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潇潇没想到周嘉乐会跟着江淮之过来，听到他说的话，面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啊……是阳阳
啊。”
“姐姐找我有什么事？江老师忙，我们就别占用他的时间了。”周嘉乐走到江淮之身侧，抬头笑着看 他，“对吧？老师。”
江淮之没有说话，平淡无波的眼眸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
杨潇潇不折不挠，问：“淮之，没有时间吗？只是吃顿便饭，不耽搁你太多时间的。”
周嘉乐叹气：“姐姐……”
“我有。”江淮之突然说，惹来周嘉乐有些惊讶的目光。
杨潇潇喜形于色：“那太好啦，我知道有一家法国餐厅，做的味道很好的。”
江淮之点头：“稍等。”
杨潇潇欢喜地看着他走进办公室，对周嘉乐说：“阳阳，你就先走吧。”
说着还使眼色。
周嘉乐做出懵懂的神情，完全不去接受她的暗示：“嗯？姐姐，我也想去，而且你不是说你是来找我的 吗？有什么事？”
“就是顺路来看看你，没什么事。”杨潇潇咬咬嘴唇，凑过去低声道，“你就自己回去吧，让我和你老师单 独相处，说不定他未来就是你姐夫了。”
周嘉乐没说话。
杨潇潇以为按他的性子，也明白分寸，是默许了。
结果等江淮之出来，周嘉乐却说：“姐姐，是张叔送你来的吧？我正想回家一趟，要不就顺路一起吃饭， 也一起回去吧。我对姐姐说的法国菜也很好奇，从没怎么吃过呢。”
杨潇潇错愕。
这李霃阳怎么就这么不知变通呢？她的话都说这地步了，他居然也不懂回避！
心里恨得牙痒痒，杨潇潇却一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要是再拒绝，说不定淮之会怀疑她这个好姐姐的形象了。
法国餐厅里，钢琴师弹出优雅悦耳的音符，传到挨着落地窗坐的三人耳内。
一张方桌，周嘉乐坐在侧位，而杨潇潇和江淮之面对面坐着。
江淮之说：“我还要开车回去。”
“那就暍点果汁吧，淮之，你喜欢甜的吗？”
周嘉乐插话：“姐姐，我喜欢甜的。”
杨潇潇拿着菜单的手指因微微用力而发白：“……好。”
前菜被端上来，周嘉乐吃了一口，确实不错，还点评几句。
杨潇潇都没机会和江淮之说上话，心情也不好，懒得应付他。
三人一时沉默。
没想到，开口打破的人是江淮之：“杨小姐很喜欢法国菜？”
杨潇潇眼睛一亮，说：“以前去法国，发现他们的菜很特别，有的餐厅还具有历史文化，不论是口昧还是 氛围都让我恋恋不忘。回国后我就一直在找各种各样的法国餐厅，发现也就这一家还算不错。”
江淮之点点头：“你对美食很有讲究？”
杨潇潇莞尔：“倒也不算啦，就是人活这一世，主要还是享受……”
周嘉乐眸色渐冷。
这杨潇潇还真是，随时随地都在自己身上加人设。
一个文艺又接地气的温婉千金？
凹人设之前都不用脑子想想江淮之好她这口么？反正他看出江淮之兴致不高。
系统88说：“可能也只有你能看出来……”
周嘉乐暗笑。
没过多久，在杨潇潇说话停顿的空档，江淮之突然起身：“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杨潇潇笑着点头：“好，我等你。”
等江淮之走出一段距离，周嘉乐站起来：“我也去。”
这个餐厅的卫生间装饰得很精致，橙黄色的光和墨绿色的墙壁，很复古。
周嘉乐走进去时，江淮之正在洗手台洗手。
“老师。”
江淮之转头看他一眼。
“抱歉啊，我姐姐有点笨，惹得你有点烦吧？ ”周嘉乐走过去。
江淮之压出洗手液，低着头淡淡道：“还好。”
“只是还好吗？ ”周嘉乐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歪着脑袋，“您明明都有点不耐烦了，才跑到洗手间里。”
“如果我不耐烦，怎么会答应和你姐姐吃饭？”
周嘉乐“噗哧”笑了。
江淮之微微皱起眉。
“江老师，不得不说，在感情方面您有时候有点天真。”周嘉乐一手撑在台上，“你以为你答应我姐姐的邀 约，就能让我退縮吗？嗯？”
最后一声“嗯？ ”周嘉乐几乎是贴在江淮之说的，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耳侧，像是用羽毛在撩拨。
仅有他们的卫生间里，水声还在晔晔响着。
江淮之微侧过身避开他，关上水龙头：“你想多了。”
他正要走，周嘉乐手疾眼快地困住他一一两只手都撑在洗手台上，而江淮之被困在了中间。
“我真的想多了吗？ ”周嘉乐在他失神的空档，再次拉近距离，贴上他的身体，缓而轻地吐出两个字，“姐 夫。”
轰--
江淮之整个人都懵了。
之前他到李家吃饭，也听到周嘉乐这么喊过一次，当时的感受就很奇怪，这次更是截然不同。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从未体会过，身体里好像有电流四处乱蹿，都打乱了他心跳的频率。
“你……你叫我什么？”
周嘉乐眼眸一弯，故意用着甜又软的嗓音喊：“姐夫，今天我姐姐跟我说，在将来你就是。”
江淮之推开他：“瞎叫什么！”
“老师，你耳朵红了。”周嘉乐轻笑，伸手想去摸他的耳垂。
江淮之撇过脸，躲开：“胡说。”
周嘉乐指着镜子：“老师，你自己看看呀。”
江淮之控制不住自己，看了镜子里一眼。
镜子里的人明明就是他自己，可为什么这么陌生？
周嘉乐长长叹气：“好吧，老师不承认我也没有办法。”
他点到为止，走出了卫生间。
过了一会儿江淮之才回到座位上，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淡漠的表情让人完全想不到他方才在卫生 间，是如何被周嘉乐轻而易举撩拨得像是丟了心。
“淮之再见。”
餐厅门口，杨潇潇笑着对江淮之说。
江淮之对她点点头，看了站在杨潇潇身侧十分乖巧的周嘉乐一眼：“嗯，再见。”
周嘉乐先上了车，杨潇潇还跟个望夫石似的，站在车旁看着江淮之自己开着车走远了，才依依不舍地上 车。
“姐姐就那么喜欢江老师吗？ ”周嘉乐问。
杨潇潇皱眉道：“大人的事，你别管。”
周嘉乐无声冷笑。
回到李家，和林淑云打了一声招呼，周嘉乐就回房间了。
等到了差不多睡觉的时间，趴在床上打出一个电话。
“喂？ ”犹如大提琴般的嗓音。
周嘉乐带着笑意：“老师准备睡了吗？”
那方顿了一下：“李霈阳？”
“是我呀。”周嘉乐抓了抓毯子上的绒毛，小声埋怨，“老师把我的微信拉黑了，我就只好打电话给您 啦。”
江淮之有个专门的电话作为老师使用，学生都知道。
他以为是哪个学生找他有事，没想到是李霃阳。
江淮之冷道：“没什么正事我就挂了。”
“别呀。”周嘉乐在床上打了一个滚，“晤，江老师，您还没消气吗？”
江淮之没说话。
周嘉乐也不管他给不给自己回应，自己说下去。
“您都开始躲我了，我能不急么？ 一急就容易做错事，这不能怪我的呀。要是老师您能对我温柔一点，那 我就会乖乖的。”
少年的声音像是用软垫抓着人心的小奶猫，甜腻腻地撒着娇，说着自己的小委屈。
“今天你答应和我姐姐一起吃饭，我可吃醋啦！饭都没吃好，就顾着嫉妒了。”
“江老师，您什么时候把我的微信拉出黑名单呀，我还有好几个问题要问您呢，多不方便。”
“江老师？”
“您怎么不理我呀。”
“老师？江淮之？”
电话那方依然沉默，周嘉乐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江淮之把手机放在一边，压根没听。
又忽然想起什么，小声喊：“姐夫__”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周嘉乐看着手机傻了半天，回过神来后，埋在被子里笑了。
反应可真大啊。
另一边。
江淮之握着手机，眉头皱成了一个小疙瘩。
好半天才缓过神，伸长手臂把灯关了。黑暗之中，辗转许久才睡去。
他开始做梦。
梦里的温度高得像是在炎热的盛夏，让人大汗淋漓，手下的肌肤也是湿漉漉的，细腻而润滑。
少年发出小动物般的鸣咽：“晤……对不起，我错了，姐夫。”
他说：“谁准你这么叫我的？”
对方又哭着道：“没……没有谁，我叫错了。”
他问：“那你该叫我什么？”
“老，老师……江老师……放过我……”
他摸摸少年的头，用着愉悦的语气说：“嗯，乖。”
但是他依然没有让少年停止哭泣，眼泪都湿了大半个枕头。
月不知何时升了起来，洒进黑暗的房间。
他看到了少年的脸。
泪打湿了他的眼角和脸蛋，美得就像是沾了晨露的玫瑰。
脆弱而又眹丽。
他那被吮吸得红肿的嘴唇翕合，吐出三个字：“江老师__”
江淮之一梦惊醒。
在这深秋的夜里，他睡衣湿透，体温烫得灼人。
梦里的场景一幕幕从脑海中掠过，江淮之怅然若失地看着天花板，一时之间竟是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心头冒出一个连他自己都惊讶的想法。
一一这居然仅仅是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