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尹丰来学校，眼珠子一会儿转到周嘉乐身上，一会儿又飘到前面季风那儿去。
周嘉乐看他一脸纠结且好奇，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干脆把他拉到走廊，说：“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你和季风？”尹丰磕磕巴巴挤出几个字。
周嘉乐说：“还没在一起。”
“还没一起那你们昨天怎么就！ ”尹丰声音忽然拔高又压低，“……怎么就在厨房演活春宫了？当我是死人
呢？”
他在周嘉乐肚上不轻不重地捶了一拳。
周嘉乐捂住肚子笑：“不就是亲亲抱抱吗？”
“亲亲抱抱？！我都看见你耳朵和尾巴了！”尹丰瞪大眼睛，压低声说，“季风是人类吧？你怎么就把妖态 暴露在他面前了？”
“他是人类，祖上还是猎妖师呢。”周嘉乐说。
“操。”尹丰说。
周嘉乐：“不过他对我没什么威胁，他就是喜欢我，在追求我。”
尹丰又说了一句：“操！”
周嘉乐又笑：“怎么？认识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我有多受欢迎？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吧。”
尹丰抓着脑袋：“主要是我从没见你和谁搞上啊！”
“注意点用词，什么叫搞上？”
“这还不叫搞上？我走后你们没……”
“没有。”周嘉乐捏住他的嘴巴，“行了，我告诉你的都是实话，你也别问了。”
尹丰看着周嘉乐半晌，最后千言万语只是化成又一句：“操。”
季风能隐约猜到周嘉乐和尹丰说了什么，看到尹丰很识趣地不再在他跟前明目张胆地和周嘉乐太亲近，觉 得很满意。
至于别扭和尴尬？
三人之中也只有尹丰会觉得。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尹丰转校之前，周嘉乐和季风不清不楚地暖昧着，理所当然接受季风所有的好，却不给任何明确的答复。
偏偏季风在他跟前一点怨言没有，心甘情愿地单方面付出。
班上对他们的评价渐渐有了变化。
“你们发现了没有？季风最近变化好大。”
“好像从宋七来我们班开始吧……我都有点怀疑他们两个的关系是不是纯洁的了。”
“姐妹！ 一起磕cp吗？！ ”
“嗨！过来人告诉你们，他们就是有猫腻，早就超出普通朋友范围了，连跟季风最好的江子御都没这待 遇。你们瞧瞧，连暍水都捧着瓶子亲自喂，啧啧啧。”
“我觉得挺好的啊！季风最近笑容都多了，虽然不是对我们笑的……但是看着赏心悦目啊！”
私底下聊他们的大部分是女生，男生还是对这方面雷达不够灵敏，没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班 长还凑到他们面前，问周嘉乐：“宋七，我听说你在二中表演过钢琴？下个月是学校的文化节，有钢琴双重奏 的节目，有和文科班的美少女同台演奏的机会哦，你有没有兴趣参加一下？得了名次的班级可以加分的。”
旁观的季风率先问：“以前文化节不是班内各自出一个吗？怎么还能跨班出同一个节目？”
班长说：“今年高三不一样，学校觉得学习为重，所以不允许高三每个班都安排练习节目了，是文艺部老 师固定了三个节目，然后由学生自愿报名被老师挑选。”
而学校让老师强制性固定节目还有一番原因，就是高三往往被压抑得久了，比起其他年级还更要闹腾疯 狂，往届文化节上高三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节目都有，可称群魔乱舞。
“去参加的都有什么人啊？ ”周嘉乐问。
他本人是对钢琴一窍不通，但是原主宋七小时候被他妈妈硬压着学过，会弹一些基础曲目。
班长想了想：“高三会钢琴又愿意参加的人也不多，我只知道目前报名的好像就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生 是文科班的铁心兰，你应该认识吧？”
“知道，是我们学校默认的校花。”周嘉乐笑了。
“怎么样？有兴趣吗？”
季风冷声帮周嘉乐拒绝：“他没兴趣。”
“啊，真的啊？宋七，你考虑考虑，班主任托我一定要争取让班里人上个节目，要是得到分了，我们班就 能拿到流动红旗了！之前我们班都没有的，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班长双手合十恳求，“你别担心，你就 只有一个对手，到时候考核你就弹你最擅长的曲目！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被选上呢！”
周嘉乐问：“我对手是谁？”
“是一班的石巍。”班长说，“我已经打听过了，他弹钢琴也算还行吧，并不是特别厉害的那种，长相也没
你好看。最重要的是……他风评不太好，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他的恋爱关系很乱，男女通吃，之前还出过一
件大事，他的两个追求者一男一女在食堂，为了争他旁边的一个座位大打出手。学校的老师都不太喜欢他，所 以综合来说还是你更有优势。”
“行啊。”周嘉乐眼睛一亮，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可以给我报个名，但是能不能被选上就没法保证 了。”
班长完全没发现一旁的季风的脸都黑了，兴奋地说：“谢谢谢谢，你要记得选拔时间。”
周嘉乐表示知道了，并且下去会抽时间练习。
可他只是说说，他现在住的公寓里没有钢琴，学校钢琴室又不能随便用，如果要练习的话还得回宋家去， 所以他就甩手没管，反正有系统88在可以帮忙。
季风本来对这事很不高兴，看他不太在意的样子，悄悄松了口气。
到了考核那天，周嘉乐和班主任请了一节课的假，独自去文艺部教室。
他推开门，里面的人已经到齐了，文艺部老师在点名。
高三的三个节目选拔都一起选，所以他来得正好，文艺部老师还没点到钢琴曲目的。
等老师念到铁心兰的时候，周嘉乐抬眸看了一眼。
长得很漂亮，气质就像梔子花，清纯又干净。她落落大方地举手喊到，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文艺部老师接着点名：“高三理科一班石巍。”
“到。”
周嘉乐闻声看过去。
对方倒也不像班长说的那样，比自己的长相差，只是风格完全不同。石巍长得很俊美，有一双多情的桃花 眼，眨一眨眼下的泪痣像是会说话，是比较讨女孩子喜欢的那种。
之后老师点到了周嘉乐。
“高三理科三班宋七。”
周嘉乐举手，懒洋洋地喊了一声：“到。”
因为报名钢琴合奏的人数最少，所以最先考核。铁心兰是唯一的女孩子，她没什么竞争对手，没有压力比 较轻松，上去盈盈一坐，举止优雅地随便弹一曲，就足够赏心悦目了。
她的外貌给她加了很多分，视觉享受能让人选择性忽略其他细节，所以钢琴弹得勉勉强强，出几个错误也 很容易被人原谅。
她弹完了旁观的学生鼓掌叫好，她抚着耳边的发，低头浅浅一笑，软声道：“谢谢大家，我没什么天赋，
怎么努力都只能弹得勉强入耳，献丑了。”
大家一听，纷纷安慰，夸得更厉害了。
“行了，大家安静一下，我做几句点评。”文艺部老师一张脸冷艳十足，“铁心兰同学气质很好，很出色， 可是弹钢琴还需要加油，第一段有好几个音出错了，都是一些基础性错误。天赋差没关系，但是态度必须要端 正认真，不要以为没对手就随便弹弹，还有……”
老师十分不给情面，当着一教室人的面说出狠辣犀利的评价，铁心兰一张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青，差点下不 来台。
之后是石巍上场，周嘉乐注意到，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石巍偷偷跟铁心兰说了什么，看口型应该是“加 油”，且付以一笑，桃花眼尽显风流。
铁心兰立刻忘了之前的羞耻和尴尬，露出娇羞的小女儿姿态，谁看了谁心猿意马。
周嘉乐轻笑一声：还真是四处留情啊。
而之后石巍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虽然他不懂钢琴，但是听下来和之前铁心兰一对比，就听出差别了，明 显厉害很多。
弹完后老师又点评几句，也说出几个错误，但脸色好了很多，明显对他还是算满意的。
“好了，之后是高三三班宋七。”
周嘉乐抖抖腿，站起来，从座位最后方走上前去。
石巍刚下场，坐回原位听着别人对自己的夸奖，笑着不说话，默默享受。
直到前方的钢琴声响起来。
一串如同流水拍打卵石的声音倾泻而出，惹得他转头看向前方。
这么一看，就看愣了。
坐在凳子上的少年明明穿的就是他们最普通的校服，可偏生就是穿出了不同昧道。窗外的阳光斜斜打在他 身上，将他镀上一层金边。发丝跟随着他弹琴的动作轻轻飞舞，软软贴着他的侧脸。
他半阖着眼眸，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气质美好得像是夜晚的月光，连带着他手下的钢琴都变得非同 一般起来。
他弹的钢琴，说不上有多专业到位，技巧只算合格，有部分漏音错音，但是贵在富有感情。他的手指像是 有魔力，给人带来一种心平气和的感受。
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放轻了呼吸，好像稍微出声，就会打破面前的水彩画。
石巍也是其中之一，惊艳过后，他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来，多出几分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