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郁动作来得突然又迅猛, 又死死掐住顾淮南的腰,顾淮南完全是避无可避,被他咬个正着。

  他咬合力道重, 顾淮南吃痛一声, 双手下意识地抵在他肩膀, 想把人直接推出去。

  刚要推他时,又犹豫了, 因为担心薄郁摔出去会撞疼。

  顾淮南这短短几秒的停顿,薄郁那重咬啃噬的举动渐渐变得温和,像幼犬在舔舐湿润皮毛, 泛疼的咬痕被小心翼翼舔了下。

  湿漉漉的触感像一抹电流似的,直接挑战顾淮南敏感的神经。

  这下他哪还顾得上犹豫, 双臂猛地一个施力,把薄郁整个给推翻,后者脑袋陡然撞在软绵绵的沙发扶手。

  薄郁眼神茫然地看他, 阗黑深沉的瞳仁里满是迷惘,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被推开。

  顾淮南瞪他,又气恼又赧然,抬手捂住被舔咬过的位置,用力擦了擦, 可触感却在脑海挥之不去。

  四年前薄郁干这种事, 他不会觉得怪异,这会儿薄郁已经十六岁, 一米八几的高个头, 压住他时, 浑身散发着慑人的侵略感, 令人头皮发麻。

  顾淮南又瞪他,“臭小子。”

  薄郁没吭声,睁着乌黑眼瞳望他,微蹙眉心,醉酒样子跟往常有差异,脸依旧很冷俊,耳根却是红的。

  无辜,又有点可怜兮兮。

  算了。

  不跟喝醉酒的小鬼计较。

  顾淮南搓了搓被咬痛的侧颈,探身过去扶薄郁,后者全程一言不发地盯着顾淮南。

  顾淮南刚把他扶着站起,薄郁突然一把抱住他的腰,顾淮南还没站稳,被他一下扑着跌进沙发。

  “薄郁!”

  顾总有点生气了。

  早知道薄郁喝醉酒这么会闹,他哪敢让他沾一滴酒。

  原著居然一点也没提过!

  作者太不靠谱了!!

  顾淮南疯狂腹诽原著作者。

  这会儿顾淮南被压得喘不过气,用手推薄郁,薄郁没动。

  又掰他禁锢在腰际的手,谁知道薄郁人是喝醉了,手上力道却一点也不小,箍住他腰的手跟铁铸铜浇般难以撼动。

  顾淮南喊了声「薄郁」,再推。

  这次薄郁松动了他的手臂,顾淮南面上一喜,然而没高兴两秒,发现自己手腕被薄郁擒住反压在头顶。

  顾淮南:“??”

  薄郁脑袋顺势埋进他颈窝,炽热吐息扑在温凉皮肤,像一团灼热滚烫的火在炙烤。

  顾淮南不自在地偏头躲了下,“薄郁,你再这样,我要生气嘶——”

  薄郁又在他侧颈舔咬,恰好覆上刚才的齿痕,细微刺痛袭来,他想忽视都很难。

  靠,又咬又舔。

  这小子是属狗的么!

  顾淮南心底暗骂一声,脑袋也开始左右躲避,偏偏薄郁热烘烘的气息像狗狗一样,追着不放。

  他躲来躲去,怎么也躲不过,薄郁喝醉酒特别难缠,力气又不小,单手牢牢抱住他的腰,另只手则压住他手腕,脑袋埋进他颈窝。

  粗硬发茬扎得他脸侧不舒服,何况喝醉酒的小鬼在他身上使劲儿闻咬。

  顾淮南整个颈项满是犬科动物般咬出来的齿痕,又红又疼。

  他快被烦死,干脆躺平摆烂,随便薄郁了,爱咬就咬,反正也不能真把他拆骨入腹。

  小狗狗得到允许似的,渐渐收敛利齿,鼻尖在那截温凉雪白的脸侧和颈部一点点描摹,仿佛在轻嗅他身上的香味。

  侵略感极强的气息如同惊涛骇浪席卷,慢慢地蔓延至唇角,鼻尖,额头,发稍,无一幸免。

  像犬科动物又舔又咬,跟啃什么美味骨头一样。

  顾淮南:“!!”

  靠。

  顾淮南也管不了那么多,在薄郁亲到他嘴唇前,飞快屈膝在他身上猛地一击,再灵活地拿脑门在他额头一撞,薄郁注视他数秒,歪倒。

  顾淮南被压得闷疼,他大力把薄郁掀翻,腾地爬起来,手忙脚乱抹脸颊和脖子上的水渍。

  他边擦边低头看倒在地毯的薄郁,后者双目紧闭,呼吸均匀,已经睡沉了,只有嘴唇红红的。

  踢他一脚,也没什么反应,睡得一动不动,就是有个地方醒目得很。

  顾淮南:“……”

  太可怕了,这小子喝醉酒简直太可怕了,往后千万不能让他沾一滴酒,一滴都不行。

  想到刚才薄郁蹭他,顾淮南老脸霎时闪过红橙黄绿青蓝紫色,最后十分气恼地踹了薄郁一脚。

  薄郁似乎感到疼,皱了皱眉。

  顾淮南看见又不忍,想这也不是薄郁的错,他肯定不是故意的,弯腰蹲下,给他掸了掸裤腿上的脚印。

  顾淮南弹了下薄郁脑门,说:“反正也不冷,你躺这儿睡吧。”

  ·

  次日。

  薄郁睁开眼,头疼欲裂。

  他撑着手臂翻身坐起,揉捏着眉心,半晌放下手,却发现自己躺在沙发边的地毯上。

  还是昨天那身衣服,腰间随意搭了条薄毯,腿侧有两个明显的拖鞋脚印,蹭花了,但不妨碍看清。

  薄郁:“?”

  他按住眉心回想,大致回忆起来昨晚跟顾淮南喝酒,自己喝了半杯,思维就开始变得迟钝,后来……

  不记得了。

  环顾客厅,室内很安静。

  薄郁喊了声「顾淮南」,没人应他,又改成「顾叔叔」,也没人。

  他微微蹙眉,站起身到卧室,敲了敲门,再推开,里面没有顾淮南人影,或者说顾淮南不在家。

  正疑惑时,家政阿姨上门打扫,薄郁给她开门,对方熟练穿戴手套围裙,进厨房洗碗拖地。

  薄郁在沙发坐下缓了缓,宿醉引发的头疼很难受,他从来不沾酒,两辈子都没变,没想过自己酒量这么差,也不知道昨晚有没有失态。

  歇息片刻,薄郁点开手机APP,确认顾淮南的具体位置。

  红点显示他正在往市中心走。

  薄郁盯看一晌,眉心渐渐紧拢。

  顾淮南去市中心做什么?

  ·

  顾淮南把车停在商场,先去附近医院挂号,处理被薄郁咬伤的侧颈。

  他今早洗漱时,察觉颈侧有些疼,扒开领口一看,颈侧简直惨不忍睹,满是薄郁亲吮出来的红点,连咬痕也微微红肿。

  顾淮南越看越气,俊脸铁青,出门前还专门踹了薄郁两脚。

  可惜还没解气。

  给他接诊的是个老医生,医生帮他上药处理,苦口婆心的劝:“年轻人要节制,咬颈动脉很危险。”

  “你们就是追求刺激,乱来,下回可不兴这样了,要是咬破怎么办,哎呀你们年轻人……”

  顾淮南听着医生絮絮叨叨,实在有苦难言,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老医生非常欣慰,给他开好药,让他快去拿药,临走还特意提醒他,要节制,要清心寡欲。

  顾淮南:“……”

  顾淮南最后跟逃似的跑出诊断室,耳根子绯红,一半是羞赧的,一半是被薄郁给气的。

  他后悔没多踹薄郁几脚。

  顾淮南拿完药,走出医院大门时,特意整理了自己领口。

  为挡住那些吮痕和齿印,他专门穿了件高领,将领口拉得高高的,严丝合缝地挡住整个脖子。

  还好首都今天的温度不算高,这件衣服没那么突兀,也不会很热。

  刚上车,手机响了声。

  顾淮南点开看,是江左给他发的微信消息,问他到哪里了。

  他这才想起今天跟江左约好吃饭,现在肯定没法带薄郁,于是他一个人开车前去。

  江左先到包厢。

  顾淮南被服务员领着进去,江左正在喝茶看菜单。

  两人互相打了招呼,顾淮南在他对面坐下,服务员为他倒了杯水,期间江左又抬头看他一眼。

  顾淮南端水喝茶,见状不自在道:“江医生,你看我做什么?”

  江左视线在他的高领转了圈,轻轻笑着说:“没事。”

  顾淮南可不信,他低头看看自己,想看哪里不妥,这低头的动作,恰好露出颈部一小片皮肤。

  瓷白如雪的皮肤上印着一抹红。

  短短展露了几秒而已。

  江左眼睛毒,一眼看见,那端茶的手很细微地滞了瞬间。

  在顾淮南抬头时,他恢复如初。

  接下来,服务员依次上菜。

  怀石料理很特别,顾淮南是第一次尝试,比较新奇,全程关注菜,没发现江左若有所思的神色。

  临近结束,顾淮南察觉到江左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他问:“江左,你最近很忙?”

  江左回答:“不算忙。”

  顾淮南轻轻擦嘴,“我看你好像有些走神,以为你最近很忙。”

  江左没接话,反问道:“你不是说带小郁么,怎么今天没带他过来,是不是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顾淮南:“……”

  顾淮南心说,江左这不去算命,简直可惜。

  江左大学辅修心理学,平时也爱看相关书籍,非常洞悉人的微表情,一秒读取到顾淮南短暂僵硬。

  这两人一定发生了什么。

  他就知道!

  江左不敢深想,越想越惊恐。

  顾淮南那脖子上的吻痕哪儿来的,根本不言而喻。

  造孽啊!他就知道薄郁这小子没安好心,居然打的这个主意!!

  太惨了太惨了,顾总太惨了。

  江左心情五味陈杂。

  顾淮南哪知道他心理活动那么多,只是江左这么一问,他太尴尬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江左也没说话。

  顾淮南磨磨蹭蹭半天,说:“昨天我生日,小郁喝了点酒……”

  江左顿觉酒不是个好东西。

  他看顾淮南,“所以你们……”

  这下江左不知道该先骂谁,好像真发生什么,挨骂的应该是顾淮南,他是年长的那个。

  顾淮南摸了摸鼻尖,“他是半杯倒,喝完就不省人事。”江左一脸「然后呢」的表情。

  顾淮南说完,见江左还在看自己,脸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江左感到惊奇,“没了?”

  顾淮南故作镇定,“不然?”

  江左:“……”

  江左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还好顾淮南守住底线了,还好薄郁那小子有良心,没害顾淮南。

  同时,顾淮南也悄悄摸了下鼻尖,暗说还好自己撒了个小谎。

  两人各想各的。

  午餐结束,顾淮南暂时不想回家,跟江左换了场地继续。

  江左在首都上学工作,近几年才回费城,对首都比较熟悉,带顾淮南去了一家GAY吧。

  顾淮南跟薄郁相处太久,很危险,那小孩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凶残得紧,顾淮南迟早会被啃得一块骨头也不剩。

  他作为半个朋友,不希望顾淮南未来因为薄郁遭受风言风语。

  上次聚会,蒋涛提到顾淮南拒绝梁成哥哥,他就猜到薄郁又从中作梗,以薄郁对顾淮南的占有欲,绝不可能坐以待毙。

  这几年,他研究过怎么纠正薄郁的性格,这种偏执性人格,需要长期治疗,且患者配合。

  薄郁一看就是不可能配合他的人,不捅他两刀就算不错了。

  既然改变不了薄郁,他也只能让顾淮南提前提防,或许顾淮南谈恋爱,慢慢淡出薄郁生活,薄郁对他占有欲也会慢慢变淡。

  江左想的很美好。

  顾淮南自然不知道他在为自己考虑,他穿书前忙着工作挣钱,从来没去过GAY吧,穿书后一年365天有366天陪薄郁,根本没机会去GAY吧看看,还挺好奇的。

  他答应过薄郁不谈恋爱不喜欢别人,但去看看应该没关系吧。

  顾淮南长得好,踏进GAY吧没多久,陆陆续续有男士来搭讪,要他的联系方式。

  他没给,都拒绝了。

  答应薄郁的事,他还记得,至少守信这件事他不能出尔反尔。

  江左喝着果汁,“这么多搭讪的,没有喜欢的么?”

  顾淮南搅动饮料杯内的果肉,“我现在没打算找人,两年后再说。”

  江左也不兜圈子,问:“是不是薄郁跟你说过什么?”

  顾淮南心底咯噔了下。

  这江左怎么一猜一个准,比佛庙里的和尚算得还准。

  他表面不动声色,“他没说什么,我自己的事,他还插手不了。”

  嘴上说着大话,实际他就是怕江左笑他,因为……他不光被薄郁这小孩拿捏得死死的,还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许诺单身两年。

  不能说,说出来江左能笑他一年,说不定蒋涛转眼就知道。

  哪怕他嘴严不说,江左单看他表情,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顾淮南心思变化会反应在微表情,稍微跟他走得近,很快能猜出他心思,这也是他玩不过薄郁的原因。

  江左默默叹气,“顾总,作为朋友,我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劝你一句,尽早疏远薄郁,他不是善类。”

  顾淮南重点完全跑偏,“生命危险?这是怎么回事?”

  江左自觉这事儿不能跟顾淮南说,薄郁在顾淮南面前维持友善面具,说明他非常在意这点,自己要是捅破,可能要被他疯狂打击报复。

  不能说,打死也不能说。

  江左轻咳一声,“这不是重点,我那句话重点在别的地方。”

  顾淮南沉默不语地想了半晌,问:“你看过《重回巅峰》么?”

  江左:“……”

  顾淮南顿时面露失望。

  江左:“??”

  江左问:“这本书怎么了?”

  顾淮南摇头说「没事」,江左刚才那句话,很难让他不怀疑「江左也是穿书者」这件事。

  没看过原著,江左怎么会知道薄郁不是善类。

  顾淮南又说了几个暗号,江左始终无动于衷,看他的眼神也怪异起来,仿佛在说「你脑子还好么」。

  顾淮南摸了摸鼻尖,不再说话,低头和他的饮料。

  确认了,江左不是穿书的。

  两人这边在GAY吧喝东西聊天,过得还算惬意,远在家里,薄郁脸色就不那么好了。

  薄郁处理完电子文件,看看天色,顾淮南还没回来,不由担心,发了微信消息过去,许久没反应。

  他疑惑地点开手机,却见那颗标记定位的小红点明晃晃地停在某个地方,放大看地标。

  “蓝色酒吧”

  薄郁皱起眉头,什么地方?

  搜索引擎稍微一查,信息弹出来,有整整十页。

  首页写着一排黑体大字——

  GAY吧。

  薄郁顿觉气血翻涌,握在手里的签字笔险些被折断。

  顾淮南居然去GAY吧!

  一大早去市中心,原来是为了去那里钓野男人!!

  啪嗒。

  笔电被陡然合上。

  正在吃猫粮的派大星吓了一大跳,忙抬头东张西望,顾淮南搬来首都时,没寄养派大星,把它带过来了。

  薄郁睐了眼派大星,黑沉沉的眸色颇具压迫感,派大星喵了声,然后怂怂地钻进猫窝。

  薄郁敛回目光。

  这个假顾淮南真是欠收拾。

  他拿起门钥匙和手机,没有停留一分钟,直接出门。

  ·

  “你说现在小孩子怎么那么难养。”顾淮南喝了口鸡尾酒,“都是属狗的么,一点也不听话。”

  “牛皮糖一样黏人,占有欲强,不许人谈恋爱,管东管西,小脾气还不少,倔脾气。”

  顾淮南酒量很好,但耐不住他多喝了几杯,嘴就没把门,巴拉巴拉地掰着手指头数落人。

  他数落的是谁,江左哪能不清楚,这指向性也太明显了,不就是他捡回家养了四年的狼崽子。

  江左犹豫了一会儿,提议:“他要是真那么糟糕,等他成年,让他自己出去闯吧,别跟他待在一起。”

  “我也想……”

  顾淮南只说了三个字。

  后面的话,江左没听到,顾淮南也没继续说下去。

  顾淮南没喝醉,只是不想继续说,他嘴上说薄郁又烦人又黏人,其实根本舍不得他。

  四年时间,他早把薄郁当半个亲儿子养,派大星是他另外半个亲儿子,一人一猫是他跟这个书中世界的羁绊,他舍不得他们。

  江左见他不说,也没追问,转而说:“你少喝点吧,省得一会儿喝醉,你家那小孩把问题怪我头上。”

  “没事,我酒量好,喝不醉。”

  江左轻轻叹气,心说你确实没事,有事的是我。

  他算是看透那熊孩子了,顾淮南在他眼里是白月光,完美无缺,有问题全是他们这些人影响的。

  冤死了都要。

  顾淮南一口喝完,又续了一杯。

  他面前已经摆了好几个空杯,加上刚送来的那杯,差不多有七八杯。

  江左怕他真喝醉,这家酒吧的鸡尾酒是特调的,后劲儿很大。

  顾淮南再点时,江左帮他推了,让服务员收拾收拾桌子,等桌面干净,对面桌的顾某某已经歪倒在沙发,闭上眼睡沉了。

  江左:“……”

  他就不该信顾淮南的酒量好。

  垂眸看腕表时间,江左过去把人架着扶起来,顾淮南喝醉酒,他肯定不能送回去。

  顾淮南喝得醉醺醺的,要是回家跟薄郁独处,孤男寡男,万一发生点什么就很不好了。

  薄郁是未成年,两人如果发生什么,倒霉的只会是顾淮南。

  江左本着朋友道义,在附近星级酒店给顾淮南开了间房。

  他满头热汗地扶顾淮南进房间,给他摘了鞋袜,因为他也是GAY,不太方便脱顾淮南衣服,就没动。

  出了一身汗,江左看顾淮南睡得毫无反应,干脆去冲个澡。

  等他出来时,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江左穿着浴袍,边擦头发边走过去开门,“有什么事——”

  他手臂猛地一顿。

  门口赫然站着一身寒气的薄郁。

  江左:“……”

  薄郁嘴唇紧抿,目光刀一般狠狠剜过他,脸色霎时阴沉,说的话更是冷得如冰。

  “你哪只手碰了他?”

  江左迅速举手,“都没。”

  他话音未落,一记拳头狠狠朝他砸过来,要不是他闪避得快,重重落在他脸上,骨头都能碎。

  但还是没躲过去,薄郁猛地抬起脚,趁他躲避,一脚狠踹在他腹部,差一点点就踹在三角区域。

  江左一下撞在玄关的衣柜,脸色刷地一白,薄郁这一脚用了很大的力气,根本没有顾淮南形容的断腿,重伤得必须用拐杖。

  江左扶墙站稳,捂住挨过打的位置,呛咳一声,脸色也冷了下来。

  “薄郁,你正常点。”

  薄郁根本看也不看他,更别说理他,直接越过他,朝顾淮南走过去,那张俊脸面沉如水。

  光是被他看一眼,也能体会到那种可怕的压迫感。

  江左怕他对顾淮南不利。

  谁也说不准薄郁这种反社会的偏执人格,会不会因为生气,对顾淮南也发疯。

  江左连忙跟上去,“薄郁,我跟他什么事也没有,你别伤害他。”

  薄郁转头冷冷盯他,那双深黑无光的眼瞳如刀刃一样锐利,又像淬毒的蛇牙,正滴着剧毒液体。

  江左被他看得皱起眉。

  薄郁眯着眼,“滚。”

  “薄郁。”

  江左不肯走。

  他好歹要保证顾淮南的安全,自个儿一走,顾淮南怎么办,薄郁对他动粗怎么办。

  薄郁眼神越来越阴冷,那是一种非常恐怖冰冷的眼神。

  江左没见过哪个成人有这样的眼神,更别说一个少年,薄郁真的是一个异类,疯子。

  江左更不敢走,他上前阻拦薄郁靠近顾淮南,薄郁冷冷乜他,两人很快动起手来,薄郁有拳击基础,又招招阴狠致命,江左根本打不过他。

  没一会儿江左被薄郁掐住喉咙,正当薄郁疯得要加大力道时,床上响起很细微的动静。

  接着传来顾淮南迷糊的声音。

  “小郁。”

  薄郁瞳孔一缩,迅速收手,很少见地露出一丝仓皇神色。

  足足缓了半分钟,他才转过身到床边去,发现顾淮南并没有醒,只是在说梦话,顿时松了口气。

  顾淮南睡得依然很沉,可能房间里有些热,他额头出了很多汗。

  薄郁伸手小心地帮他擦了擦,又帮他扇了扇风。

  旁边。

  江左捂住脖子猛咳,心有余悸地想,他真的差点被薄郁掐死。

  他下意识想报警,但他手机又不在手里,而被放在床头柜上,薄郁正距离他手机很近。

  薄郁看向江左,“我不会伤害他。”

  他没说别的,言外之意就是让江左立马滚。

  江左没动。

  薄郁又站起身,江左立刻警惕地后退一步,防止这疯子突然出手。

  谁知薄郁突然态度大改,“对不起,江叔叔,是我不对,太冲动,胡乱打人,我会赔偿你的。”

  江左皱眉,没说话。

  薄郁又说道:“我一整天找不到他,太心急了,不是故意打你的。”

  江左敏锐感觉薄郁反应不正常,但找不到他这么做的理由。

  薄郁再三保证说:“我不会伤害他,你可以放心,实在不放心,你可以在隔壁开一间房,随时过来检查。”

  江左采纳了他的提议。

  在江左离开房间后,薄郁温和神色骤然消失,他面无表情地拨通一串没有备注的手机号码。

  对方接通,薄郁冷冷吩咐,“处理一个人。”

  很快挂断通话。

  薄郁到玄关将门反锁,然后进浴室拿沾湿的一次性浴巾回到床边,掀被,把顾淮南衣服脱光。

  目光一寸寸检查顾淮南全身,同时用湿润的浴巾给顾淮南擦拭,他擦得很小心仔细,连危险的三角区域也没放过。

  他要把顾淮南沾染的别人的气息,全部擦干净,一点也不剩。

  直到擦到顾淮南脖子。

  薄郁看到他侧颈有碍眼的纱布,微微一愣。

  顾淮南什么时候受伤了?

  为了不打扰顾淮南,卧室只开了床头那盏睡眠灯,很暗。

  薄郁稍微凑近,想看是什么伤,突然,他目光一顿。

  白瓷般细腻的脖颈后侧,布满了极其暧昧的红色吻痕,星星点点,被纱布隐藏的伤口也变得涩情。

  脖子这么敏感的位置,薄郁根本不用摘,也知道留下了什么痕迹。

  他捏着浴巾的手渐渐收紧,脸色沉得可怕,杀意在胸腔疯狂鼓动,几乎瞬间延展到了所有神经。

  薄郁眼眸猩红,可怕至极。

  他要杀了江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