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动静大, 温时青也赶了过来。

  先是确定江已没什么事,才蹙着眉:“发生了什么?你同学?”

  江已耸肩:“没什么,狗咬狗。”

  宋念眨巴着眼睛,看着男人和江已交握的手, 有些迷惑不解:“江已哥哥, 这是谁呀?”

  温时青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个小不点, 他轻轻地抬手,手掌握住少年瘦削的肩膀,神色淡淡:“这谁?”

  江已:“……”

  他轻咳了一声,忍俊不禁:“你这么警惕干什么?反正不是我生的。”

  温时青莞尔:“我当然知道不是你生的, 毕竟你……”

  江已:“?”

  你想说什么?

  他惊恐地看着温时青。

  心想温时青懂得可真多!

  温时青一见他惊惧的小眼神, 就知道江已脑子里肯定又脑补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敲了敲他的脑袋瓜子, 无奈一笑:“想什么,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才十八,不管怎样也生不出这么大的闺女。”

  谁知道这话越抹越黑, 江已的小眼神又变了变, 嘴上说的是:“你又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怎么就知道我在胡思乱想了?”

  温时青:“……”

  他沉默住了。

  于是江已自觉自己说对了,顿时雄赳赳气昂昂, 叉着腰,一本正经地教育温时青:“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不要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脑子里要装工作,要装家庭, 要装……”

  要装爱人。江已突然缄默。

  温时青被他说教了一番, 轻笑按住了他的脑袋, 揶揄道:“我又没说自己在想什么,你又怎么知道我在胡思乱想?”

  他低声笑语:“不如说说,你在想些什么?”

  好家伙,搁这套娃呢。

  江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拍掉他头上的爪子,觉得这是对他的侮辱。

  他语塞,又没法说他想的是男妈妈……?

  靠背哦,他还以为温时青想让他生崽!

  可恶,这该死的狗男人!

  他吵不过,就瞪他一眼。

  宋念见他们关系很亲密,几次想说话都没法插进去,便放弃了。

  并且默默地为宋安知点上一根蜡。

  完蛋了,江已哥哥这颗大白菜被其他的猪拱了。

  她哥哥没希望了。

  —

  没有打架斗殴,保安制止后便守在旁边,也没有采取其他措施。

  倒是唐岁岁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呼吸困难,他翻找药,发现药不知道扔哪儿去了,一时间看起来更为脆弱。

  保安大哥见此连忙打了救护车。

  救护车来时,得到消息的唐夫人也匆匆赶来,看见唐岁岁便哭得停不下来,跟着担架一起上了救护车。临走时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江已。

  但触及到了江已旁边的温时青,便讪讪地收回目光。随后怒瞪了一眼站在一旁魂不守舍的宋安知,冷着声音令他跟上。

  宋安知抬头,一双眼睛黑沉,他没有看唐夫人,而是看向站在对面的江已。

  江已不知道在和旁边的人说什么,突然抬头,他猝不及防地对上少年的目光,愣怔了一下,随后匆忙狼狈地低下头,不敢再看。

  温时青见这边都解决完了,便捏了捏小少年的脸蛋:“走吧,今天阿姨来家里做了些你爱吃的。”

  江已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宋安知本来是想给说些什么的,但那瞬间的害怕和慌乱使他错失了机会。

  再抬头时,便只看见少年的背影,以及少年身边的男人……

  宋安知并不认识这个男人,但也看得出对方不是一般的人,是他这种人这辈子都够不上的存在。

  他紧了紧手指。

  突然地,他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便看见那男人微微回头看向他,神色淡淡的,笑容不复存在。

  男人虚虚地抬手,手指罩在少年的肩膀上,动作亲密无间。

  像是在无声的示威。

  宋安知的瞳孔缩了缩,脸色煞白。

  江已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心大,完全不care这些。

  一心只想着阿姨做的什么好吃的菜。

  托温时青的福,江已现在不用自己动手也能吃到饭饭了。

  不过有的时候江已来了兴致也会动手做做料理,但是他最近学业较紧,临近期末,鲜少有时间摆弄。

  到家时阿姨正好将厨房里的菜端出来,见江已和温时青回来了,登时便喜笑颜开:“先生少爷回来了。”

  江已小跑过去,看见油焖大虾就觉得心情舒畅,恨不得现在就动手。

  他跃跃欲试,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咳嗽,他默默地放下自己的爪子,乖乖地跑去厨房洗手。

  温时青见此失笑,朝李姨微微点头:“辛苦了。”

  李姨摇摇头:“先生见怪了,以后有需要尽可吩咐。”

  温时青应了一声:“一起吃吧,儿子怎么样了?”

  听到儿子,李姨眼睛便亮了:“已经好了,多亏了先生介绍的医生。”

  温时青颔首:“那就好。”

  话又转到了医院上:“这几天老爷子那边情况怎么样?”

  李姨偶尔来家里做饭,其余时候在医院打杂顺便能照看自己的儿子。同时,她儿子的病房就在老爷子的旁边。

  闻言,李姨垂眸道:“老爷子的情况不容乐观,前阵子许夫人来了一趟,不知道起了什么争执,老爷子被气的进了ICU,差点下不了手术台。”

  温时青闻言一笑:“他倒是命硬。”

  李姨皱眉:“怕也只剩这几天了,先生早做准备,许夫人给他下的药不多,拖了那么多天怕也是受不住了。”

  许夫人心急,或许是在温时青手下吃太多的憋屈了,便越想让自己的儿子早点得势,但老爷子一日不死,股权便一日交不到许慕城手上,才会鬼迷了心窍。

  被许老爷子知道后她也心慌不已,甚至起了灭口的心,但那天好巧不巧老爷子的助理来了,打断了她的计划,只能匆匆离去。

  后来越想越觉得心慌意乱,怕老爷子不会将股权给许慕城。

  但细想后又镇定下来,许慕城是许老爷子唯一喜欢的孙子,老爷子要强,他断不会把公司交给旁支,更不会让他落在温时青手上。

  最终人选除了许慕城,也没有其他人了。

  这样想着许夫人才逐渐放心。

  彼时,许夫人正躲在房间里给远在大洋彼岸的许慕城发消息,告知他家里的情况。

  许慕城哪知自己的母亲糊涂,在知道自己的爷爷命不久矣时,瘫倒在座椅上。

  他这些时日并非在无所事事,相反,他做了很多,他谈拢了好些个合作,截下了温时青的客户。

  ——这些,他在这之前是十分鄙夷,且不屑于去做的小人行为。

  可现在不一样,他知道自己想要抢回江已,他就必须干倒温时青。

  想到少年满心依恋的样子,许慕城就久久不愿释怀。

  他捏着手机,手肘横贯在额头上,神色疲惫。

  不多时,寂静的办公室响起了一声铃声。

  是唐夫人的。

  他顿了顿,将其掐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