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乐侧着脸看向窗外，语气冷淡疏离：“老师就先回去吧，您放心，我会交的。”
江淮之的手就那么僵着：“你以为我来找你是为了作业？”
周嘉乐反问：“不然还是为什么？”
江淮之脸色变得极难看，用着冷得像是结了冰的双眸凝视周嘉乐许久。
周嘉乐却只是轻飘飘看他一眼，就闭上了，像是不愿意看他。
江淮之收回手：“好……”
他像是认输撤退的败兵，狼狈不堪地离开了。
系统88说：“你怎么还把他赶走了？他都心软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小王八……”周嘉乐轻笑，“这叫欲擒故纵啊。”
不逼一逼他，他怎么肯定主动呢？
江淮之走到楼下，正好撞上给周嘉乐送饭的汪洋。
汪洋没想到他还真来一探究竟了，惊讶道：“老师，您真的来找李霖阳啊？”
江淮之点点头，走了。
汪洋看他一眼他的背影，摸摸脑袋，上去了。
“刚刚我撞见江魔头了。”
“嗯。”周嘉乐说，“我生病的事你跟他说的？”
“是啊，下课的时候他来问我你这么没去上课，第二节 课上一半就走了，原来他是来找你了啊。”汪洋有 些惊叹，“看不出来，他还挺担心你的。”
周晶乐笑。
任谁也不知道，让江淮之破了例的周嘉乐给了他冷眼。
江淮之的心情颇有些沉闷，回到学校的教师公寓后，坐在沙发半天也没动。
天色渐晚，他也没开灯，就那样沉默着，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他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
他想，一直这样自欺欺人，也许自己就再也没办法走出来了。
“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汪洋站在门口，有些担心地看着周嘉乐。
“没问题，你就走吧。”周嘉乐对他挥挥手，埋头在电脑上打字。
“好……”昨天汪洋为了陪他也没回去，今早发现他的病算是好得差不多了，“你自己一个人注意一点啊，
还有点感冒呢，要好好休息。”
周嘉乐为他这老妈子口吻觉得无奈又好笑，说：“知道啦。”
汪洋瞩咐再三才走。
“可算清净了。”周嘉乐叹气，继续在键盘上敲啊敲。
这次作业他也没得太认真，敷衍了事。
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后，他出门了，趁着在打印店打印的空档，给江淮之发了一条微信。
“弄好了没？走了。”江母问。
“嗯。”江淮之听到手机响了一下，随意瞥了一眼，顿住，“再等等吧。”
江母是去买菜，顺路来找江淮之，一起回家里吃饭：“怎么了？你爸还等着我们两回去做饭呢。”
江淮之一边回复周嘉乐，一边和江母说：“我有一个学生过来交纸质版作业，要等一等。”
“哦。”
过了大概十分钟，江淮之收到了周嘉乐的回复。
【周嘉乐：江老师，我在您公寓楼下。】
江淮之立马拿起东西：“妈，走了。”
“来了来了。”
到了楼下后，就能看到熟悉的身影。
周嘉乐穿得多，几乎把自己裹成一团球。鼻子被冻得有些红红的，眼帘半阖，面容还带着几分倦意，没精 打采的样子。
“李霈阳。”江淮之喊了一声。
周嘉乐抬眼看他，吸吸鼻子，又咳嗽一声：“老师，这是我的作业。”
“嗯。”江淮之接过他手里的作业，“病好了？”
周嘉乐垂下眼，说：“好了。”
不过这样子像是没完全好，江淮之抿了抿嘴唇。
“这不是阳阳吗？好久没见了。”江母突然道。
周嘉乐这才发现他身后的江母，有些惊讶：“阿姨。”
“过得还好吗？今天周末怎么没回家啊？还生病了。”江母问。
周嘉乐笑了笑：“没什么，一点小病。”
江母想到他家的情况，也猜到几分原因，更加疼惜他，说：“要不今天去我家里吃饭吧？”
周嘉乐受宠若惊：“啊……这怎么好意思，还是不了吧，阿姨。”
江母拉住他的手：“哪有什么不好意思，就是吃顿便饭，待会让淮之又送你回学校。”
江淮之迎合点头：“嗯。”
看样子是很同意江母的提议。
“我……”周嘉乐面露几分为难。
江母不断劝：“哎呀，别犹豫了，走吧走吧，我家里就缺像你这样惹人疼的孩子，你就当陪陪阿姨……”
最后周嘉乐像是没办法，架不住热情，不得已答应了。
周嘉乐的到来让江父有些意外，但表达出的欢迎很真挚。
看周嘉乐感冒，江母做饭还特意加了一份蔬菜粥。
粥里的料很丰富，吃到胃里暖暖的，让周嘉乐舒服不少。
饭后，周嘉乐还想洗碗，又被江母赶出去：“哪有让你这个孩子做家务的道理，你就出去待着吧……淮之
啊，你要不就带着阳阳在家里逛逛。”
江淮之说：“走吧。”
江家不小，但贵在历史悠久，是从上世纪就留下来的宅子。虽然翻修过几次，但还是保留了原有的昧道， 每个角落仿佛都留有岁月的气息。
毕竟是书香门第，最值得一看的就是专门存书的阁楼。里面有收藏着不少古玩古画古书，都是价值不菲或 有价无市的。
周嘉乐深吸一口气，嗅到浓浓的墨香。
江淮之说：“这里有些书很有意思，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带回去看看。”
周嘉乐随意翻了一本，又放回去：“我不太爱看书。”
“那字画呢？ ”江淮之指了某一面墙壁，“这上面都是我作的，你喜欢可以挑。”
周嘉乐抬头仔细看。
虽然他不懂字画，但是不明觉厉啊。
不愧是他的江老师，就是优秀！
江淮之见他不出声，以为也不敢兴趣，莫名心生出几分挫败感。
虽然他比不上自己的父亲和祖父，但作出来的作品在界内还是小有名气的，拿过的奖也不少。那墙上挂着 的几幅字画，是有些名人名士求也求不来的，到了周嘉乐眼里可能和白纸没区别吧。
江淮之创作这些，一向不在意世人的看法，褒奖和贬低对他来说都一样。可如今，他却期待着身旁的少年 能够多看一眼。
“不喜欢吗？ ”江淮还有些忐忑地问，“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啊，但是我不懂字画，放到手里就掉价了。”周嘉乐耸耸肩。
江淮之立刻说：“没关系，你想要我就给你。”
“阿。”周嘉乐轻笑一声，转头看向江淮之，“老师这样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江淮之凝视着他，也不说话。
“老师，我觉得我们现在挺好的。”周嘉乐说，“我已经退回到你想要的距离了，不是吗？”
江淮之沉默片刻：“是……那是我之前想要的。”
“我已经努力做一个乖孩子了，那老师就不要再对我这么残忍了。”
“残忍？”江淮之皱眉。
周嘉乐走近他，手指抚摸过一排排书籍，说：“让我退步的人是老师，接近我的人也是老师，难道老师还 不够残忍吗？”
江淮之哑口无言。
对……的确是这样。
“老师，你看。”周嘉乐又后退，站在离他有一米的地方，“这样就很好，我们互不干扰。等时间长了，老 师也就会渐渐遗忘我这个无名小辈。”
江淮之盯着这段距离，却觉得如同相隔天堑。
“当然……我也是。”周嘉乐微微扬唇，笑得有几分难过，“我也会忘了老师的。”
这一句话，宛如一柄尖刀，一点点刺入江淮之的心上。
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了。
“老师，我们下去吧。”周嘉乐调整了表情，换上的是恰到好处的微笑，礼貌有加，对他像是对其他普通 老师一样，“好像有点晚了，我该回家了，今天谢谢您的款待。”
他往楼梯走，需要路过江淮之。
江淮之垂着眸，能看到他迈出脚步，一步一步接近自己一一再等他路过自己，又会一步一步远离。
不
江淮之内心有一道声音在抗争。
不能这样……
他不容许……不容许他就这样离开他。
周嘉乐的胳膊被抓住了，紧跟而来的是不容小觑的力道。
江淮之一手把他推到了书柜上，距离骤然拉近，呼吸都交融在一起。
周嘉乐受惊，瞪大眼睛看他：“你……”
江淮之与他目光纠缠：“我后悔了。”
因为很近，江淮之能够清晰看到被自己困住的少年的表情。
除了惊讶，少年眼里还含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江淮之从未有过这么焦灼又紧张的时候，但他别无他法，只能强做镇定，逼着自己说出真心话：“之前说 的话，我收回，我……”
他像是失去了语言能力，怎么都没办法组织好，急得耳垂通红。
“啊啊啊啊老师真可爱！！！ ”周嘉乐将他的神态尽收眼底，忍不住对系统88说。
系统88适时泼冷水：“黑化后就不可爱了。”
“但是会够变态。”周嘉乐笑嘻嘻，又把系统88噎得没话说。
江淮之全然不知周嘉乐的内心想法，还在斟酌着说辞：“你说得对，我对你很残忍。你可以恨我，但是我 不打算就此放手。”
就把他当做是一个无耻的小人吧，他没办法忍了。
“可是老师……”周嘉乐用手指勾勾他衬衫的扣子，“你也说过，我们是师生，这样真的好吗？”
江淮之视线落在他上下张合的嘴唇上，眼神深邃：“这些无所谓。”
“阿……”周嘉乐轻笑起来。
下一刻，江淮之微微低头，轻而易举地衔住他的嘴唇。
味道竟然比梦中还要美味上千倍……
没等他细尝，楼下传来江母的声音：“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