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有闻声怔了一瞬,手上松了力道,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劈晕了。

  他快步跑到李钰身旁!

  林时有闻声怔了一瞬, 手上松了力道,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劈晕了。

  他快步跑到李钰身旁,见李钰半跪在地上低垂着头, 双手紧紧地捂着肚子。

  “小钰你能动吗?我抱你去找大夫。”

  林时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但背后已经渗出冷汗,刚刚只见那人扔出了一物并没看清是什么, 但是那时已经脱力扔出的力道虚浮,距离又短, 应该不会伤害到小钰的。

  “别怕, 抓住我的手。”

  这会肚子还在一阵阵抽痛, 不似胃疼, 李钰慢慢松了一只手抓住了林时有的手腕, 手心冷冰冰的, 却还有心思开个玩笑,他瘪瘪嘴小声儿呢喃,“终是没能逃过看大夫,相公不会扎针吧?”

  林时有神色紧绷脑子里都是李钰刚才那声痛呼, 耳边响起嗡嗡的声音, 仿佛听不到其他的话, 嘴里一直安慰他别怕。

  巷子里黑逡逡的,林时有满眼都是焦灼, 他试探着托住了李钰的肩背, 拦腰抱起他,“小钰再忍一会儿,我们就去最近的医馆。”

  只是刚一起身, 李钰就倒抽了口气, 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突然感觉自己靠着的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那双手臂却没松,稳稳地托住他,“小钰你别吓我。”林时有声音哑得厉害,隐隐带着压不住的哽咽,“哪里疼,你和我说会儿话,我们马上就到了。”

  李钰不敢有大动作,只能老老实实依偎着他,含含糊糊说:“相公,我没受外伤,只是肚子疼。”

  回应他的是林时有更加粗重的喘息声。

  李林记对面就有一家医馆,从巷子出来不到半刻钟就到了街前,正赶上伙计要关铺子,见到两人形色匆忙急忙迎了进去,一边走一边喊着,“师父来了一位病人!”

  医馆的师傅是一位老大夫,附近的人都信任他高明的医术,此时屋里光线亮,一眼就看清了李钰苍白的侧脸和痛苦的神色,急忙道:“怎么回事!先把病人放到床上。”

  李钰拽着林时有的衣襟不撒手,这会儿已经疼过劲儿,腹中只是断断续续地抽疼,像针扎一样,老大夫听了林时有的话眉头微蹙,伸手搭在了脉上,沉思半晌才吩咐伙计,“拿针来。”

  果然要扎针!

  李钰眼前发黑迷迷糊糊地嘤咛一声,又紧了紧攥了衣襟的手指。

  林时有担忧问:“大夫小钰他怎么了?”

  老大夫正写了方子交给另一个小伙计让他去煎药,闻声抬头暼了他一眼,见这位年轻人神色焦急眼底通红,眉头皱到一块儿声音隐隐有些哆嗦,好似再不敢多问。

  他索性直接道:“听你说刚刚的事太危险了,他有了身孕你们可要好生养着,刚刚是动了胎气。”

  说完也不管他愣住的神情,又吩咐:“把他的衣襟解开,腰部露出来,我要施针。”

  林时有似是不敢相信,此时动作僵硬地碰到了李钰的外袍,声音里有着颤抖的惊喜,“小钰你听见了吗?你有身孕了。”

  他弯腰凑到李钰耳边,一副俯首帖耳的姿态,轻轻地贴了贴他的额头,眼底漫着疼惜。

  一刻钟后老大夫收了针,李钰也动了动眼皮醒了过来,刚刚意识模糊之际听到了他们的话,这会下意识地一只手滑到了小腹上,轻轻护住微微的平坦。

  “相公,我都听见了。”

  “小钰刚刚吓坏我了,都是我不好,幸好你没事。”

  林时有眼眶微红,捧着他的手抵在额头,一下一下地磨挲着他的手腕,“小钰肚子还疼吗?”

  刚才那些针施完,李钰就感觉腹部暖融融的,那时针扎的痛感已经消失,他看出林时有的担心,打起精神安慰道:“相公我没事了,你也歇一会儿。”

  李钰苍白的眉眼间泛着淡淡的倦意,喝了几口药后又喃喃了几句就闭上了眼睛。

  林时有:“大夫,小钰没事了吧,他现在的身体怎么样?既然有了身孕平日里我该怎么照顾他?”

  “他只是受了惊吓动了胎气,我已经施针稳住了,不用紧张,我开几副保胎药回去喝几日就没事了,看样子你们是不知道这件事?”话音一落他又摇摇头,“年纪轻就是粗心,自己的哥儿有了变化都不知道?”

  病人没事了老大夫也放松下来,叮嘱林时有:“哥儿和寻常女子体质不同,孕期更要好好照顾,平日里要多休息不能干重活儿。”

  林时有连连点头又问了很多,甚至每顿吃几碗饭,饭后能不能躺着都要问一问,老大夫被他逗笑,看着挺稳重的一个年轻人怎么就问些不着调的问题。

  李钰在药铺睡了一个时辰才觉得浑身恢复了一些力气,睁开眼睛就见林时有在一旁撑着头眉梢带着笑意温柔地注视着自己,“咱们回家好吗?”

  回到家管家已经准备了热水,暗自担心先生回来的这么晚定是出了什么事,林时有直接把李钰抱到房里,脸上分明是高兴的模样,管家观察了一会儿才放下心。

  李钰身子疲累,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林时有拿着热布巾轻柔地给他擦身,李钰皮肤白,留下一点儿痕迹都很显眼,擦到小腹时他的动作不禁顿了一下,这大半年来俩人都没想过孩子的事,眼下情况越来越好,小钰又怀了孩子,林时有也不禁感叹老天真是眷顾他们一家。

  他加快动作擦完就拿了新的里衣给李钰换上,孕夫最怕着凉,换了一床厚被子又在被窝里塞了两个汤婆子林时有才上床休息。

  不过躺下却一丝睡意也无,兴奋地不想闭上眼睛,索性侧头盯着李钰的睡颜,眼前人乖巧地蜷着身子依偎在他怀里,长睫像小扇子般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林时有越看心里越触动,不由地深深呼了几口气,情不自禁地啄了一下他的眼尾。

  那人醒来时一片黑暗,他歪了歪脖子感觉还活着,试探了几下办半边身子才有知觉,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了,狠狠地呸了一声,又喷出一口血沫子,“这人下手还真狠!老子半条命都交待了!”

  挣扎了片刻他才扶着墙站起来,捂着右侧腰踉踉跄跄地离开了窄巷。

  次日一早孙安还在做梦就被小厮敲门声吵醒了,“别烦老子!”

  “少爷,您快起来看看吧,那人回来了。”

  孙安一个机灵瞬间清醒了,匆忙套上外衣踩着鞋就跑了出去,“怎么样?可是成功了?”

  小厮不敢应答只是低着头嗫喏,“少爷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孙安大步走进前堂,就见一人斜靠着椅子,头上缠了几圈纱布,手腕肿胀,脸上露出的地方青一块紫一块,模样甚是狼狈,本就猥琐的面容愈加丑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这副模样回来了!”

  他气不打一出来,见眼前人这窝囊样子就心里窝火,咬着后槽牙问:“你是我府上功夫最好的,怎么能对付不了一个书生!”

  那人顿时跪地解释:“少爷,我们都被他骗了,林时有分明会武,且身手不错,在我之上,我昨日在巷子里偷袭都没取得上风,那小子拳拳到肉,打得我的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后来掐着我的脖子仿佛要灭口,属下也是命大才逃过一劫,昨日的任务失败了,请少爷责罚。”

  “失败了?”孙安听到那人辩解怒气更盛,阴恻恻地开口,“你失败了不要紧,少爷我的命也快没了,不知道我能不能有这个运气逃过一劫啊!”

  他的声音阴狠,清早堂中的冷风吹过,丝丝寒意浸透身体,连骨头缝都冒着凉气,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身子伏得更低,额头触地不敢直视孙安的眼睛。

  一旁小厮看着默默后退一步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钻到地缝里藏起来,少爷一发火他们都要遭殃。

  堂里静默了片刻,只有细细地呼吸声,跪在地上的人身子越来越颤,孙安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知道府上的人一直惧怕他,每当他脸色一沉下人就战战兢兢一副要被惩罚的模样,眼神更加恐惧,孙安莫名地享受这种满足感,好像所有人都能以他为尊。

  想到这里他咧起嘴角扯出一个阴沉的笑,他看够了那人颤抖的模样,一刻钟后才动动手指,“事情没办好就要受罚,下去领罚吧。”

  他一挥手就有人过来架起他拖了下去,那人似有预料般一动不动,面如死灰四肢僵硬任由他们拖走了自己,昨晚丢了半条命,一会儿剩下的半条命也保不住了。

  这一大早就听到了坏消息,孙安倒是心里慢慢平静下来,脑中飞速思考着眼前的事态变化,昨日偷袭已经打草惊蛇了,林时有估摸着为了自保也不会出门了。

  没想到他竟然会武,相识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这件事,姓林的隐藏得很好。眼下想潜入宅子有些困难,这条路走不通还有什么法子呢?

  叔父那边有几位下属已经被查了,林时有也有可能交给他一些信件,姓郑的手里的证据必定是只多不少,连叔父都不能保证这比能从漩涡中抽身,何况是他呢!

  他和官府一起为叔父办了不少事,扣下功名,捏造假信件假证据,拉其他官员下水,陷害他们物色好的官员,这一桩桩一件件事都和他有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叔父倒了那他们孙家也会受牵连!

  孙安下定决心这个时候只能靠自己!谁也靠不住!

  他在屋里转了几圈就去了书房,那里有他帮叔父办事时和各位官员来往的书信,还有他搜刮的各类珠宝首饰和银票,若是离开这些是一定要带走的。

  屋里值钱的物件装满了一个木匣,这是他的救命钱,孙安带着书信和匣子吩咐小厮,“快去找一辆马车过来,我要去别庄住几日。”

  去别庄只是借口,出了城他就打算甩掉小厮先南下逃命,孙安猜测不出十日郑大人就会联合百官上书禀告此事,到时他的叔父必定会下大牢,趁早离开才能活命。

  任他京城如何风起云涌也波及不到他,那时他已经在南方舒服地过冬了。

  他算盘打得好,想趁天黑不知不觉地离开京城。深夜小厮把马车悄悄地赶到孙府后门,孙安已经准备好立在那里了。

  “少爷,天黑路远,咱们为何不白天出发啊?”

  孙安刚要迈步上马车,就被几人举着火把把马车围了起来,“当然是夜黑才适合逃命啊,不过你们的少爷的算盘可要落空了。”

  作者有话说:

  来了!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