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李明霄给他捎了满满一盒饭。
满到他手足无措。
满到他几乎要觉得李明霄是实打实要待他好。
可他很快就发现，轨迹似乎并没有发生改变——李明霄问他想不想拜入仙门。
他一面努力扮演好对仙门充满景仰，对自己心生自卑的乖巧小白花，一面感到自己的魂灵被分成两半。
一半麻木不仁，像是早已有所预料；一半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像是被人带到云端后又狠狠抛下。
这样的痛苦让他几乎快要忽略眼前这个李明霄和曾经那些李明霄的区别。
但惊人的理智让他没有放过那些线索——他所认识的李明霄，哪怕身处荒郊崖洞，也绝不会屈尊降贵睡在地板上，更别说把床让给一个炉鼎；他所认识的李明霄，必须点着香炉才能入眠；他所认识的李明霄，从不会亲自爬到烛台那儿去熄灭灯烛。
与李明霄同床共枕的那些时日让他对李明霄的习惯了如指掌。
他曾经无比痛恨于自己对李明霄的了解，可如今竟如此庆幸自己足够了解李明霄——眼前这个李明霄，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这个认知令他再次兴奋起来，不一样的李明霄能否代表他不一样的人生？
他像是身处绝境久逢甘霖的濒死者，在漫长的黑夜中终于抓到了一束光。如此小心翼翼地试探，带着期冀，又如此恐惧将会陷入更深的绝望。
江尽楼一晚上没睡着，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起来李明霄盯着他那两道大大的黑眼圈疑惑了许久。
江尽楼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明、明霄哥，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李明霄摇摇头，收回目光，怎么回事儿，咋这孩子还生两个黑眼圈出来了呢？
他睡相算好的啊，不打鼾不磨牙不说梦话，难不成原主打鼾？
没道理啊，他不是高岭之花吗？作者？Hello？请问你们家高岭之花会打鼾吗？
哦！他明白了！小白花在象姑馆呆了十四年，估计早就习惯夜里聒噪的声音了，没这聒噪的声音估计晚上还睡不着呢！
孩子的心理健康咱们也必须照顾得面面俱到！
李明霄认真地看着江尽楼的眼睛，道：
“尽楼，嫌夜里太安静了就和明霄哥说，以后让你子路哥陪你睡，他打鼾可响了，包你满意。”
——让我们一起说，谢谢子路！
江尽楼：？？？
明霄哥......真的很奇怪。
“尽楼，你是水系灵根，灵力十分纯粹，勤加修炼，必成大器。”
李明霄摸了摸下巴。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便带你修炼，你意下如何？”
江尽楼愣住：“今天？”
李明霄点点头。
江尽楼踌躇了半晌，小心翼翼道：
“会不会......太快了些？”
曾经的李明霄从没有对他说过“勤加修炼，必成大器”这样的话。
不对，应该是，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人们只会说：水系灵根？不错，很适合做道侣啊！
所以他从没想过李明霄会这么快开始教导他修炼，毕竟一个炉鼎，太强了会控制不住的。
“明霄哥要教尽楼怎么变漂亮吗？”
啥？变漂亮？修炼还有这好处？
不过李明霄很快就反应过来，江尽楼说的应该是原主教的驻颜术。
但是——女鹅，你这个想法不对，大大的不对！
“修炼是为了变强，不是变漂亮。”
李明霄板起脸严肃地教育起小白花来。
“只有变强才能保护自己。”
保护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江尽楼有些想笑——在命运捉弄下，变得再强，也保护不了自己啊。
“那明霄哥要教尽楼什么？”
“若你答应，从今天开始我就教你修炼《御水决》。”
李明霄从衣袖中掏出《御水决》递给江尽楼。
江尽楼低头看着手里的功法。
《御水决》，这本书他并不陌生，在第二世以后的每一世李明霄都教导过他。
虽然教得并不多，但他能明显地感受到《御水决》所记载法术的强大之处。
只是以往的每一世，李明霄都是从房间的抽屉内拿出的《御水决》，崭新的扉页，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一样。
这一世他直接被李明霄带到了房间，于是他借收拾房间的名义翻找了李明霄的书柜抽屉，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没有，都没有。
而李明霄当下递给他的这一本，破旧泛黄，像是在藏经阁堆积百年，好不容易才重见天日。
江尽楼将那本《御水决》紧紧攥在手里，抬头扬起一个明朗的笑容。
“谢谢明霄哥！”
李明霄落泪——啊！是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哦，原来是尽楼小天使头上明亮的光环。
见小天使十分配合，李明霄也迅速开启了苦口婆心语重心长模式：
“尽楼，你如今尚未晋升元婴，每日饭食不可马虎，我和你子路哥会提前备好每日的饭食，你须得按时用膳，切记不可因修炼废寝忘食。”
江尽楼乖巧点头。
“修炼不可图快，须得打好基础，炼气期久些没关系，切记稳扎稳打，万不可走捷径。”
原主给江尽楼服用筑元丹，飞速跳过了炼气的步骤，李明霄直接一个大写的漏。
这就像是高考英语，没有丰富的词汇量做支撑，直接学习应试技巧，考出来的分数能漂亮吗？
显然不能。
江尽楼乖巧点头。
炼气期？这倒是一个新鲜体验，以往的九世，他都凭借筑元丹一步晋升元婴。
也许李明霄说得对，他后期修为再难有所长进，或许就是缺少了炼气期筑基的过程。
“现在，盘腿坐好，闭上眼睛，感受气流在筋脉内流动。”
李明霄令江尽楼坐下，握住了他的手。
“我来替你疏导。”
江尽楼下意识地缩了缩手——他其实并不习惯他人的触碰。
李明霄只以为他是害羞，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再次握住。
“不必感到羞赧，闭上眼感受就好了。”
江尽楼听话地闭上眼，他知道自己应该集中注意力，去感受自己丹田逐渐汇聚起的气流。
但手心传来陌生触感令他很是不自在，注意力便不自觉地涣散了几分——与李明霄同床共枕几百年，他似乎才知道，原来李明霄的手，如此温暖。
感受到江尽楼气息涣散，李明霄故意学着教导主任板起脸喝了一声：“集中！”
江尽楼这才甩开脑海中的杂念，随着李明霄的引导，认真梳理起自己的筋脉来。
江尽楼悟性很高，再加上几世打下的基础，很快便掌握了梳理筋脉的方法。
李明霄满意地点点头。
原主有一套理论叫做“凡间谷肉，腌臜之物，伤身毁心，修真之人切不可沾染”，李明霄不以为然。
狗屁，要不是他占据了原主的身体，他早就代表袁爷爷揍他了！
不吃饱哪有力气修炼啊？天天喂孩子喝露水，孩子能变强才怪！
看看他们家尽楼，昨天吃了满满当当一盒饭，灵气照样纯净，这修炼速度，多快！
不过炼气期之后的修真者再服用凡间食物，的确会对灵力的纯净度产生较大的影响——不然怎么说仙子不食人间烟火呢是不是。
那饭也不能不吃啊，孩子成长要营养均衡啊。
知道为什么修仙者都瘦削文弱么？年纪轻轻就断了粮，哪儿能长肉啊？不信你去仙界找找，你能找到一个魁梧剽悍的仙人算我输！
所以啊，在那些仙侠文设定里，原本强出地表的修仙者一旦被废了修为就会变成大废柴。
想他女鹅如此单纯善良可爱，难免容易遭人陷害，万一修为尽失岂不是会叫人欺负了去？
这他能忍？不能！
所以！除了提高江尽楼的修为，他还决定每天监督江尽楼撸铁、引体向上、负重跑，争取做到一拳打飞十个下头男。
啊哈哈哈哈，顾言叙，等着被压吧你！
畅想一番未来后，李明霄满意地负手离开。
说干就干，让子路从宗主哪儿整几块铁过来，他今日就给女鹅磨俩大杠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