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去
收是收, 只不过得迟几天。
沈夏得把公事忙完，才能弄把沈成才收的野味送到京市去。或许，她可以带沈成才去一趟, 以后让沈成才自己送去。
“你去过京市吗？”沈夏问沈成才。
沈成才一愣, 然后摇摇头，他真没去过。
他最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单位组织去外地考察烟草产地的时候, 去了一趟外省。
沈夏道：“你烟草厂这边的事忙不忙, 要是去京市, 能请上假吗？对你的工作有没有影响？”
沈成才立刻道，“姐, 我能请假！我们烟草厂那边松得很, 我跟领导说一声, 去多久，七天还是十天？”
沈夏瞅他一眼，“等我这边的事忙完, 我会提前跟你说的。”又说，“那边冷，大袄子跟老棉裤自己准备。”
“姐, 你要带我去京市？”沈成才激动起来，像是刚刚想通似的, “那路费得多少钱啊？”说到路费, 他就犯愁了。
沈夏道：“行了, 我帮你出。”
“姐，那可说定了！”沈成才恨不得跟沈夏击掌为誓。
“定了定了。”沈夏问, “吃了吗, 要不要去我妈那边一起吃个饭。”
“去！”能白吃一顿饭, 沈成才当然要去。
路上, 沈成才还跟沈夏说起了一件事，“那姓毛的，还有脸去我哥单位！不还说要结婚呢！”最近沈成才就是在弄这事呢。
还有这事？
沈夏眉头一皱，“现在你哥是什么情况？”
沈成才嘿嘿一笑，“我哥请长假去外头散心去了，这一时半会的回不来。”经那姓毛的一闹，粮食局的领导似乎有意把他哥调到外省。
毛蒙蒙似乎还去他哥单位把事情闹大些，他可警告过毛蒙蒙，“你要是把我哥的工作闹没了，到时候你就喝西北风去吧。”
后来毛蒙蒙还真怕了，这一阵再没去他大哥的单位了。
“那孩子……”沈夏才开了个口，沈成才赶紧作了一嘘声的手势，这孩子的事不可在这说。
沈夏压低声音，“先前不是说毛蒙蒙住院了吗？”
“没事。”沈成才怀疑那姓毛的是装病。
一路走着。
很快就到了吴氏麻辣烫，沈夏看到店里的客人跟往常一样多，就知道她妈已经回来了。
走到店里。
吴桂英果然大骨汤锅那忙活起来了。
沈大国看到沈成才来了，挺高兴的，抽空说了两句，又招呼客人了。
等吴桂英他们忙完，结束营业，已经是七点半了。
吴桂英下厨做饭，饭沈夏早就煮上了，菜好切好了，就只炒几个小菜，八点菜就好了。吴桂英跟沈大国开了麻辣烫的铺子后，现在最爱吃的就是大米饭了。
这麻辣烫平常吃个一二回还行，但是让他们当饭吃，那是万万不行的。
客人也是一样，熟客隔三差五的来两回，还有更多的都是头一回来，听说这边有个新鲜吃食，过来尝一尝。
安市这么大，人多，总有慕名而来的。
所以啊，这生意一直不错。
吴桂英最后一盘菜端上桌，发现少了个人，“小敏呢？”
沈大国道：“你们回来之后，她就在楼上一直没下来。”
吴桂英那亲侄女，不是个干活的料。
“你们吃，我去叫她。”吴桂英往楼上走。
沈夏往楼梯那看了几眼，她不确定吴敏是成了塑料厂的员工就没干活了，还是没选上塑料厂的员工心情不好，所以不干活的。
过了一会。
吴桂英自个下来了。
桌上的几个人都看向她，吴桂英说道，“心情不好，不肯下来。”去塑料厂试工的时候，、吴敏干活磨叽，塑料厂的人立刻就让吴敏走了。
说不收这样的。
吴敏说自己会学，那边还是不要，嫌她笨手笨脚的。
这可伤了吴敏的心。
吴桂英叹气，“早知道就不带她去了。”还把心情搞坏了。
沈夏这会明白了，吴敏是没选上。
在吴桂英这帮工的路婶子忽然说了一句：“吴大姐，你那侄女不像来干活的，倒像来享福的。”
沈大国心里觉得这话说得对 ，可是当着吴桂英的面，又不敢表露。
沈成才是挨着沈夏坐的，听到这话，端着碗又往嘴里扒了一口饭，把嘴巴塞得满满的，这大伯家的事，他就不掺和了。
沈夏看了路婶子一眼，又看向吴桂英，“妈，我看表妹昨天穿的是我的旧衣服，还以为是没换洗的，可今天一看，还是旧衣服，她自己的衣服呢？”
“你舅妈说回去给她拿衣服，拿了十来天了，也不见过来。”吴桂英坐到座位上，她沉思片刻，对路婶子说道，“你是来我正经干活的，她呢，是我娘家侄女，就当是来吃东西的，你们不一样。”
吴桂英又说，“咱们这多干多得，你干得怎么样，我心里有数的。”
路婶子放心了。
要是到了月底，她跟吴敏是一样的工钱，那她肯定是不乐意的。
“妈，成才过几天要跟我一块去趟京市。”沈夏就是跟他们说一声。
“又出差啊？”吴桂英问，“你们单位能同意你带他去吗？”指的沈成才。
沈夏笑，“现在出差这些事归我管，我说行就行。”
开公司的事得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说，虽然她爸现在改了不少，但是保不准哪天哪颗筋搭错了，又乱来呢。
有些事，还是不要跟大人的说的好。
沈大国像是松了口气，“现在年底了，这什么人都出发了，坐火车还是得小心一些。”有成才一个年轻小伙陪着，沈大国可是放心多了。
之后连着三天，沈夏每天都去联合塑料厂，跟他们谈合作的事。
开始，联合塑料厂是同意生产吹风机的外壳，后来，经过沈夏跟他们交涉，花了两天时间，终于让联合塑料厂单开了一条生产线，专门负责吹风机外壳这块，这条生产小队跟设备一起，会送到电气厂一个车间里。
之后电气厂也单独抽了吹风机的生产线，两边的生产厂房跟仓库都离得很近，甚至还在外头挂了一个牌子，春风牌吹风机生产车间。
看着像模像样的。
等设备全部投来，人员到齐。
沈夏去附近的照相馆租了照相机，把春风牌吹风机的招牌，还有生产车间，工作的员人全部给拍了进来。
机器合照，工人合照，还有工人站在招牌前的合照。
最后啊。
沈夏还给工人们一个福利：“ 我这还有一卷胶卷，现在可以让你们免费照一张照，等相片出来，到时候给你们送来。”
“沈主任，这相片是不要钱吗？”
“不要钱！”
沈夏还说了：“就咱们春风牌生产车间的人免费，其他人就没办法了，我这边胶卷不够。”
还有这样的好事！
抽调到吹风机生产车间的人喜滋滋的。
很快，胶卷就用完了。
沈夏一看，像良主任、刘经理他们，也过来了。
她就又去买了好几卷胶卷，索性把电气厂的人都照了一个遍，不过，她可说了，吹风机这边生产线的免费，其他人得出自己洗照片的钱。
沈夏可贴不了那么多钱。
说到照片。
沈夏想起来上回在京市照的相全部放在四合院了，这次回来得急，一张也没带回来。
下次她得把自己的照片带几张回来，给她妈看。
到时候放到家里的相册里。
家里的老相册她见过，二哥当兵的时候照过一第，大哥上大学的时候照过一张，再就是小时候有一次全家福。
再就是几张证件照。
沈夏刚到家，沈成才就来催了，“姐，咱们什么时候走啊？”不是说去京市吗，这都五六天了吧，怎么还不出发啊。
沈成才掰着指头数日子呢。
“明天你把野味收上来，后天就出发。”沈夏说。
吹风机的生产线已经解决了。
现在就是看两边员工的磨合情况了，这种事急不来。
“我早就跟他们说好了，”沈成才问，“明天早上收上来，下午能出发吗？”他特别想去首都看一看，书里的故宫，长城，□□，他都没见过呢。
等去了回来，他就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你确定上午能收完？”
“确定！百分之百确定！”
沈夏信他。
说，“那行，如果我上午事情忙完了，就去买票，要是忙不完，那就买晚上的火车票。”
沈成才可太高兴了。
他这就去跟那些人打招呼，让他们明天把野味送来。
“等会。”沈夏回去把钱拿出来，数了几张给沈成才，“交给你了。”
总不能事事都她自己办吧。
三百块！
沈成才看着这钱，心都在颤抖。
他是头一回手里捏这么多钱。
沈夏道：“多退少补，把一笔笔款都写下来，我要对账的。”
沈成才重重点头。
把钱分开，上衣口袋，裤子口代，还有里头衣服，鞋垫子里，全塞了。
沈夏看着他的鞋子好几眼。
她明天可不想回收沈成才鞋垫里的钱。
味太重了。
次日。
沈夏先去了照相馆，一来还相机，二来是让老板帮忙洗照片。这次照得多，洗相片得二十天。
沈夏交了定金，拿好收据。
之后她又去了一趟电气厂，生产车间开工了，一切顺利。
十一点，她去了火车站，买了下午四点的火车票，又找了以前捎货的火车工作人员，沈夏他们捎货，不定是哪辆运货的火车，只要去京市，就行。
沈夏回到家。
沈成才已经在麻辣烫这边等着她了，“姐，还差一百。”
沈夏掏出一百给了他。
她看到货了。
上回是五袋子，这回是十袋子，多了一倍。
成才这小子不错。
沈夏心里还是满意的。
沈成才把钱给了山民，这才回来，之后看着这一堆东西犯了难：“姐，这么多东西，好搬吗？”他一直觉得就凭他们两个，把十蛇皮袋的东西，从这里搬到火车上，再到京市，太难了。
沈夏道：“我家里有三轮车，等会把东西放车上。”运到火车站去。
沈成才搬东西还是很卖力的，又有沈大国帮忙，很快就把东西搬到了三轮车上，沈夏让沈成才把自己的东西带好。
沈成才乖乖照做。
现在是堂姐要带他去京市，在去之前，他肯定会听话的。
坐到货运火车上的时候，沈成才是茫然的。
难道不是坐正经载客的火车去吗？
到哪一站下啊？
沈成才想起来了，堂姐说终点站，京市。
送走沈成才，沈夏才突然想起来，还得跟孙富贵说呢，得让孙富贵去接人啊。
也不知道孙富贵还在不在京市，孙富贵先头一直念要去深市的。
希望没走。
这次沈夏把电话打到了孙勋的单位，孙富贵现在住的地方离孙勋家特别近。孙勋就是以前那个分到沈家村的知青，沈家跟他关系还不错。
“孙大哥，你要是碰到孙富贵你跟他说一声，我运了些东西过去，让他后天下午三点去火车站，”沈夏说，“接沈成才，你应该认得的，就是我二叔家的老二。”
“好。”
那就行。
既然都电话亭了，沈夏顺便给梁松打了一个电话，打到他们单位的。
要是他不忙的话，应该会接。
通了。
“哪位？”
“梁松，是我。”
梁松听出了沈夏的声音，他略微皱眉，“你上回怎么就走了？”只在桌上留了纸条，面都没见。
“有急事。”沈夏说，“我今天下午的火车票，马上就回去了。”
梁松道：“行，那我后天去接你。”
又说，“我爷爷想见你。”
“好啊。”沈夏见过梁爷爷。
那边没声了。
挂断了吗？
沈夏拿着电话喂了两声。
梁松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我爷爷住院了，他说想见见你的父母，他想让我们……在年底前结婚。”
他的耳朵尖红了。
“你爷爷情况严重吗？”沈夏问。
“不好说。”梁松声音低了些，“他以前吃了太多苦头，医生又不肯跟我说真话。”他顿了顿，“以前觉得爷爷跟座山似的，现在看到他躺在病床上……”就是一个瘦小的老头，梁松挺辛酸的。
沈夏知道该怎么做了：“等会我回去我爸妈说一声，那火车票我就改到明天。”明天出发，大后天才到呢。
她又跟梁松说，“我堂弟刚才坐车先去了，估计后天下午三点到，我不知道孙富贵能不能赶过去，你要是上班没空过去，托个信得过的人去接我堂弟，行吗？”
她不放心沈成才一个人。
梁松道：“我来安排。”
“那我回去跟我爸妈说，不跟你说了，回头见。”
“嗯。”
沈夏改了火车票的日期，沉思片刻，先斩后奏，又买了两张明天的火车票，这才骑着三轮车回家。
到了家。
“爸，妈，你们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们商量。”
吴桂英放下手中的活，抬头问：“什么事啊？”
沈夏道：“楼上说。”又看向沈大国，“爸，你也来。”
沈大国放下扫帚。
两人跟着沈夏上了楼，直接去了吴桂英的房间。
吴桂英问道：“什么事啊，这神神秘秘的？”还要到楼上单独说。
沈夏说：“梁松的爷爷想见你们，商量一下我们的婚事。”
然后她把梁松爷爷的情况跟吴桂英两人说了一下，老人病了，先过去看看，要是病得不重，先应下，日后再办。要是病情……
那就跟梁松好好谈谈。
真要结婚，总有个一二三四吧，反正，沈夏是肯定不会缩在家里一心围着老公孩子转的，那不可能。
那样的生活她可受不了。
就算是结婚之后，如果她想搞事业，那还是会像现在一样，忙来忙去的。
反正，她是不会被婚姻困住的，如果他不同意，那就算了。
让他再……
这样一想，沈夏心里有点不痛快了。
仔细想想，梁松也不是这样的人，而且，现在还没到那一步，不必想最坏的情况。
“结婚啊。”吴桂英眉眼间都带着喜意，看沈夏发呆，转头就跟沈大国商量起嫁妆的事来，“陪嫁八床大被，还要打柜子打床，这来得及吗？”
沈大国说：“是来不及，要不买现成的？”
吴桂英又有新的问题：“在哪办啊？”老家？还是这啊？这腾了一个房间给沈河他们办喜事，正在糊喜字呢。沈夏那间屋子小了些，得换间大的。
可在这办，这边的婚房就在这了，梁松是女婿，住到这边合适吗？
吴桂英想到了，“要不，让沈山跟大同说说，让大同帮梁松找个地方结婚。”
大同跟梁松是亲戚嘛。
亲戚肯定要帮忙的。
去京市，起码得七天，来去就得四五天，还得在那边跟亲家见一见，真到那边，还得转转买点东西。
索性好好玩一玩。
那就休息八天！
沈夏回过神，发现她爸妈已经商场办几桌酒席的事了。
这太快了。
“妈，明天咱们早点十点的火车票，你跟爸得收拾东西了。”
“怎么那么早啊？”吴桂英不满意了，“改个时间，改到下午，我们总不能空着手去吧，得给亲家带点礼啊。”
沈夏道，“我那票改了一次，不好再改了，要不别准备了，到了那边再买。”
沈大国站起来往外走，“我现在就去买。”
吴桂英跟上去，“你回老家去，抓几鸡过来，要活的，咱们自家养的鸡，肯定比外头好。”家里的鸡跟猪托邻居养着。
每次沈大军从老家过来，吴桂英没少捎东西给邻居家。
吴桂英想去集市看一看，看能不能淘到什么好货。
走之前，还有一件事。
吴桂英叫来路婶子跟吴敏，给她们放假，“我们家有事要出趟远门，你们先回去休息几天，等店铺开业了，你们再回来。”
路婶子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走时，吴桂英还让路婶子带了一桶油回去，还有今天没用上的菜。
吴敏没走，“大姑，你们一家要出远门啊？是去哪啊？”
“你别问了，肯定不能带你。”吴桂英说，“你要是在我这住也行，那每天起来要把屋子打扫一下，还有啊，做饭的时候得……”
“大姑，我回家去住。”
“等会。”吴桂英回屋，翻出了一件新衣服，“给你买的。”
是棉衣，新的。
“大姑，这是给我的？”吴敏可开心了。
吴桂英又数了十五块钱，“这是你的工钱，拿着。”叮嘱，“自己收好，别给你妈。”
吴敏捏得紧紧的。
她肯定收好！
吴敏把旧衣服脱下来，换上新棉花，拿着钱，开开心心的走了。
出远门这事还得跟沈山沈河他们说一声，这可就交给沈夏去办了。
沈夏先去的大哥单位，不光说了出远门的事，还把吴桂英要她带的话告诉了沈山，就是这边婚房的事，两边都办，看这边到底是怎么安排。
这事主要是让大同提醒梁松一下。
沈夏是觉得这事不用弄得这么麻烦。
说不定梁爷爷只是小病，没准去的时候就出院了呢。
现在见家长，有点快了。
沈山又一想沈夏之前的主张，又觉得是得赶紧办，不然妹妹后悔了怎么办。
沈夏还说呢，“大哥，这是家里店铺的钥匙，妈让我给你。”让沈山下班周末的时候去那边盯一盯，怕有小偷小摸的盯上。
“我知道了。”沈山接过钥匙。
沈夏离开这边，就去了乔月的单位。
二哥那边经常不见人，还是找二嫂的好。
“二嫂，这是我之前欠二哥的二百块钱，你帮我转交他一下。”沈夏总算是把欠二哥的钱还清了。
之前怕二哥多想，分两次拖到现在才给清。
“你自己给他。”乔月道，“他们搬到他宿舍去了，等会下班过去你就能见到他了。”她想了想又说，“他最近没加班。”
还想把钱往沈夏手里塞。
沈夏道：“我跟爸妈明天要去趟京市，十来天。”然后说了梁松爷爷的事，“得去看看。”
又说，“这钱你帮我交给二哥。”
乔月感概，“你比我们还快了。”
沈夏笑：“哪有你们快。”你们可是都领证了。
沈夏回到家的时候，小腿都走硬了，她坐下来揉着小腿。
吴桂英先回来的，沈大国半夜才回来，他还带了一封信回来，“夏夏，你的信。”还是上回那个人寄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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