寺。

  最近寺中无佛事,往来香客并不是很多。只有一小沙弥正在寺门前扫沙和落叶,见有贵客来,走上前询问,“阿弥陀佛,不知几位施主前来有何事?”

  杜彦博拱了拱手,“在下是印光大师的好友,得知他在寺中,前来拜访。”

  小沙弥一手拄着扫把,一手挠着头,惊奇道,“想不到师傅还有这么年轻的朋友。施主等等,我这就前去传个话,不知道施主称呼为何?”

  “你便说杜文哲前来拜访。”

  小沙弥听完就让两人先跟着自己进了寺中,到了寺院的后院子,便转头说道:“两位施主在此等待一下,我这就去传个话。”

  “好。多谢小师傅。”

  过了一会,小沙弥气喘吁吁地小跑过来,“两位施主,师傅老人家请两位进去谈话。”

  杜彦博与顾延川相视一望,杜点了点头,转身跟着小沙弥往前走了,顾就小步跟在杜彦博的后面。绕过了几个道道,一幢朴素大方的屋子出现在了眼前。

  “师傅,杜施主和他的朋友来了。”

  随后屋内传来了一个低沉,苍老,装满了故事的声音“进来吧。”

  顾延川是跟着杜进了大门的。一进大门,就闻到了淡淡的檀香味,拐到内屋,一位老僧正闭着眼,定坐在榻上,手里拨着串珠,嘴里念念叨叨。旁边的桌几上放着一些素食。

  杜彦博一进门,先打了个趣:“几个月不见,好友吃的可是朴素啊!”这话一出,顾延川心里变明了,这两人关系看来是不错,忘年交啊!

  印光大师连眼睛都没睁开,回了句,“念佛心把素持斋,不食荤啖柏。”

  “老友,你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杜彦博也不客气,边说边坐在了桌几的另一边,并示意顾延川在他旁边坐下。

  等他们两个坐定,印光终于睁开了眼睛,看了看这个小了好几轮的好友。但这目光刚扫过顾延川的时候,停下来了。

  顾延川被他盯得不得劲,心里虚,生怕被印光看出自己是穿越的。

  “这位小友是?”印光看到顾延川的面相,心里惊奇地很,这面相应该是个早死之人,但现在看去这小友的未来却是金光一片,可见是富贵一生的命途。可这金光中带着浓雾,这浓雾似乎想要吞噬金光,这真是怪到极点了!这小友的命途难言。

  杜彦博接了问题,“这是孙山长的爱徒。也是我的师弟,顾延川。”

  顾延川忙站起来,对着印光鞠了一躬,“印光大师好!”

  印光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又转向了杜彦博,稀奇稀奇!这杜小友怎么与这顾小友关系甚深!气运竟然可以互相交融!印光斟酌了一下语言,开口道:“你这位师弟,跟你关系还真不错!”

  “呵呵,本该如此。你看我这位师弟如何?”

  “一生富贵,就是...”

  “就是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出了声。顾延川关心自己的后半生情有可原,但这杜彦博这么焦急,倒是很可疑。顾延川盯着杜彦博,一脸疑惑,咽了一口口水。

  杜彦博最会隐藏情绪,马上一副云淡风轻状,“关心师弟也是我这个师兄应该做的。”

  印光“哈哈”笑了几声,“顾小友这一生应该虽说富贵,但也有不少劫数,而且应该有一个生死劫。只要破此劫,之后余生将是康庄大道,富贵一生。”

  顾延川觉得这印光僧人有点道行,对他的话还是比较信的。刚想问“如何破劫?”,杜彦博先开了口,问了相同的问题。

  印光直摇头,“天机不可泄露,但顾小友福缘深厚,无需过于忧虑。”

  顾延川心里也是这般觉得,过于担心命数这事,只会让生活过的一塌糊涂,便示意杜彦博无需再问。

  印光也话题一转,聊起了大家的近况。因顾延川与印光也不熟,听两个人聊天甚是无聊,便提出想去外面转转。

  等顾延川出门之后,杜彦博说道了,“若是之前有人与我说一见如故,我可能会嗤之以鼻。直至今日,我才发现这泱泱之界,还是存在一个合你各个心意之人。”

  “哈哈哈,文哲,与你交往多年,你这人看似温润,却是最冷清不过。可见你与顾小友是有缘之人呢。”

  “缘啊!最不好说的就是缘啰!”

  “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只要固守本心,上天一定都会有安排的。为人者,又何须多想,徒增烦恼呢!”

  “罢了罢了。喝茶喝茶!”说完,端起一杯清茶,放到嘴边,细细品味茶中苦中含甘的滋味。

  这边杜彦博与印光谈论人生与时局。想不到顾延川在寺外却是闯生死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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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缘分天注定,我的有缘人估计还在古代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