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祁司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瞟了一眼床上的温以辰。

  这人朝外侧躺着,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姿势规矩到有些拘谨,祁司的T恤套在他身上竟显出一种紧绷的勉强。

  时针眼看着就快走过十二点,祁司担心吹头发的声音把温以辰吵醒,只能坐在沙发椅上捏着块干毛巾一个劲儿地搓。

  奈何温以辰的清心咒效果甚微,睡意被逐渐驱散,心思反倒愈发活络起来,房间里的丁点声音都显得难以忍受。

  他睁开眼,忍无可忍地顺着“窸窸窣窣”的动静望过去,将将对上沙发椅上大剌剌盘腿坐着的祁司。

  祁司也注意到他,正在擦头发的手一顿,歪了下头:“你没睡着啊。”

  随着他的动作,本就没系紧的浴袍愈发松散,露出微敞领口下如雪的一片莹白。

  这人......到底能不能有点做少爷的自觉?

  温以辰恼火地拧紧了眉,视线跟被烧着了似的,迅速从祁司白得晃眼的胸膛上挪开,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

  “好了,”祁司浑然不觉自己有失仪态,起身走到床边,贴心地替他关掉了落地灯,语气揶揄,“现在睡觉吧,醉鬼。”

  温以辰无言以对,眼睁睁看着祁司顶着半干的头发爬上了床的另一侧,背对着他旁若无人地换起了睡衣。

  “怎么了?”

  祁司换完衣服回过头,看见床上的便宜弟弟正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瞧,沉沉的眸色仿佛要将他给生吞活剥。

  他不以为意,伸手在温以辰跟前晃了晃,试探道:“你做噩梦了?”

  温以辰忍无可忍地抓住他的手,嘴角勉强挤出个笑来,嗓音里有种崩到极致的哑:“别闹了,赶快睡觉吧......祁司哥。”

  祁司忽略心头异样的感觉,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想。

  这个主角受,好像和他想的不大一样啊。

  -

  次日清晨,随着闹铃声响,祁司照例和被窝做着最后的负隅顽抗。

  但是,等等......好像不大对劲。

  回味着手上不同寻常的触感,祁司挣扎着睁开了眼。

  近在咫尺的是温以辰那张冲击力极大的俊脸,距离甚至近到连脸上的绒毛都能看清。

  皮肤可真好啊......

  祁司由衷地在心里感叹。

  “祁司哥,”温以辰看上去已经醒了挺长时间了,此时此刻的表情有些无奈,“好摸吗?”

  “嗯?”祁司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目光定格在被窝下自己“作乱”的手上。

  “呃......”祁司讪讪地将手从温以辰的T恤里抽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辩白自己如此变态的行为。

  难道要让他向温以辰坦白,是,没错,我祁司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腹肌控吗?

  好在温以辰这人能处,没在这事上过分打趣他,掀开被子下床,径自走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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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而言之,兵荒马乱的一早上就这样过去。

  祁司非常平静地在餐桌上接受了祁凯盛让温楠母子俩暂时搬进祁宅住的决定。

  反正这种既定的剧情是他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说到底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八点半,祁司接过温楠千叮万嘱要让他捎上的温牛奶,紧赶慢赶地出了门。

  院子里,温以辰已经将他的甲壳虫开了出来,翡冷翠色的磨砂外壳在阳光下散发着熠熠的光。

  祁司有一瞬间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

  至少他有了个当司机的免费劳动力,再也不用自己开车去上班了。

  “安全带系好了吗?”

  没人应声,温以辰侧过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上正叼着袋子喝牛奶的祁司,眼底划过一抹隐晦的笑意。

  祁司还没来得及反应,头顶就覆下一片阴影。

  他不明所以地咬着牛奶袋口,愣怔地抬眼。

  只见温以辰垂着长睫,挺秀的鼻梁就在距离他不到两厘米的地方,祁司甚至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浅淡热气。

  走神间,一只手极暧昧地贴着他的腰侧擦过去,拉出了卡在缝隙里的安全带。

  “我半年前刚拿的驾照,为了祁司哥你的生命安全,还是系上保险一点。”

  温以辰姿势不变,拽着安全带绕过祁司的身前。

  紧接着,只听得“咔哒”一声,安全带利落地插进了卡扣里。

  “那就谢谢弟弟了。”

  祁司眯了眯眼,故意拖长的尾调显得像是在撒娇。

  可他的表情又明明白白地告诉温以辰,他并没有真的把他当弟弟。

  温以辰的视线在他脸颊的梨涡上停了一小会儿,轻声应了句“没事”,随即转过头发动了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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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几乎是踩着点到了片场,正好撞上同样姗姗来迟的季佑廷。

  他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一边走路一边揉着后颈,整张脸就差没写上“别来烦老子”五个大字。

  “你们......?”

  季佑廷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转,随即在温以辰明显不合身的卡通T恤上顿了顿,一双浓眉渐渐皱了起来。

  很快,他将不满的目光投向祁司:“你什么意思?”

  祁司:?

  “什么什么意思?”

  “你昨晚带以辰去你家过夜了?”

  祁司挑眉反问:“有什么问题?”

  季佑廷也说不清楚心里头那点莫名其妙的火气是怎么回事,他甚至搞不懂自己在生谁的气。

  他本来想问祁司为什么区别对待,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太过掉价,于是换了种质问的方式:“你不会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祁司:……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啊这位兄弟。

  不过一想到这位的痴情男二人设,祁司又觉得可以理解。

  如果将吃醋的频率具象化,季佑廷这家伙一天二十四小时里大概有十个小时都在漫天吃飞醋。

  只可惜他投错胎成了男二,温以辰这朵小白花注定不是他季佑廷的“池中之物”。

  祁司简直都对他怜爱了。

  “别多想,”祁司语重心长地拍拍季佑廷的肩膀,“单纯借住一晚而已,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真的?”季佑廷一脸狐疑地看着他,表情跟个预备捉奸的小媳妇儿似的。

  “当然。”祁司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为了避免麻烦,他目前还并不打算将温以辰和他之间的“特殊”关系公之于众。

  更何况这事本来也没谱,为了让剧情得以顺利进展,祁司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温楠进祁家的门的。

  季佑廷闻言眯了眯眼,勉强信了他的鬼话,傲娇非常地“嗯”了一声。

  倒是一旁的温以辰,长睫微垂,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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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片场完成了初步的定妆后,一行人驱车前往这部电影的第一个取景地——位于C市西南郊区的“蒹葭巷”。

  南方城市的巷子又多被称为“弄堂”,青砖白墙之上点缀着陈旧的黛瓦,看上去年代感十足。老巷子又深又长,却并不显得幽暗,时值初春,两侧高墙上长满了苍翠的爬山虎,生机盎然,再往前走,还能时不时看见几朵从院子里探出头来的嫩黄色迎春花。

  看着此情此景,祁司不禁有些恍惚。

  犹记得在许多年前,他也是在这样的地方一点点生长起来的。

  他爸对他自小管束严格,祁司常常被竹板子从巷子这头撵到那头。

  实在逃无可逃的时候,就只能哀嚎着扑进妈妈的怀里,哭着求饶的声音几乎能掀了房顶。

  那时候的生活虽然窘迫,却是有盼头的,叫人总能在相依为命中品出点难能可贵的甜。

  不像现在……

  “祁司哥,你看。”

  温以辰的突然开口打断了祁司的思绪,他回过头,只见清俊温润的青年蹲在地上,手心里躺着一只小小的蜗牛,正弯着眼睛冲他笑。

  或许是阳光太好,又或许是温以辰的笑容太具有感染力。

  祁司感觉心脏某个不可名状的地方在这一瞬间变得柔软无比。

  以至于他也跟着蹲下身来,伸出指尖摸了摸小蜗牛硬硬的、半透明的壳。

  “你们在干嘛?”

  季佑廷从对面的院子里推开门,看见门口头凑在一快儿的两个人,感到不明所以。

  他这会儿已经换上了高中校服,明明也就是普通的白T加蓝裤,不知为何却被他穿出一股落拓的味儿,蓝白相间的外套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勾勒出一截劲瘦有力的腰身。

  祁司终于回过神来,将视线从温以辰的手心收回,轻咳一声道:“没什么。”

  万人迷受果然要命。

  祁司一边起身往临时搭建的录制棚走,一边愤愤地想。

  这魅力简直是无孔不入,让他一个npc都差些要抵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