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员外刚在馄饨摊坐下, 就听见旁边人毫不避讳的在谈论林时有,说的故事五花八门,什么说好的娶妻却抛弃对方了, 把人逼的下嫁无赖了, 对自己亲戚不闻不问了,排挤书院同僚抢了活儿了, 几人唾沫横飞说得有模有样。

  “几位大娘,你们说的人可是李林记的掌柜的林时有?”刘员外疑惑问道。

  “就是他,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这坏事做了这么多还能开铺子赚钱, 我们可都被骗了!”

  “唉刘员外, 你也常去他们店吧, 这回可留点儿心吧!”

  其余的话刘员外没听进去, 脑子里还在想着和林时有夫夫交往了这么久,再清楚不过他们的为人了。这些事真假还没确定,怎么传的人尽皆知,他去县城几日回来怎么就变了样子。

  得赶紧去铺子里看看。

  店门开着两位掌柜的和三个伙计都坐在桌前, 一见刘员外立马招呼着进来说, 冬哥儿给他搬了个凳子,“刘员外办事回来啦?”

  他拱拱手,脸上难得露出焦急的神色,“我刚在街上听到人们都在议论二位, 就赶紧来这儿看看,果真是有事发生。”

  “到底怎么回事?”

  林时有倒了杯茶递给他不紧不慢地说:“劳烦刘兄记挂了,背后之人是谁我已查出了。”

  刘员外舒了口气颔首,“听这流言可是来势汹汹, 谁搞的鬼我可认识?”

  李钰把他们掌握的情况又细细地跟他解释了一遍。

  昨日下午关店时林时有看到了街对面的林燕子, 本没在意但看她面色慌张匆忙转身时还撞到了人,林时有蹙眉思忖,直接跟了上去。

  到了镇南药铺林燕子进门了,他隐在墙角等了片刻就见二房夫人和武夫子一道说说笑笑地跟了进去。

  林时有心中疑虑,他们怎么会认识?

  转念一想,林燕子嫁的夫家姓武,说不定和武夫子是亲戚,这事儿只要向周围人打听打听就知道。

  正巧不远处的铺子门外有个碾药材的老伯,林时有打算去碰碰运气:“老伯我想向你打听个人,武明家是不是在那个药铺?”

  老伯一直低着头,这会儿听见有人说话才抬起脸,林时有才看出这老伯眼睛有疾,只能半眯着看人,“你问的武明是那个高壮的练武的汉子不?那你找错了,那个药铺是他三叔家,不是他本家,我也不知他家在哪儿。”

  林时有道了谢又回了墙根处,既然是一家子那就说的通了,定是二房夫人给他说得那些事,村里的事她肯定还怀恨在心,趁这个机会也要坑坑自己。

  又盯了一会儿药铺没人出来,林时有拐了个弯去了趟一品书院。

  老院长这几日没出门,今日才听别的夫子提起这事,他自是不信的,武明的情况他最清楚不过,和林时有无关。刚想送个书信找他过来,就见到人了。

  林时有简单说明来意,院长也愿意配合,末了还承诺去请几位学生过去,让他不必担心,清者自清,武明的算盘打不长久。

  折腾了几趟天色也晚了,李钰还在铺子里等他,听到声音赶紧起身迎道,“相公打听到什么了?难道和二房家有关系?”

  “跑不了,林燕子的夫家和武明是一家子,近日二房一家又搬来镇里,肯定想着和夫家人搞好关系呢,又能报复咱们,这不就是个好机会,打的是一石二鸟的主意。”

  李钰闻言瘪瘪嘴,有些丧气:“这林家都是什么亲戚啊,就会坑自己人,不了解的还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现在情况不算坏,我已经有法子了。”林时有贴了贴李钰的额头,捏捏他白净的小脸,打趣道:“怎么,担心相公了?”

  “谁的相公谁不心疼啊!”李钰心情好了想撒娇,心情不好更想让林时有哄哄他,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长睫低垂,往常晶亮的眸子也暗淡下去,“我就是气不过,咱们好好过日子赚钱碍到谁了,啥屎盆子都往我们身上扣!”

  林时有扬起嘴角,托住他的身子回了后厨小屋的床上,轻柔地啄了啄他柔软的唇,李钰闭上眼睛配合着,慢慢地感受到了相公的安抚,心里的愤怒和委屈仿佛暂时被压下去了,转瞬就消失不见了。

  “我们没做错的事自然不会认,这脏水我也会还回去,小钰我会保护好你,别担心了好吗?”

  林时有低沉的嗓音萦绕在耳边,莫名地带着一股安心的力量,李钰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了昏昏沉沉地趴在他身上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中感觉自己眉心落了一个温热的吻。

  俩人没回村里就在铺子将就了一宿,今日一早几个伙计就都来了。

  李钰把昨日的情况给刘员外讲完,刘员外一拍扇子,“这几人太狠毒了,你们这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林时有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晌午人多,院长的信已经送出去了,武明既然这么重视书院的活儿肯定会来。我们当面对质,我有信心能让他亲口承认这些都是他的毒计。”

  几人听着内心也涌上一股激动之意,仿佛要做什么大事一般,“放心吧,我们都知道该咋做!”

  到了晌午,中心街上人群熙熙攘攘,人们都开始出来寻觅吃食,已经到了约好的时辰了,林时有和李钰先去路口等人,冬哥儿和张蒙李青三人去吆喝喊人,刘员外则是在一旁接应。

  张蒙嗓门大体格又壮,语速极快唾沫横飞地嚷嚷着:“不好啦!李林记门口打起来了,快去看啊!快出人命了!”

  冬哥儿也掺和着:“我看到了,打得厉害着呢!”

  几人这么一喊大家伙一听有热闹可看,立马不着急填饱肚子了,看热闹要紧,纷纷往铺子方向跑,生怕去晚了赶不上似的,“快点快点,赶紧去!我也去看看!”

  “去晚了可散了!”

  冬哥儿和张蒙对视一眼露出个笑。

  第一步办好了!

  没等多久武明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他洋洋得意地环视一圈,哪有老院长,只有林时有在这儿等他呢。

  刚要开口质问一大群人就乌泱泱地跑了过来把他们围在了中间,“打完了吗!是不是来晚了!”

  “没打呢!唉这不是被排挤的武夫子吗,呦这是来当面对峙了?”

  “武夫子可是练家子一定能赢,可得给林时有个厉害瞧瞧!”

  中间这几人可是这几日大家伙茶余饭后的谈资,如今碰到一起,可真是个大热闹。

  武明面色不善:“姓林的,你什么意思,是你叫我过来的?你排挤我还不够,还想把我叫过来受气?”

  明明是恶人先告状,他一开口就是一副受委屈的样子,这样的汉子都拿林时有没办法,这可真是个厉害角色。

  “信是院长写的,我来自然是想澄清一些事情。”林时有沉着脸不慌不忙,“你造谣污蔑我,在镇上传谣诋毁我的名声,搅黄了我铺子的生意,这笔账怎么算呢?”

  武明抽了抽眼睛,他没料想到林时有敢当面说出这些事儿,难道不是应该藏着掖着吗?

  “哼,你自己做的事不敢当吗?”

  周围看热闹的都竖起耳朵,来了来了,终于说了!

  林时有没回,李钰在一旁直接问道:“那几个受伤的学生药费花了多少银子?”

  他突然问这么一句,像是在转移话题,看热闹的不明所以,武明一听受伤也懵了一瞬下意识回:“啥学生,我三叔的药铺当然不用我花银子!”

  “呦,有亲戚开药铺就是好啊,省钱了,那学生都是怎么受伤的啊?”李钰语气轻松,成功吸引了人们的注意。

  不是在掰扯林时有的事儿吗,怎么扯到受伤的学生了?

  武明一时没防备中了李钰的陷阱,好端端的他怎么会知道以前也有学生受过伤!

  “我…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磕磕巴巴,“你别转移话题!”

  李钰用他的原话回他:“哼,你自己做的事不敢当吗?”

  大家都是一脸迷惑,刚刚焦点还在林时有身上,怎么说起武明了,站在人群后头的张蒙和李青开始说话了,“我明白了,这武夫子是教武术的,之前打伤过很多学生!是这回事吧!”

  “对对对,然后送到亲戚家药铺治好的,老师还能打学生吗?孩子那么小留下病根可咋办呦!”

  经他俩这么一提醒众人算是想明白了,还有这回事?虽说是学武术,但是学生之间水平差不多是不会伤人的,除非是师父亲自动手,武明那大块头,不是伤筋就得动骨呢!

  林时有没给他反驳的机会接着说:“你我本不相识,那是去书院和院长偶然见到你向学生勒索私银,学生没钱上交,胳膊直接被你扯脱臼了,这件事你敢否认吗!”

  他音量不高但语气沉静力度自是不弱,武明双手攥着拳头开始打颤,这件事可不能传出去,否则他就毁了!

  “你说得这些不过是你的狡辩罢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证据!”

  “我能证明。”人群后传来一声老者严肃的嗓音,“我身后的学生们也能证明。”

  武明再不复刚才得意的态度,他微微侧头,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小道,院长和学生已经走了过来,有几位学生胳膊上脖子上还缠着绷带。

  他哆嗦着唇,额头渗出了冷汗,心脏好像停了一瞬。

  完了!

  作者有话说:

  有高考的宝子吗,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