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都在对林曦晨狂轰滥炸的时候,顾叙意站了出来。

  他以格外强势霸道的保护着者姿态,一往情深地发誓要保护好世界上最好的晨晨。

  这波操作着实给顾叙意拉了一波好感。

  又帅又有钱又宠妻的深情人设谁不喜欢呢?

  在一片赞美声中,顾叙意顺势发出和林曦晨一起拍的海报,官宣了一下两人夫夫合体的下一部电影:《爱在巴黎》。

  电影讲述的是在巴黎一边打工一边学表演的小演员和国际影帝邂逅的浪漫故事,根据爆款小说改编的大ip,粉丝基础大,又是本色出演的真夫夫,火起来的希望很大。

  时隔一个月,林曦晨终于又在大众面前露了一次脸。

  虽然没有当初发布会的低沉,但……那瘦骨嶙峋的样子,实在让人心惊胆战。

  可经纪公司给出的解释却是:林曦晨为新电影暴瘦,是值得钦佩的明日之星。

  这是要抛弃流量路线,转为实力派了?

  虽然嘲笑声依然很多,但电影还是低调地开拍了。

  ……

  很快,江寒和顾海争夺的项目也有了着落。

  他赢了。

  虽然对手是顾海,但他还是赢了。

  江寒看着报表,终于沉沉地松了一口气。

  江婉的墓,保住了。

  江寒疲惫地揉着眉心,揉着揉着,咕噜咕噜的小声音由远而近,一只软乎乎的小爪子勾着他的手腕,江寒睁开眼,看到一脸关切的小猫咪。

  温甜脑袋上的毛毛已经长好,天气转凉,夏天的毛毛开始不停地掉,更长更丰密的毛毛长出来,美貌值比秃头前还提高了好几个度。

  “我没事。”江寒摸了摸小猫咪的脑袋,轻声道,“我是高兴。”

  温甜歪着脑袋,不太懂。

  江寒忽道,“今天天气不错,陪我去……看看妈妈吧。”

  江寒睁大了眼,小爪垫踩啊踩,有点紧张起来。

  去见江婉吗。

  那个藏在大反派内心深处,没有人知道真相的女人。

  他之前上网搜过,新闻里模棱两可地写着:顾海发妻江婉离奇死亡。

  可具体是怎么死的,却一点消息都查不到。

  出发的时候,江寒取下那枚火欧泊的猫咪胸针,仍旧将之前朴素清冷的钻石胸针戴上,一贯的黑衣黑裤,只在外面套了一件同色系的薄风衣。

  孤独与哀伤纠缠,少年的阴影挥之不去。

  温甜穿了件保暖的黑色小马甲,暖呼呼地陪大反派驱车前往墓园。

  作为顾家的儿媳,江婉的墓选址很不错,当年的葬礼也办得轰轰烈烈,顾家以这种方式给足了这个不到三十就去世的女人足够的体面。

  可只有江寒知道,那些所谓的体面,绝不会换来江婉一丝的原谅。

  因为黑暗地下室里无数生不如死的夜晚,江寒从小怕黑,可江婉死后,他忽然就释怀了。

  这世上一定要有鬼,才能将恶魔送入地狱。

  可是,没有。

  他在黑暗中苦苦等待的灵魂从来没有出现。

  下车的时候,阴郁的天色越发暗沉,铅色的云块酝酿着冷风和暴雪,将墓园里衰败的枯草吹出哭泣一样的唔唔声。

  江寒在墓园外的花店买了一束白蔷薇,花店老板似乎见多了这样的场面,笑着说,“看来故人很喜欢蔷薇啊。”

  江寒淡淡道,“嗯,很喜欢。”

  因为喜欢蔷薇,顾海也曾不计成本从欧洲进口昂贵的宫廷蔷薇种在江婉窗外。

  一到夏天,白蔷薇轰轰烈烈地开,仿佛要把一辈子的美好都燃烧殆尽似的。

  江婉喜欢做饭,尤其喜欢用蔷薇做点心,但手艺有限,不是太甜就是烤糊,小江寒和顾海却只能虚伪地说好吃好吃,哄地女人咯咯大笑。

  曾经,生命也是美好过的。

  大反派一句话都不说,温甜也紧张地屏住呼吸,气氛太过肃穆,以至于走进墓园大门的那一瞬间,江寒丝毫没有察觉小猫咪浑身僵硬的异样。

  温甜:!!!!!

  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多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明在外面还什么都看不到,但就在江寒一走进墓园大门的时候,小猫咪视野里瞬间出现好多好多好多白色的影子!!!!

  每一个墓碑前都有!

  有的还是一双!!!!

  温甜吓地揪起爪子,尖尖的爪尖深深扎进风衣里,男人却仿佛毫无所察。

  温甜吓地小脸都白了。

  路过一个小孩墓碑时,墓碑前的白影凑上来看了他们一眼,发现不是自己等待的人,就钻到墓碑后,脑袋抵着墓碑,自闭了。

  又诡异又搞笑是怎么回事!

  温甜头皮发麻。

  都说小猫咪的眼睛可以看到人类看不到的东西,但……一点都不想拥有这个能力!

  而且,为什么和大反派生活了这么久,他从来没在外面看见过这些东西??

  不敢动不敢动!

  小猫咪一动都不敢动!

  肩上的小猫咪早已害怕到石化,江寒却自顾自地,熟门熟路地走到江婉的墓前。

  直到走近,江寒才看见,那里竟然蹲着一个人。

  墓碑前已经堆满了白蔷薇,穿着考究的老头撑着手杖蹲下去,用手一点一点擦拭墓碑上湿漉漉的水雾。

  听到声音,老头缓缓回过头来。

  天光下,一身肃穆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老头眯着眼,短暂地看了一下江寒,随即继续帮江婉清理墓碑,苍老的声音充满无奈和疏离,“是你啊。”

  “好久不见。”男人声线冷沉,屈膝蹲下,将沾着露水的白蔷薇放在江婉墓碑前。

  “听说你这些年过的不错。”老头道。

  “托您的福,”江寒冷笑,“当年要不是您辛辛苦苦帮我找到亲生父母,可能我也像妈一样,死在顾家也说不定。”

  “都是因为你,婉婉才不明不白地死在顾家!”提及旧事,老头豁然起身,用手杖指着江寒,“你没有资格来看她!”

  不……温甜无声地看着江婉的灵魂。

  他的大反派,比任何人都有资格。

  江寒出现的一瞬间,墓碑前伫立的白影像是终于见到苦苦等待的人一样,开心的围着墓碑转圈圈,明明知道江寒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害怕自己的孩子受到惊吓,只能躲在远处,无声地欢喜着。

  江婉……一直在等她最爱的孩子啊。

  “我怎么没有资格,”江寒冷道,“就在刚刚,我赢了顾海。”

  老头一愣。

  江寒,“我能赢他第一次,就能赢第二次,第三次……”

  “总有一天,我能彻底毁掉顾家!”

  江镇沉不住气,哑着嗓子,一下一下地敲在江寒腿上,“毁掉顾家,就能赔我婉婉的命??”

  “那是我最爱的女儿,都是你,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可怜的婉婉,死的时候连个全尸都没有……”

  看到老头动怒,白影和温甜同时扑了过去,小猫咪跳起来,用肉最厚的屁股挡住挥下来的手杖,嗷呜一声惨叫。

  妈耶!!!

  你竟然用这么大的力气欺负我的大反派!!!

  一瞬间,小猫咪也顾不上害怕了,挡在江寒面前,凶萌凶萌地冲老头哈气!

  白影看向护主的小猫咪,若有所思。

  江镇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愣了愣,老泪纵横,“傻婉婉,你是不是不舍得我打他??他又不是你生的,你这么护着他做什么?!傻姑娘哎!”

  没有什么声音比一个失去女儿的老父亲的哀哭更让人肝肠寸断。

  连温甜都忍不住心软了一下,但大反派不愧是大反派。

  江寒冷眼看着江镇,沉思片刻,嗤笑,“这么多年,关于我妈的死,你一点头绪都没有,是吗。”

  “什么意思?”江镇一愣。

  “顾……顾寒?”两人对峙的时候,一个清甜的女声传来,江寒回眸,“江柔?”

  江柔吐了吐舌头,看向身边,和江婉是双胞胎兄妹的男人江御。

  江御抿唇看着曾经的小外甥江寒,注意到情绪激烈的老爷子,竟然沉下声来道,“爸,你和柔柔先回家吧,正巧碰到了,我和他聊聊。”

  江镇不解地看着两人,直到孙女哄着将人劝走,江御才沉着脸道,“好久不见啊。”

  江寒表情冷漠。

  江御道,“前几天你和顾家的项目竞争我看了,做得好。”

  “你从东照考上哈佛,现在又站在我面前,”江御沉吟道,“不像是要善罢甘休啊。”

  江寒声音很冷,“你好像知道我想做什么。”

  “知道,”在江婉墓前,江御笑地老谋深算,“我知道,你要为婉婉报仇。”

  江御,“我一直怀疑婉婉是非正常死亡,可惜顾家势力太大,我一直没什么头绪。”

  两人言语打着机锋,温甜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慢慢想起来,江御,不就是原文里花重金为《父母的花样年华》投资,后期成为顾叙意最信任的得力干将的那个人吗?!

  原文里,这个人物的刻画重在老奸巨猾。

  他既不正,也不邪,哪方有好处就投靠哪方,是个十分懂得审时度势的家伙。

  但其实,看书的时候温甜就对这个角色产生过怀疑。

  因为他的行为动机很奇怪,说是为了利益,但前期的江寒明显更有实力,说是为了友情,但他对顾叙意的态度一直都暧昧不清。

  原文里,顾叙意就曾经说过,他畏惧的人有两个,一是江寒,另一个,就是江御。

  因为都姓江,读者曾经猜测过,这个江御和江寒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却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又是剧情补全!

  根据之前得到的信息,江御对顾叙易奇怪态度的逻辑瞬间通畅。

  报仇!

  他只是为了江婉,不择手段地踩着顾叙意,接近顾家罢了!

  但是,江婉是非正常死亡吗?

  又是原文提都没提的事。

  温甜默默吐槽了一会狗作者。

  墓园不适合深谈,江寒和江御交换了联系方式,深深地望向对方,一切尽在无言之中。

  一路上,江寒都处于一种凝重的沉默之中。

  车厢内气氛肃穆至极,江寒眉心皱着,刀刻般的竖痕,瞬间让他变成杀伐决断的大反派。

  而温甜……不敢动不敢动。

  江婉的白影跟回来了!

  也许是因为太过思念自己的孩子,虚无缥缈的白影靠在江寒身边,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十几年未见的孩子。

  温甜钻在大反派怀里瑟瑟发抖。

  过了很久,他忽然听到一个温柔动人的声音,“你怕我啊?”

  温甜:嘤!说话了!

  好吓人好吓人好吓人!!!

  小猫咪现场来了个抖成筛糠表演。

  女人温柔的声音带着疑惑,“可是,你也死了啊?”

  温甜:???

  好有道理?他好像也死了,为什么对着同样已经死了的女人,还会这么怂??

  小猫咪整颗脑袋直接扎进江寒的风衣外套里,夹紧尾巴,露着瑟瑟发抖的小屁股。

  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看小猫咪怕成这样,江婉的笑声银铃似的停不下来。

  直到回家,温甜还没敢露脑袋,就听三花猫凶狠地哈着气。

  温甜露出一只眼睛,看到冲着江寒身后的虚空哈气的三花猫。

  妈咪!!

  世上只有妈咪好!!

  小猫咪这才壮着胆子从江寒怀里跳下来,一头扑进三花猫怀里。

  嘤嘤嘤吓死小猫咪了!还好有妈咪!

  三花猫也害怕,可她即便害怕地浑身发抖,都勇敢而无畏地挡在温甜前面。

  江寒没有注意到两只小猫咪的异样,一身寒气回到家,将外套脱下,顺手扔在沙发上让阿姨收拾。

  江婉托着腮,蹙眉看着随意乱扔的衣服。

  “这可不行,小猫猫,你快让他把衣服自己收起来。”

  温甜:???

  小猫咪从三花猫怀里抬起头来,一脸不可置信。

  您在搞什么猫咪??!

  我也是有妈咪罩着的!!!

  “我本来只是想回来看看,”江婉“……嗯”了一会,“不然的话,我就不走了。”

  温甜:!!!

  小猫咪四爪打滑地贴地飞行,迅猛如雷地追上正要上楼的大反派,嗷呜一口咬住江寒的裤脚,死命往沙发拖。

  快收起你的衣服!好孩子是不能乱扔衣服的!!

  江寒不知所以地看着突然又闹脾气的小猫咪,“乖,别闹。”

  温甜:喵啊!这根本不是我乖不乖的问题阿喵!!!

  见小猫咪死不松嘴,害怕小猫咪仅剩的两颗小牙也崩坏掉,江寒只好顺着小猫咪的力道,慢慢被引到了沙发前。

  紧接着,小猫咪跳到风衣上,一屁股坐下来,表情严肃的一批。

  江寒一头雾水:你让我收衣服?

  温甜:嗯!

  江寒:……

  沉重的心情莫名被打断,江寒不解又好笑,但还是将衣服收起来,放到衣帽间去。

  接着,他就在书房坐下来处理白天没忙完的工作,忙过傍晚,直到夜深,保姆端着餐盘进来,问他要不要先吃口饭,江寒都拒绝了。

  江婉心疼地看着忙忙碌碌的江寒,穿墙过门,找到正在干饭的小猫咪,双手合十拜了拜,可怜兮兮地说,“乖,你让他吃口饭嘛,他从小胃不好,饿久了会胃疼的。”

  温甜:…………

  我看你是把小猫咪当猫使!

  但是,他也舍不得大反派胃疼啊!

  江婉靠近的一瞬间,三花猫立刻浑身炸毛,拱起脊背,朝着什么都没有的空气凶狠地哈着气。

  路过的保姆恰好看到那一幕,不由惊了一下。

  但是小猫咪已经跑到她脚下,绕着圈圈喵呜喵呜地叫,用小小的身体将她往回推了又推。

  保姆,“你是让我回去送饭呐?”

  温甜:嗯喵!

  保姆对这只充满灵性的小猫咪喜欢得不得了,她朝三花猫哈气的空气疑惑地瞥了一眼,便再次端着餐盘在书房门口问,“江总,小橘不让我走呢,是不是也想让您先吃口饭?”

  随之而来的,还有小猫咪甜兮兮的喵喵声,似乎在附和阿姨的话。

  江寒这才停下来,“进来吧。”

  保姆将饭送进来,江寒一边看电脑一边吃饭。

  门口,温甜紧紧贴在三花猫身边,害怕又好奇地看着坐在江寒身边的江婉。

  女人用手肘撑着桌子,掌根托着脸,正歪着头,目光温柔地看着长大了的江寒。

  目光仔仔细细描摹着江寒五官的轮廓,一点一点地找寻当初的模样。

  是她的孩子。

  是她最爱的寒寒。

  已经长到和她去世时一样的年纪。

  可她,却再也没有机会陪着心爱的小孩变老了。

  女人黑白分明的眼里,安静地落下一滴泪来,灵魂的眼泪还未落地便散成一小团烟雾,活着的人感觉不到半分悲伤。

  她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看着江寒吃完饭,男人将碗筷放在餐盘里,推到一边,等着阿姨来收。

  江婉看着碗筷愣了一会,起身,双手穿过餐盘,仿佛试图帮江寒收拾起来。

  可她试了一会,却什么都碰触不到。

  江婉苦笑着放弃了。

  晚上,江寒忙完工作,回到卧室,走进浴室准备洗漱。

  江婉紧跟着就想进去。

  温甜:!!!!!

  小猫咪又怂又勇地对着浴室门嗷呜嗷呜。

  不可以!!

  不可以偷看大反派的身体!!

  他都没看过几眼呢!!

  江婉被小猫咪叫地回过神来,惊觉江寒好像已经不是那个需要妈妈帮忙洗澡的小屁孩了。

  她难过地穿过浴室门出来,在浴室门外坐下来,双手托腮,眼巴巴地听着里面的水声。

  温甜:…………

  江婉看着一直躲在远处看着她的小猫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呀。”

  温甜:阿姨我们不约!

  不约!

  温甜一蹦三尺高,嗖嗖地窜出去,扑进三花猫怀里求安慰。

  三花猫以为白影又吓坏了小猫咪,再次炸毛弓腰地对着江寒的门不断地哈气。

  保姆正巧从书房收拾完出来,乍然又看见两只小猫反常的举动。

  好像是……第三次了。

  今天再早一些,江寒进门的时候,三花猫就对着男人身后的虚空哈气,向来调皮捣蛋的江小橘从回家之后就缩在三花猫身边,一副害怕的样子。

  在她们乡下,这样的情况,必然是家里出现了不干净的东西。

  保姆后背瞬间出了一身冷汗,端着餐盘脚步匆匆地走了。

  江寒洗完澡,第一次觉得暖气充足的房间有些冷。

  害怕是发病的征兆,江寒打开抽屉,从没有标签的白色小药瓶里取出药片抿下去。

  江婉皱眉看着那个小药瓶,转身穿出卧室,去找唯一能看见她的小猫咪。

  两只小猫都在卧室门口,温甜狗狗怂怂地一眼一眼往里面偷看,冷不防女人从门上探出半个身体。

  温甜:!!!!!!!!!!

  小猫咪原地起飞,嗷呜一声扑进三花猫怀里!

  “别怕别怕,”江婉忙道,“我就想问一下,他抽屉里那个没有标签的小药瓶里是什么药?”

  温甜:…………

  “他有奇怪的病,”温甜想了想,“每到生日的时候就会发作,昏迷,出冷汗……”

  温甜软软地说,“医生说,生日只是诱因,可能是以前的生日留下的阴影。”

  江婉沉默地抿着唇。

  “从他八岁起,每到生日,顾海就会把我们关进地下室,”江婉轻轻地笑着,双眼却再次湿润起来,“从他八岁开始,到我……到我死了之后。”

  “再后来,他就被送走了,我找不到他,只好一直等着。”

  温甜从三花猫怀里露出一双眼睛,壮起胆子,“你……你是怎么死的……”

  江婉凄然笑着,“寒寒十三岁生日那天,被人推下楼。”

  推下楼?被人推下楼???

  “被谁?”温甜忙问。

  江婉,“我……我不知道……那时候寒寒刚刚放学回来,我眼里只有他,根本没注意身后是什么人。”

  她站在自己卧室的窗边,窗外满是绚烂盛开的白蔷薇,放学的江寒被司机接回家,车子刚刚停到楼下。

  小江寒乖巧地背着书包,抬头时看到窗口的妈妈,冷肃的小脸上才显出一丝孩童的快乐。

  看到自己的孩子,满脸伤痕的女人挤出笑意,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漂亮一点,朝小江寒挥了挥手。

  可下一秒,身后一股巨力传来,女人整个身体跃出窗外。

  鲜血染红整片白色的蔷薇,江婉流着泪在心里大喊。

  快捂上他的眼睛!

  不要吓到他!

  不要吓到我的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

  ……

  小猫咪听傻了。

  怎么会是这样!

  新闻里轻描淡写的“因病去世”,其中却藏着一桩惊天谋杀!

  所以,江御都已经察觉了?

  或者,他从不相信江婉的死是意外?!

  眼睁睁看着江婉坠楼的江寒,当然更不相信江婉是自杀!

  就算他没有看到第二个人出现在窗口,但明明上一秒还在和自己微笑打招呼的母亲,怎么会在下一刻尖叫着坠楼?!

  靠!

  温甜情不自禁地喵了一句脏话。

  这是江婉生前最后的记忆,她痛苦地抱着头,“是我,一定是我把寒寒吓出病的。”

  “要是那时候有人能捂上他的眼睛就好了,都怪我!都怪我!”

  那天,“不,不怪你!”

  小猫咪壮起胆子,向悔恨万分的江婉迈出一只试探地jiojio。

  江婉恰好抬起头来,看到那只小山竹似的毛绒绒的小jiojio,“你是想抱抱我吗?”

  温甜:……

  本来是来着,算了。

  他胆小地将小jiojio又收了回来。

  江婉:…………

  猫咪果然是无情的小东西!

  “这些事,我会想办法告诉他的,”温甜恨不得拍拍小胸脯保证,“我可不是一般的小猫咪。”

  江婉,“好。”

  身后,穿着睡衣的江寒忽然拉开门,冷不防和门口的两只猫咪对上眼。

  温甜一脸无辜地踩了踩小爪爪。

  “晚上一起睡么?”江寒挑眉,“趴着睡,别打呼噜。”

  温甜:……

  江婉:……

  江婉转头看向温甜,“好厉害,你还会打呼噜??”

  温甜:这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吗?!

  江婉笑了笑,“别跟他一起睡了,寒寒有点猫毛过敏,睡觉也很轻,有一点点动静都会睡不着……”

  温甜:……

  大反派猫毛过敏?睡觉很轻???

  难怪刚开始那么坚定地拒绝小猫咪同床共枕的要求呢!

  而他,竟然玩失踪,烫秃头,不择手段地换来和大反派贴贴的机会!

  温甜尴尬地爪爪都蜷缩起来,恨不得当场抠出一座布拉格城堡!

  看小猫咪心虚地左看右看的小眼神,江婉就猜出这鬼灵精怪的小猫咪一定没少打扰江寒睡觉。

  女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温甜在那温柔谴责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尾巴一翘,露出一个拒绝的小屁股。

  江寒挑眉。

  今天的小猫咪怎么这么反常?

  仅限今晚的温甜虽然不敢再跟大反派同床共枕,只能可怜兮兮地在江寒门口趴下来,三花猫抱着温甜,在门口地毯上找了个暖和的地方蜷缩起来。

  虽然感觉到白影没有恶意,但她还是要陪着胆小的温甜。

  没有一个真正的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昏暗的卧室里,江婉看着闭上眼的江寒,像小时候那样,轻轻地在男人后背慢慢地、慢慢地拍着。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静地入睡过了。

  仿佛幼年时躺在女人身边,温柔的声音一字一字读着温馨的童话,柔软的手轻抚后背,将他送入香甜的梦境里。

  江寒紧蹙的眉峰缓缓放松,很快便呼吸匀称。

  江婉深深凝视着自己等了十几年的孩子,慢慢俯下身去,在江寒眉心温柔地落下亲吻。

  “宝贝,晚安。”

  天亮,江婉不舍地望了江寒最后一眼,在未央的夜色中,消散成满天星辰。

  她只是想再见自己的孩子一眼罢了。

  十几年的执念,已经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