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游乐园的灯光却依然漂亮地闪烁着，陆陆续续的有情侣过来，霍止和蒋韩洋站在旋转木马的灯光下，显得特殊又扎眼。
“为什么？我还以为你想回去了。”
霍止把提前离开的信息给老师发过去，“因为以后的机会太少了，干脆今天先玩个尽兴。”
这样的临时决定不太符合霍止的性格，但蒋韩洋点了点头，“那走吧。”
反正他陪着就是了。
那些上午没有去玩的刺激项目这一回霍止拉着蒋韩洋全体验了一遍，他们都不是什么胆小的人，别人是因为惊悚而尖叫，只有他们是因为兴奋。
游乐园不大，一圈玩下来就只剩下几个慢悠悠的项目了，蒋韩洋玩的有些头晕，但他看着霍止眼底的兴致勃勃心情也奇迹般的飞扬了起来，陪着他又疯又闹，好像他的生命里还没有一刻是这样的自由。
”不行了，我腿软。“
第三次从过山车上下来，霍止边抓着蒋韩洋的衣服边喘着气。
蒋韩洋笑他，”让你硬要上去，玩恶心了吧？“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霍止抬头看了一眼稀稀疏疏的人群，”好像少了很多人。“
”马上就要闭馆了，你还有什么想玩的吗？“
”那个，“霍止想也不想，”摩天轮。“
蒋韩洋望过去，高耸入云的摩天轮在黑夜中闪着柔和的光芒，缓慢而悠然地划过一道优美的光弧。在蒋韩洋的印象里只有小女生会喜欢这样的东西，所以当霍止说出这三个字时他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那走吧，玩好这个我们就回去。“
”好。“霍止勾了勾嘴角。
轮到他们的时候刚好只剩下最后一个位置，蒋韩洋和霍止坐进去，小仓伴随着音乐缓缓升起，狭小的空间里只容下了他们两人，霍止看着窗外的风景，蒋韩洋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在哪里，也学着他装模作样地看着外面。
蒋韩洋有些隐隐的后悔，这样近的距离好像连对方有几根睫毛都能数的一清二楚，仿佛在反反复复地提醒着他鬼屋里的意外，和霍止近在咫尺的脸。
——他是同性恋吗？
单是想到这三个字蒋韩洋就有些反感地皱起了眉，这不是歧视，而是大都数直男都会有的好奇和排斥。
所以答案是否定的。
——对霍止是什么样的感觉？
蒋韩洋的语文成绩是所有倒数科目里的倒数，他想不出多少华丽的辞藻去形容，反正就是......不讨厌。
就连霍止差点亲上他的时候......也不讨厌。
蒋韩洋怔怔地摸上了下巴，那块皮肤好像又因为这段回忆而开始发烫，同时夹杂着无法言喻的心跳声，怦怦地敲打着他的神经。
摩天轮上升到了一半的高度，足以俯视整个游乐场。
霍止感叹，“真好看。”
“是啊。”
“我今天挺开心的，”霍止说，“虽然发生了一些糟心事，但和你在一起就很开心。”
蒋韩洋啊了一声，只感觉脸上的温度越来越烫，手足无措。
“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记得。”蒋韩洋别过头，低低地说。
他好像明白霍止要说些什么了，周围的空气似乎都稀薄了起来。
“刚刚李老师给我发了短信，他替我提前问来了成绩，”霍止笑着看着眼前别扭的少年，“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蒋韩洋看着窗外的事物变得越来越小，他们抵达了摩天轮的最高点。
“他说了什么？”
蒋韩洋的喉咙发紧，狭小的空间里，呼吸声都显得格外鲜明而急促，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抵在他的身边，缓缓攀附在他的身上，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好像身上一部分的灵魂都在霎那间不属于他自己，只剩下来自唇上最鲜明的触感。
霍止吻了他，不是在鬼屋时情不自禁的一个意外，而是带着强烈目的性的欺上他的身，宛若要窒息般地吻住了他的唇。
蒋韩洋幻想过很多次他的初吻，至少是要他去主动，至少是要一个漂亮女生，至少是……
但是此刻发生的一切，和他所有的幻想都没有任何相同之处。
他被一个男生吻的要喘不过气来了。
“霍……”
直到那片有些湿热的柔软从他的唇上离开，蒋韩洋的脑子还在嗡嗡作响，剧烈的心跳几乎要挣脱胸膛跳出来。
“我是年级第九，”霍止笑得狡黠，“是不是可以兑现那个诺言了？”
“你……”摩天轮缓缓下降，蒋韩洋的手脚都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你，你刚刚干什么......”
“你都是我男朋友了，还不能亲吗？”
直到蒋韩洋的双脚落在了地面，他都晕乎乎的像是踩在棉花上，可是转过一看，霍止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开始查看公交车的班次准备回家，蒋韩洋突然就很不是滋味，不就被亲了一下吗，他这反应怎么和小女生似的？太没个气势了。
他清了清嗓子，“我开了车过来，嗯......你要不要一起过来，我送你回去？”
霍止抬头看向蒋韩洋，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他第一次坐蒋韩洋的摩托的场景，少年满嘴带刺，嚣张的不可一世，不带任何商量的就替他做了决定，而此时此刻还是同样的人，可是他别扭又期待的语气，微红的耳垂和躲闪的目光，就好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大灰狼突然变成了只小奶狼，让霍止又是喜欢又是想笑。
“嗯，好啊。”
蒋韩洋身后的狼尾巴像是欢乐的摇了摇，随后又被他矜持地压了下去。
“马上就是寒假，你有什么安排？”
蒋韩洋启动摩托的引擎，“我？和朋友出去玩，或者宅在家里。”
霍止淡淡地说，“空出点时间，留给我。”
蒋韩洋低低地喔了一声，摩托车从原地行驶，霍止大概摸清楚蒋韩洋害羞的规律了，比如他不说话的时候。
直到送完霍止回了家，蒋韩洋的脚步都格外虚浮，他重重地摔在了床上，一闭眼一睁眼脑子里都是霍止吻他的画面，他刚刚照了一下镜子，耳朵和充血了似的红得要命。
本来就是一个可笑至极的赌约，怎么现在却又突然成了真？还把他的初吻给赔了进去......草，真是越想越不对味，总好像是他被霍止给占了便宜似的！
手机发出叮咚一声，蒋韩洋心如乱麻地扫了一眼，是一个不太熟的女生发来了消息，说是要约他寒假出去玩。
要是放在平时蒋韩洋绝对会应下，和从前的假期一样约上一帮男男女女不管熟不熟都往外跑。他本来就是图个热闹，好显得自己不会那么寂寞，可是就在刚刚，霍止说了要让他空出一点时间留给他，蒋韩洋看着那条短信，越是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是在精神出轨。
他终于明白过来，他现在是有家室的男人了。
他是霍止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