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生这样的感情,一开始我比谁都要厌恶自己,可是到了最后,我还是接受下来。】
手指在光影里,白得几近透明。
【我也曾幻想你喜欢我,也曾幻想过不顾一切地在一起…可也只是想一想,毕竟,给你自由,让你快乐,胜过一切。
不想让你有负担。
即使不在一起了,都可以好好生活的。
我很幸福小澄,陪你走过那么长的时间。我只是一不小心迷了路,这辈子就到了尽头。
我希望你为我难过以后,还要记得我,但是继续你的生活,按命定轨迹活下去,不要让我的离开成为你的负担,负累,你知道,我最怕麻烦到别人。
只是意外。
要是有下辈子的话…】
沈阎顿了很久。
才继续动笔,【还是想做你的兄长,不想错过你人生的任何一个轨迹,想照顾你,陪着你。
如果我还是动心了…
那也很正常。
喜欢你这件事吧,从我后来接受了自己是同性恋,在我心里,就是理所当然,只甘不苦。
好好生活。
——沈哥】
不长的一封信,欧阳澄却看着那人,独自一人沉默地躺在病床上,一直写一直写。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病房里没有窗户,分不清昼夜,只是常年渗人的冷光。
后来的梦境,沈阎出了医院,他去护士里领回了自己的遗书,点了火,烧成了灰烬。
什么都没有留下。
欧阳澄是在无尽的酸涩中醒过来,有人给他擦掉了眼泪。
视线清明,他看见了沈阎憔悴的脸。
“沈哥…”声音哑得不像话。
“醒了,要喝水吗?”沈阎脸上浮现了欣喜,他去给欧阳澄倒了一杯水,慢慢地为对方喝下去。
欧阳澄想坐起来抱抱他沈哥,肩上的伤实在是痛得他动不了,还有被他沈哥发现他的意图,押回了床上。
“伤口有感染,挖出了一部分烂肉,你现在肩膀就是一个纟工曰生忄丿⺧儿⻖人大血窟窿,一点也不能动。”沈阎面色苍白,像一块冷玉,眼底青黑,冒出青黑的胡渣,又颓丧又俊。
他语调平静,仿佛那天找到昏迷过去的欧阳澄害怕到颤抖的他是个虚假的泡影。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沈阎长长的眼睫毛垂下,在安静中颤了颤,只是轻轻碰了碰对方的手背,“回来就好,好好养伤。”
不忍苛责。
“那个,沈哥有没有找到过一位黎警官?”
“就是他带我找到你的,他一切平安,有急事回了家乡,你放心。”
欧阳澄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因为太过疲倦,他很快又睡了过去。
沈阎一个人坐着,终于松懈下来,他很疲倦,却舍不得合不上眼。
欧阳澄不在自己视线之内这种事,他一刻也不想再经历。
…
挣钱,过自己的日子,怎么痛快怎么来,唐驭他从来没有为了什么事而纠结过。
但是欧阳越那天的那句话,还是让他陷入了一瞬的纠结。
“我是做了很多缺德事,但是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你啊阿驭…”
后来欧阳越又说,“可不可以对我好一点…就一点就可以了…”
他当时冲他冷笑,脱口而出,的就是“你配?”
唐驭现在还记得,对方眼睛一瞬间光寂灭,呆滞地看了好久,才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然后点头。
对他好一点,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他从来没有遇到过那么听话的人。
他天生有信虐的倾向,只有欧阳澄熬了下来,还越虐越放得开,越能有极致愉快的感觉…
唐驭自己无意识地勾起了唇角,他不得不承认,对方这种皮厚实对他死心塌地贱到极致的姿态,磨到他都没有什么施虐的想法…
唐心兰请无数心理医生想治好的病,在这里窥见了曙光。
一个抖S,就是要一个抖M。
唐驭推开了扑进他怀里眉眼鲜嫩漂亮的男孩,“去简让那里拿支票,以后不用过来了。”
花了几分钟想那个人,然后回忆起过往的滋味了,就对怀里的不断讨好他的人没有什么欲望。
“唐总…我今晚可以…”
“抽到皮开肉绽可以吗?”唐驭问站在面前的男孩子。
男孩子抖了抖,然后点头。
“蜡烛烧化,还需要有蜡油…”唐驭笑容扩大,“我不会动你,在地下室里待着,没有光,不让你释放…几个小时,几天…全看我心情。”
男孩子面如土色地离开。
没用啊,他唐驭不得不承认,只有欧阳越扛得下来。
后来甚至还能在打开门看见光时,闭着眼把脸贴在他手心里,求…办!
…
欧阳澄给黎玉堂打了电话。
“我父亲已经入土为安。”黎玉堂的声音里,虽然还有悲痛,但是已经有了释然,“他给我留下遗书,知道我选择的职业危险,但是他为我骄傲,他希望我以后的人生,能幸福、健康、快乐。”
“我父亲,他还想我道歉,他说对不起,和我爸之间经历了太多,他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所以,总是偏袒我爸一点。”黎玉堂在那边浅浅地笑出声,“他让我和我爸,好好生活,即使离开,他依然爱着我们。”
“你看,我其实就是他们爱情的象征,我叫黎玉堂,黎昱与靳唐…”
欧阳澄挂断了电话,他看着窗外,冰雪消融,难得有太阳,淡金色的雪,虚幻得像是做梦。
“看什么这么出神?”沈阎的声音响起。
“沈哥…”欧阳澄轻轻环抱住他沈哥的腰,太细太瘦了,贴在对方身上,能闻到药味和消毒水味。
不只是照顾他的,还有沈阎自己的。欧阳澄清醒过来没多久,沈阎也跟着病倒了,输了好几天的液。
欧阳澄身体底子好,恢复得很快,脸色逐渐红润,两相对比,后来反而是沈阎更苍白。
“我遇到的那位黎警官,他告诉我他的两位父亲的故事…”欧阳澄闭上了眼睛,他简略地和沈阎说了两个人的故事,“虽然觉得很幸福,但莫名觉得鼻酸…”
“你怕我先你一步离开吗?”
“我是希望这样。”欧阳澄扣住他的手,“我希望那一天,是沈哥先走。”
沈阎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发,他眼里有很多东西,却不会都宣之于口,“顺其自然,吃饭,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