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霍止解释了很久，才终于逃离了陆戎珏的‘惩罚’。
陆戎珏倒也没真的怀疑他和陆渊有什么，只是想借此理由来看看霍止无措的样子罢了，似乎比平常更有趣味。
床榻上，他咬着霍止的耳朵，“你是不是对朕施了什么法术，嗯？”
霍止有些痒，动了动身，“皇上怎么这么问？”
“那朕为什么会那么舍不得你？”陆戎珏深邃的眼底仿佛真的含着情，“朕总有一种错觉，好像你是不真实的。”
霍止没有吭声。
“如果一开始你不招惹朕，也许朕还会选择放你走，可是现在......”
“皇上后宫三千，也不差我一人。”
陆戎珏：“朕确实不差你一人。”
霍止轻笑了一声，“那皇上还问什么？”
“可是朕只想要你这一个。”陆戎珏霸道地环着他的腰身，“在朕琢磨明白之前，你给朕老实一点。”
“我哪里不老实？”
陆戎珏垂眼望着他，略带审视，“今日，那个陈凤林看你的视线朕可没有忽略掉。”
霍止说，“我怎么没发现他有看我？”
“是吗？”陆戎珏笑了一声，“不知道也好。”
见男人似乎是平息了聊天的心思缓缓闭上了眼，霍止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去。
不知为什么，他的心底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可是现实却好像故意与他作对似的，在那之后，宫中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格外风平浪静，寂静无波。
都说伴君如伴虎，霍止的生活虽然是轻松自在，可也不是真正的毫无戒备。陆戎珏比先前来的更加频繁，似乎已经将他的宫殿当作了寝宫，而太子陆渊也偶尔会前来拜访，每一次都刚好与陆戎珏错开。他再也没露出上次那样带有侵略性的目光，倒还真的像原先说得一样与他探讨诗词歌赋。对此霍止虽一窍不通，但平日里也闲得慌，在陆渊的熏陶下还真有些慢慢品出其中的乐趣了。
和陆渊相处是霍止难得轻松的时候，就好似书中描写的君子之交，让人自在。
“霍公子怎么走神了？”
一黑子落下，霍止回神看着眼前的棋盘，为难道，“殿下又封了我的退路，叫我该如何走下一步？”
陆渊一笑，“霍公子是认输了。”
“我不过学了几日，殿下就算赢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是，霍公子说得对。”
温和的腔调落在霍止的耳朵听着别扭，就好像是在哄着闹别扭的情人一般，他岔开话题，“殿下方才说有事要告诉我，按照约定一盘棋局结束，现在我可以知道了吗？”
“当然，”陆渊喝了一口茶，“再过几日就是陈凤林的大婚，他让本王转告霍公子，邀请你前去观礼。”
“陈小王爷？”霍止微微一愣，思索道，“他不是已经娶妻了吗？”
“是啊，本王早就劝过他不该招惹不能招惹的人，可他还是没忍住碰了将军府的大小姐，对方强迫他休掉了家里的一妻一妾，改为迎娶那位大小姐为正妻。”
说这话时，陆渊的眼神似乎意有所指地望着霍止，隐晦而深沉。
霍止隐隐有些印象，似乎是几月前和那个穿越女一同前来宫中的女人，叫做张纯。
想到这里，他问，“太子还记得将军府的那位养女吗？”
陆渊抬眸看他，莞尔一笑，“记得，她同霍公子一样姓霍。”
“她可有入籍张家？”
“听陈凤林说张家原本是打算让她入籍，可后来不知是什么原由没了声。说是养女，她在将军府的地位充其也不过是个婢女。”
霍止似乎想问些什么，但动了动唇，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小王爷的婚期安排在哪个日子？”
“五日之后，黄道吉日。”
霍止点点头，“我记住了。”
“届时，本王会安排好与霍公子一同出宫。”
“出宫吗？”
霍止有些犹豫。
陆渊像是察觉出了他的顾虑，自然地说道，“霍公子如果怕父皇不同意，本王会替你说。霍公子从进宫到如今，应该还未曾出宫看过吧？“
陆渊的话一下子戳在了霍止的点上，的确，从穿越到现在他都没有走出过这偌大的皇宫，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霍止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清声说，“那就麻烦殿下了。”
“怎么会麻烦。”
陆渊望着霍止被茶水濡湿的双唇许久，温柔地笑了。
夜晚，陆戎珏又来到了凝锦宫。
“方才太子找朕了。”他没有一点隐瞒，开门见山。
霍止上前接过他的外袍，“他说了些什么？”
陆戎珏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他说，要带你去观礼陈凤林的婚宴。”
“是有此事，我与小王爷有过几面之交，他大婚的邀请于理于情我都该去赴宴，”霍止仰望着他，“皇上不同意吗？”
“朕在考虑。”
“只是出宫一日，吃完喜酒我就回来。”
陆戎珏扯了扯嘴角，“朕不放心。”
霍止的深色微微变冷，“皇上应该是不信我吧。”
他松开了陆戎珏的衣服转身走进房中，可下一秒就被陆戎珏拉过了胳膊撞在了男人的怀里，背后传来阵阵的温暖。
“朕没有不信你，朕只是担心......”陆戎珏吻了吻霍止的耳朵，“你会逃走。”
他时时刻刻都记得，在水缸中见到霍止的第一眼，他美得好似天外飞仙，而不是该生活在这个俗世中的普通人。
霍止没有挣开他的怀抱，“皇上如果担心，可以派人跟随我和太子，这样不就好了？”
“如此，这是你说的。”陆戎珏似乎满意了，冷哼了一声，“别提太子了，朕今早在朝廷上憋了一肚子的气，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皇上不该去软香温玉里寻求安慰吗？”
陆戎珏勾了勾霍止的下巴，“你不就是吗？”
霍止捏住他的手，“我可不是皇上的后宫。”
“亲也亲了，摸也摸了，你说我们算什么？”
陆戎珏的眼神有些危险，而霍止依然淡然无波地说了下去，“你是皇帝，我是霍学士的儿子，我们自然是君臣。”
“好一个君臣。”
陆戎珏本就没有平息的怒气被霍止挑了起来，脸上的温存说变就变的没有了一丁点温柔，他沉声说，“这些日子下来，你还不懂朕是什么心思吗？”
“是皇上不懂，”霍止笑了，“皇上想要一个人有多简单？整个世上的美人都无法拒绝你，她们跟了皇上享尽荣华，皇上也如愿抱得美人归，这很公平。可这对我来说是不公平的，鲛人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如果我把自己交给了皇上，我这辈子也只有皇上了。但皇上这么可能只要我一个人？你可以转眼就去寻新欢，不是吗。”
陆戎珏凝望着他，哑口无言。
“皇上，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你的位置注定是给不了这个的。”
“那你想朕怎么做？放弃这个帝位然后选择与你在一起吗？”
陆戎珏的语气有些可笑，像是在嘲讽着霍止的想法。
霍止从来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当对方亲自说出来时，他的胸口还是突然刺痛了一下。
“不说这个了，”霍止轻声说，“皇上饿不饿，要不要吃些宵夜再入寝？”
“不用了。”
陆戎珏拿起自己的外袍披在了身上，没有笑容的脸上透着股陌生的冷漠，“朕今日不留宿，霍公子好生休息。”
“那陈小王爷的婚宴......”
“朕准了。”
陆戎珏转身离去，空荡荡的屋子里，霍止的心情莫名的低落了下来，几分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