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娇侍>第42章 双双

  如玉的指尖, 点在她身前,若有若无轻戳了一下。

  徐琬愣愣垂眸,眸光落在他指尖挨着的位置, 脑中蓦然忆起醉酒翌日,她独自沐浴之时, 看到的斑驳痕迹。

  好不容易按下的羞愤, 排山倒海冲上脑仁儿, 徐琬又羞又恼,氤氲水雾的眸子一眨不眨瞪着那只作乱的手。

  垂于身侧的双手攥了又攥,似乎过了许久, 又似只有一瞬,徐琬脑门儿一热,抬手握住身前挑衅的那只手。

  没等赵昀翼反应,垂首便狠狠咬上他尚未收回的指尖,凶巴巴似幼兽。

  “咝。”赵昀翼轻轻吸了口气,小姑娘还真咬啊。

  听到他吸气的声音,徐琬才松开贝齿,心口似被戳破一个小洞,方才郁积起的气愤呼呼往外泄。

  指腹无意间擦过她柔软唇瓣, 赵昀翼指尖微颤,小姑娘唇色润泽, 未曾施朱,似微绽的粉樱, 娇嫩柔软。

  “看你还胡闹!”徐琬抬眸望着他, 笑得柳眉飞扬,甚是得意。

  眸中水雾悄然散去,笑意莹动, 在午后温和的日光下,不经意便美好得勾魂摄魄,像极了晨曦穿透雾霭洒在水波淡沲的湖面。

  出府前,徐琬拿帕子掩住半张脸,让菱枝给她取来一张素纱遮面,甚至没同徐琛他们辞行,便匆匆登上回宫的马车。

  “好了,这会子只我能看见,琬儿要不要把面纱取下来?”赵昀翼将小几上的攒盒往她跟前推了推。

  梅花状的攒盒里,盛着各式花脯、果脯,霜红、油黄、苍绿,车厢中弥散着清甜的香气,同她周身幽靡的花香纠缠在他鼻端。

  纵然隔着一张小几,徐琬仍忍不住伸脚踢了踢他小腿:“都怪你!”

  踢完,把脚缩回来,别过脸,望着身侧布帷上绣着的花纹,就是不看他。

  “对,都是我不好。”赵昀翼唇角微弯,拈起一枚牡丹花脯,长指撩开面纱一角,将花脯送至她唇边。

  原本粉樱般细嫩的唇瓣,此刻似捻躏过的海棠,艳红微肿,脆弱不堪,似再碰一下,便会破了皮。

  她这般娇弱,重一丝也不行,来年大婚之时……

  赵昀翼无奈一笑,恨不能如梦中一般,将她揉进骨子里,却生生克制住,再不敢恣意胡来。

  细细哄了一路,回宫后,小姑娘仍是几日没给他好脸色。

  “徐女官,您脸上的疹子,可好些了?”一名内侍匆匆走过来,冲廊下正晒书的徐琬问道。

  这徐女官不知吃了什么奇怪东西,自打从宫外回来,便起了疹子,还专长在脸上,只能以纱遮面,幸好殿下最近最圣上夸赞了几回,难得好性没罚她。

  晴霄宫,哪个不说徐女官运气好?

  徐琬抬眸望着他,眼神疑惑,面上带着笑意道:“好些了,可有什么事?”

  “坤羽宫来人,说是皇后娘娘召见,让您赶紧过去。”小内侍也有些替她着急,遮着面纱见皇后,恐被皇后诟病,若带着一脸疹子见贵人,惊扰了贵人又是事儿。

  “皇后娘娘?”徐琬面色微僵,放下晒了一半的书册,站起身子道,“劳你出去回个话,我收拾一下就过来。”

  她脸上自然没有疹子,唇上肿意也消了,赵昀翼有意无意老爱盯着她唇瓣瞧,不知又想如何胡闹,她脸皮薄,才一直戴着面纱。

  回东偏殿,匆匆换了身中规中矩的宫装,徐琬便跟着坤羽宫的宫婢一道往皇后处去。

  不知赵昀翼今日何时回来,皇后也不可能一直等着她,徐琬没想过要躲,况且,躲得过这次,谁知道下次皇后又想做什么?

  不如光明正大应邀而去,在这宫里,皇后还能平白算计她不成?

  而且,她让云苗去打听过了,太子去坤羽宫请安已经走了。

  入得坤羽宫,徐琬端臂身前,下颌微收,眉眼恭顺地走进去,冲皇后行礼,任谁也挑不出一丝错来。

  皇后娘娘问话,徐琬便斟酌着回应,本以为对方是想从她口中打听赵昀翼近来的动作,没想到,只是随便关心了几句赵昀翼的饮食起居,叮嘱她好生服侍,便放她走了。

  便是寻常百姓家,嫡母也做不到这般慈惠地关心庶子吧?更何况,赵昀翼是在谋划太子之位。

  思量一路,徐琬也没明白,皇后娘娘究竟是何用意。

  坤羽宫中,皇后抬手,套着百宝护甲的长指抿了抿鬓发,冲身边心腹嬷嬷道:“可看清楚了?”

  身着绾色宫装的嬷嬷忙凑上前,俯身道:“奴婢瞧得仔细,那位徐女官仍是处子之身。”

  “嗬,这就怪了。”皇后眼睛一亮,唇角勾起莫名的笑,“当初圣上明明听说过徐女官是天香凤命,却把她指给赵昀翼,本宫寻思着,那就是变着法儿把人送到赵昀翼榻上去,只是怕做得太明显,再被拒绝。”

  “没想到啊,咱们这位七皇子是个银样镴枪头。”皇后得意地笑出声来,冲绾衣嬷嬷挤挤眼,“你说,这是不是老天都在帮廷儿?”

  连女子的身都不沾,没有子嗣,光靠那些小动作就想跟太子争位么?皇后心里乐开了花。

  可脸上笑意还没来得及收,便僵在脸上。

  圣上派人传口谕,让她主持赏花宴,请京中四品以上大员家眷入宫,意在给七皇子选妃。

  宫外,五皇子府中。

  五皇子抚琴,五皇子妃烹茶,赵昀翼斜倚栏杆,抱着一瓮酒,时不时灌上一口。

  一曲终了,五皇子端起一杯放了一会子的解酒茶,递给赵昀翼道:“没想到,我的七弟,天不怕地不怕,却怕面对一个小姑娘。”

  “真把人放在心尖上,就赶紧回去解释,若是旁人先告诉她,还不知她会如何伤心。”五皇子拍了拍他肩膀。

  闻言,赵昀翼一愣,他以为,若他亲口告诉徐琬,父皇要替他选妃,才是最令她伤心的。

  “是吗?”赵昀翼放下酒瓮,一脸怀疑。

  “我们两个大男人自然不懂女儿家的心思,你皇嫂提醒我的。”五皇子拿开酒瓮,推了推他,“还不快回去!”

  晴霄宫中,徐琬刚把晒好的书收进书房,迈出门槛,便见云苗和几位内侍在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不怕殿下突然回来撞见,罚你们呀?”徐琬坐在美人靠上,捶捏着微酸的手臂打趣道。

  听她这么一提醒,内侍们一哄而散,各司其职忙碌起来。

  唯有云苗含笑上前,坐在徐琬身侧道:“主子,你还不知道吧?听说宫里要办赏花宴,给殿下选妃。”

  “您说,殿下成了亲,是不是就跟五皇子一样,要去宫外建府了?到时,咱们是不是也能跟着出宫?”

  云苗笑嘻嘻说着,话里话外都是对宫外的憧憬。

  然而,徐琬什么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反反复复回响着一句话:“宫里要办赏花宴,给殿下选妃。”

  天色一寸寸暗下来,云滴来唤她们去用晚膳,徐琬才惊觉,他竟还没回来。

  是不敢见她,故意躲着她吗?

  可这有什么好躲的?来年娶她为后的承诺,只有她知道,即便他屈从圣上命令,先娶了旁的女子,她又能拿他如何?

  “好,先替我留着,待我替殿下收拾了内侍便来。”徐琬朝云滴的方向应了一声。

  起身便走进赵昀翼寝殿,绕过屏风,便是一张阔大的紫金楠木嵌明月珠跋步床。

  明月珠个头不大,不会特别亮,却将内室照的清幽,如同浴着月光。

  窗棂外,内侍们走动、说话的声音传来,听不太真切。

  徐琬眸中噙着泪光,却紧咬下唇,不让泪水落下来。

  坐在榻边,衾被上似乎还能闻到浅浅的苏合香,徐琬抬起锦枕,一眼便瞧见锦枕下压平了的画像。

  往后,他便要与旁的女子同塌而眠,自然没有理由再留着她的画像。

  徐琬摩挲着画像上的线条,水眸中的雾气越发浓郁,她便自己拿走吧,然后回金陵去。

  不要看到他娶旁的女子,也不要留下来自取其辱。

  指尖移至画像边缘,正要拿起来,手腕却忽而被一只大手扣住。

  有人从背后环住她,淡淡的苏合香混着低醇的酒香:“让我看看,是哪个美貌小贼,偷东西竟偷到我榻上来。”

  低缓的嗓音带着一丝笑意,徐琬眸中泪意再也忍不住,簌簌滚落眼睫。

  “你自去娶旁人,我不怪你,可你还要留着这画像做什么?”徐琬低低斥道。

  原本是想把画拿走的,被赵昀翼这么一闹,她忽而改了主意,脑子一热,拿起画像便要撕。

  可还没来得及撕开,又被赵昀翼手法诡异地夺了去。

  画着美人像的宣纸悠悠荡荡落在枕上,赵昀翼扣住她的肩膀,将她小脸掰过来,入目便见一脸泪痕。

  “乖,不哭,是我的错,我该早点回来同你说,怕你伤心,反而害你独自伤心。”赵昀翼擒住她手腕,拉着她往身前捶了一记,“要不琬儿打我一顿,出出气?”

  “你放开!”徐琬不知他们这般算什么。

  明知该生气,可他那般冷肃的人,小心翼翼哄她,替她擦着泪痕,徐琬的心又不受控地软下来。

  “不放,这一世也不会放。”赵昀翼忽而扣住她后脑,在她艳丽唇瓣上轻啄一记,又快速移开,漆眸倒映着她被明月珠照亮的眉眼,“父皇的旨意来得突然,他要选妃便选,可这晴霄宫里只会有你一人,琬儿等等我,我自有对策。”

  被他柔声哄着,徐琬眸中泪意渐渐止住,乌亮的眸子越发惹人爱怜:“谁要等你。”

  低低反驳一句,语气中带着她自己也没想到的娇嗔,一时羞窘,徐琬不自然地扭头去看榻边镶嵌的明月珠。

  “其实,还有一个好消息。”赵昀翼顿了顿,眸光落在她小巧圆润的耳珠上,忍着想要捻弄的冲动道,“父皇为了安抚母妃,同意从国库拨出银两用于兴办女学,回来前,我已同母妃说过,办女学之事交由你负责,琬儿欢不欢喜?”

  “当真?”徐琬扭过头来,面上泪痕还没干透,眼角眉梢却已满是笑意。

  珠辉下,婉丽柔美的模样,直教人心都化了。

  忽而,赵昀翼扯了扯帐边玉勾,锦帐垂落下来,他拥住徐琬,双双跌入榻中。

  锦帐将明月珠的辉光遮去大半,只剩清清浅浅一层柔光,落在她发间、颊边。

  “琬儿忙起来定要冷落我,今日,是不是也该哄哄我?”赵昀翼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睥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

  外边宫人走动的声音越发渺远,徐琬望着赵昀翼秾丽温柔的眉眼,只觉似梦似幻。

  这还是那个端直冷肃的赵昀翼吗?竟然这般正经地同她撒娇?

  辗转厮磨,微凉的粗砺感探入心衣,徐琬心口一窒,他哪儿是在撒娇?明明是以退为进,骗她心软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