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云临的想法青玄不能理解,也不想让青泽常来此,忘川不算阳间总觉不妥。
抱紧儿子,小心询问道:“为何?师尊可有理由?”
直接拒绝他不敢,不若先听云临说几句,再想法子给予反驳......
云临不知他所想,直说道:“先生有恩于我们,叫阿泽常伴身侧也不过分。”
“再说,先生学识渊博又谦逊有礼,可教养阿泽我定然放心。”
并非他不想儿子,而是青玄都让他养歪了,不能再养出个小畜生。
听云临这般说,青玄也不知如何反驳,只是问道:“太过劳烦先生了,这不像报恩而是寻仇。”
青泽是他的种,即便再听话心内能有多老实?就怕给讲灵人惹麻烦,到时他二人都不能来此谢罪。
“哇......”
谁知话音刚落,青泽好似听懂了,扯住他爹的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哭声歇斯底里,大颗大颗的泪珠汹涌而下,听的云临心疼急忙把孩子抢回来。
“阿泽最乖了,是好孩子,别哭了好不好?”
说罢,还不忘骂青玄:“你连孩子都看不好!可是把他弄痛了?”
青玄委屈极了,急忙用力摇头:“我没有,我抱的很轻!”
云临不想听他解释,又抱着孩子来到窗边,继续哄着:“看这外头多热闹,爹带你出去玩可好?”
青泽依旧在哭,这下又开始扯云临的银发,见师尊疼到蹙眉,青玄急忙上前掰开儿子的小爪子。
竟这么一闹,青泽越哭越凶,不消片刻就把讲灵人引来了。
云临一见来人,急忙问着:“公子,阿泽一直在哭!他是怎么了?可是生病了?您快给看看啊!”
青玄也上前,焦急的说着:“若有事您便直说,我们定会想办法!”
听这二人语气惊慌,讲灵人安抚道:“无事,他许是饿了,去拿米糊孩子给我。”
说罢把青泽接过来,抱在怀里轻轻摇晃,青玄和云临便去找米糊。
“在哪啊?”“食盒里!”
“没有啊!”“再找找!”
闻这二人对话,讲灵人无奈道:“在最底下,拿出你们的就是阿泽的。”
婴孩体弱不易食凉物,他怕云临和青玄不着急用膳,只能先把青泽的米糊放在最下头保温。
听到指示青玄急忙去找,可因听着哭声心内慌乱,竟不小心打翻了整个食盒。
哗啦一声汤水溅了满身,不止青泽的米糊,就连他与云临的面都洒了......
见此景,云临斥责道:“你真是笨手笨脚的!笨死了!”
儿子还大哭不止,爹又弄脏了衣裳,就连讲灵人费心准备的汤面也没得吃了......
闻师尊骂自己,青玄神情委屈,却知是自己不对。
未等道歉,却闻讲灵人柔声安抚:“不必挂心,我抱回去吃吧,我那还有一碗。”
“你们不用管,一会儿有人过来收拾,面也会一起送来,这次不准放凉了。”
“若衣裳脏了交于他们即可,这屋的柜里还有,皆是为青公子量身裁制的。”
云临闻言,又瞪了眼青玄,愧疚的说着:“劳烦公子费心了。”
讲灵人笑了笑也未接话,抱着哭闹的青泽转身离去。
他知云临和青玄都是新手难免会出纰漏,这才准备两份以备不时之需,若吃不上屋里的还有外头的。
而他虽一样是新手,但为了青泽的出生早已做好功课,只因此处从未见过稚嫩的婴孩。
闻脚步渐远,青玄扯了扯云临的衣袖,委屈的说着:“师尊,我错了。”
云临抬眸看他,问了句:“错哪了?”
青玄笑了笑,忽然把他抱起了,瞬间丢到了榻上。
外袍一褪又压了上去,嬉皮笑脸的说着:“我们在这慢慢说......”
刚欲放下幔帐,却被云临薅住了头发,师尊红着脸慌张的说着:“现在不行!一会儿还有人过来呢!”
他还没发完火,又被青玄给困住了,这逆徒真是管不了了......
青玄抓住他的手,忽然指向地面,笑着道:“无事,师尊您看。”
云临顺势看去,猛然瞪大双眼,青玄的衣裳和地上的汤水竟消失了,桌案上也多了两碗冒热气的汤面。
“这些皆为游魂,受讲灵人掌控,办事干净利落。”
这般精怪妖王殿内也有,区别无非生前为妖亦或人罢了......
可闻这话云临却觉新奇,修道之人不可养鬼,这是祖宗传下的规矩。
刚欲继续发问,忽然被青玄吻住,幔帐一落便是暧昧的耳语:“师尊,徒儿太想您了......”
云临心内猛跳,忍不住说道:“可那两碗面,我们得先吃了啊!”
这已经是第二顿了,若放凉了又要辜负讲灵人的心意了。
青玄毫不在意,直接去解师尊的腰带,又耳语道:“累了再吃,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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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讲灵人正在喂青泽吃米糊,闻他笑的像只小鸭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啊泽真乖,以后定是个听话的孩子。”
这孩子应和青玄生的像,可抱在怀中却总能想起小时的云临。
初见云临时还真差不多大,可他过的落魄也不愿接近邻里,更别提这般幸福的三口之家。
可惜好景不长,云临因病痴傻,云家的男人也弃他们母子而去。
云临的母亲无比坚强,靠着瘦弱的臂膀撑起一个家,就这般跌跌撞撞把儿子养大。
教导云临是他生了恻隐之心,本想不再育人却偏生收了个小傻子。
回忆渐散又闻青泽欢笑,讲灵人捏了捏他的小鼻子,柔声说着:“等你长大了,可不能忘记我。”
他不知云临所想,只知这一别再难相见,待重逢时这软绵的婴孩,也成了俊美的公子。
魂使见主子心情好,也跟着打趣道:“若大人不舍,不若也生个?”
“咱们忘川的姑娘也很好看,若大人瞧上哪个,小的随时给您带回来!”
听这话讲灵人无奈一笑,若不知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山大王,正四处搜寻压寨夫人......
柔声说着:“不必,不可耽误好姑娘。”
他被困于此处多年,永生永生也无法离去,他受得住孤单旁人可不行。
魂使又说道:“大人这是哪的话?怎能说耽误呢?能嫁给大人是福分!几辈子都修不来的好命!”
另一个魂使打趣道:“那你娶一个,生个儿子给大人解闷!”
说话那人急忙退后,连连说着:“我可不生,就我这模样就算娶个天仙,生的孩子也会吓到大人。”
闻殿内欢声笑语,讲灵人也被逗笑了,他说着:“阿泽这般好看的孩子,旁人也生不出来。”
这话无人能反驳,云临和青玄皮相极佳,青泽以后只会更加好看。
给了最后一口,又温柔的擦拭嘴角,讲灵人起身吩咐道:“去各忙各的吧。”
话音刚落,又捏了捏青泽的脸,这才不舍得走向云临的房间。
这孩子始终是别人的,越喜爱越不舍只能急于送还,即便不说被困他也无心情爱自然不会有后代。
行至门旁欲敲响,忽然察觉床榻在剧烈摇晃,虽无声响可讲灵人脚步骤停。
他好似明白了什么......
“非礼勿闻......”
嘟囔一句,急忙捂住青泽的小嘴,悄声离开了此处。
待无人时,才松了口气,无奈的说着:“你个小家伙,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有这般不靠谱的双亲,只盼青泽能早些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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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云临又开始讲故事,把埋骨之漠的一切都讲了出来,青玄时不时的接话,令这故事更加完整生动。
讲灵人还未听够,却不想再留他们,并非想赶人而是人各有命,各有所忙强求不来。
“这个故事我很满意,你们可以离开了。”
闻这话,青玄眸间一亮,反观云临却黯淡无光。
虽之前一心盼离去,但真到走时又颇多不舍,他还未与先生相认,可想想许是彼此皆心如明镜。
望向讲灵人,又看了看怀中的儿子,云临忽然开口:“公子,我想让阿泽,常来此处陪您。”
“如今许是不行,定要等他大点再说,至少可独自坐上渡船。”
“待我三口离去,会于摆渡人说这事,到时只需把阿泽送上船,您在岸边接着。”
讲灵人一怔,颤声道:“你可舍得?即便阿泽也无法来去自如,差不多人间过一年,方能归去一次。”
云临笑着摇头,温声说着:“无妨,就当去求学,让他人间一年,忘川一年可好?”
忽然想到什么,云临又道:“只是忘川时辰缓慢,待这孩子能坐船,您恐怕要等很久。”
“且每次归来人间,您都要等很久才能再见他。”
讲灵人摇着头,无谓的说着:“既无不舍,便让他来吧,我可教他作画读书。”
他最不怕等,早习惯了。
忽然又道:“但这处一年后,下次再见他,便是个少年了。”
此处比起外界,虽时光缓慢,但成长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