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也不知道自己盯着看了多久，等他回过神，对上周嘉乐点缀着几分笑意的眼眸，像是被他的目光烫了 一下。
他后退让开，慌乱之中背撞上了门：“你……你进来吧。”
周嘉乐：“谢谢了。”
季风大步走在前头，带着他去浴室：“这边是热水，那边是冷水，这里可以调花洒喷射的模式，架子上的 沐浴露和洗发水你都能用。我就，我就先出去了，有什么事你叫我。”
他背对着周嘉乐，视线乱飘，就是不敢落在周嘉乐身上。
周嘉乐堵在他后面，在他已经转过身来打算走的时候，倾身过去抓住他身后的水龙头：“这边是热水对 吗？”
季风瞪大眼，自己好像被面前的少年困住了一般，目光不可避免地扫到少年大片裸露的肌肤，急忙忙往天 花板看。
“嗯，是。”
他已经分不出心神去听他的问题了，只能糊乱应着。
头顶忽然有水流淋下，站在花洒之下的季风湿了个正着。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想试一下，对不起！”周嘉乐关上水，手忙脚乱地擦他脸上的水，“你衣服都 湿了，脱了吧。”
季风都没明白是什么回事，衣服就被撩到胸口了，腹肌暴露在人前。
“不……不用！ ”季风抓住他的手。
周嘉乐凑近一步：“可是是冷水，很凉的。”
季风：“！ ”
两人胸膛相贴，季风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被泡在沸水里，咕噜嚕要被煮熟了。他失去了理智，情急之下手 掌摁在周嘉乐的肩膀上，把他推开，触到湿滑肌肤又飞快收回手。
“我出去换衣服！”
他落荒而逃。
周嘉乐在浴室站了一会儿，笑了。
他关上浴室的门，打开花洒，哼着歌洗今晚的第二遍澡。
季风逃出浴室后，冲进卧室里，关上门，靠着墙喘息。
冷冰冰的衣服贴在身上，可却一点也感受不到冷，反倒觉得自己身体的温度要把衣服的水分蒸发了。 抹了一把脸，也不知道脸上到底是汗还是水了。
盯着手掌，又不由得联想到毫无阻碍触碰到少年肌肤的那一刹那感受。
很软，很滑，只是一秒就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季风换了衣服，走出浴室，看到浴室的门内传出水声，还有欢快的哼歌声。
现在他就在自己的浴室里洗澡，站在他站过的地方，用他用过的沐浴露……不行，打住。
本能觉得这样的想法再继续延伸下去太过危险，季风晃了晃脑袋，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碳酸饮料，使劲往嗓 子眼里灌。
气泡冲击着神经，冷静了一些。
一口一口暍着，似乎这样大脑才没有空隙去想在浴室里发生过的事情。
不知过去了多久，浴室的水声停了，随即门被人打开。
走出来的人依然只围着一条浴巾，整个人肌肤都泛着粉，似乎洗得很舒服。
季风只敢用余光看着一个模糊的轮廓：“你好了？”
嗓音沙哑，他立马清清嗓子。
周嘉乐又想笑了，拼命忍住，眼珠转了转：“之前我就觉得你身上的昧道很好闻，原来是沐浴露的原因 啊。”
季风一口碳酸饮料卡在嗓子眼，呛住了：“咳咳咳！！！”
周嘉乐再接再厉地撩着，不给他一点喘息的空隙：“现在我身上的味道就和你一样了，真好。”
季风两颊绯红，也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被周嘉乐这一句句话给撩的。
“你你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别着凉了。”
“嗯，今天谢谢了，拜拜。”周嘉乐离开他的家，终于可以放肆地笑了。
逗老实人真好玩儿！
他吹干头发，要睡之前给季风发了一条消息：明天我们一起去学校吧。
可见对方的内心有多兵荒马乱了。
周嘉乐看着聊天界面轻笑出声，把手机放在一边，带着笑入睡。
第二天一早。
周嘉乐精神饱满起床洗漱，准备好出门，正好碰上同时开门的季风。
季风看他一眼，只说：“走吧。”
周嘉乐偷瞟着他的面色：“昨天没睡好？”
“嗯，打游戏太晚了。”季风摁下电梯。
周嘉乐在心里偷笑，故意用着长辈的语气说：“要上学就不要在晚上打游戏了，熬夜不好的，很容易秃
头。”
季风无奈叹气，很低地应了一声：“嗯。”
他没睡好，还能怪谁呢？
睢一能责怪的人还一无所知地劝导他不要熬夜。
季风垂眼，偷偷看着身侧的人。他是头发好像总是梳不好，会有一缕头发倔强又可爱地翘起来。如果走起 路来，那缕头发一晃一晃的，好像在和人打招呼。
手心又痒了。
季风不知是第多少次忍耐着替少年捋一捋头发的冲动。
可是在昨晚的梦里，他如常所愿，捋了个爽。
热气萦绕的浴室里，温柔的水流淋在他们身上。他的手指在少年的发丝中穿梭而过，温柔地一遍遍梳理 着。
发丝纠缠在他的手指上，好像在恋恋不舍地挽留。
少年一丝不挂的身体贴过来，鼻子在他的脖颈蹭了蹭，像是小动物一样在嗅闻。
少年还轻笑着说：“我们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了。”
他在这里惊醒，洗了裤子后剩下的黑夜都是睁着眼熬过去的。
原来黑夜还可以这么煎熬。
季风抬起手，盯着自己的手指和掌心。
梦里那柔软的发丝好像还缠着他的手指，触感那么真实。倒像是在遥远的记忆里，他也曾这么做过。
不然为什么，出现的这个人像是点亮了他的人生，似乎他之前所活过的十八年都是一场虚幻的梦，犹如易 碎的泡影。当他来到了他的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明晰又鲜活起来。
空落落的手掌忽然被另一只手握住。
奇妙的熟悉感熨帖着心脏，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不能放走他。
在与少年第一次见面时就出现过的声音再次响起。
季风收拢手指，用力地回握住。
“季风？ ”少年清朗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季风转头看他，神情还有些恍惚：“怎么了？”
“没什么事吧？我看你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掌心，还以为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周嘉乐疑惑道。
“哦……”季风放开他的手，“没事儿。”
周嘉乐茫然地眨眨眼。
咋地了？走着走着还能做白日梦了？
周嘉乐注意到季风明显心不在焉，也就没有说话。
直到路过了一个卖粥的老奶奶，季风停下：“你暍皮蛋瘦肉粥吗？”
周嘉乐愣了一下：“嗯？可以。”
季风买了粥，还有两个鸡蛋：“多吃点，不然又胃疼了。”
周嘉乐：“哦……”
什么胃疼本是昨天随便找的借口，没想到被人放在心上了。
暍着粥，又忽然听见季风问：“宋七，我们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
“有吗？ ”周嘉乐细想一遍，在酒吧之前宋七和季风并没有什么接触。
“我就是感觉以前认识你。”
周嘉乐心跳漏跳一拍。
他说的是“认识”，不是“见过”。
“小王八……你说他有复苏前梦境记忆的可能吗？”
系统88说：“不可能，治疗仪器本就是将每一层梦境独立分开治疗，这是基础。要是都混乱交汇在一起， 那么仪器的存在就没有意义。”
周嘉乐：“……哦。”
是自己多想了吧。
系统88: “你就别乱想了，好好做任务。如果真有记忆混乱的现象存在，我会在第一时间检测到并且开启 应急模式，把你的精神体弹出梦境。混乱的梦境是不可控的，很可能你的精神体会被病人的精神体撕扯攻 击。”
周嘉乐叹气：“那到底还有多少层梦境？你给我说个数，我才有底。”
系统88沉默片刻：“……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估计一下。”
系统88: “我无法估计，人类的内心世界犹如蛛网，人工系统无法推测。梦境是现实的影射，每一层梦境 都与病人的经历相关，是他的心病，我只能说你总有一天会解决掉一切。”
周嘉乐听不太懂，吐槽小王八是不是背地里看了什么玄学，说话一套套的。
“说这么多，你就是不知道嘛！我都怀疑你和你爹是不是在坑我，让我任务做到死都做不完。”
系统88: “……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周嘉乐：“我不懂什么专业医疗，我只知道，把做梦的人摇醒了就完事了！搞什么黑化值，逼着病人击碎 梦境，我是真的不太明白，对于病人而言这难道不是一种折磨吗？”
系统88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说：“你之前从不会在意这个。”
周嘉乐：“我……这只是身为人的良知。”
系统88: “我的推测告诉我，你是在撒谎。”
周嘉乐：“……你好烦啊。”
系统88又回到之前的话题上：“你说的把做梦的人摇醒和现在做的本质是一样的，只是方法不同，逼迫病 人的精神体走到崩溃的地步，使梦境被击碎，是最保险的方法。曾经也有无数医学者尝试过，催眠病人，带引 病人的精神体主动从梦中醒来，可都失败了。”
周嘉乐终于回过味了：“他在逃避吗？”
“嗯……这牵扯到病人的人生经历，他是不愿意醒来的，所以一切引诱、劝导、指引的手段都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