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原煦摇头:“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分手后你就打算再也不理我了?”娄启忍不住问。

  “我们也不是可以做朋友的关系。”原煦挑眉:“你应该最清楚你都做了什么吧。”

  “对, 我知道。”娄启点头,却没有松开拉住他的手:“所以我想要弥补你。”

  他微微垂着眼,姿态放得很低,让原煦看着都觉得别扭。

  “你正常一些。”原煦嘶了一声:“我不需要弥补, 我们最好的结局就是成为陌生人。”

  “不行!”娄启立刻拒绝, 他微微顿了顿,放低音量:“我知道你在因为那些事情怨我, 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好吗?”

  “不好。”他姿态放得越低, 原煦就越害怕,语气也不由自主地重了:“你别再来找我了, 我不想看见你。”

  说完, 他扭头就走, 完全不给娄启阻拦的机会。

  娄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一直看着他背影消失,才坐回车中,对司机道:“回家。”

  司机一句话都不敢说, 慢慢踩了油门往房子那赶。

  其实那里并不是娄启以前的住处, 只是一个随便找来糊弄原煦的地方。但是住了这么久,反而比以往住过的地方更像一个家。

  娄启走进书房, 之前空荡荡的墙壁上已经挂满了装裱好的画。那些是原煦为他画的花园, 完成度也许不算太高, 但能从笔触中感受到画家对眼中美景的热爱。

  他想起原煦偷偷藏起来的那三张小黄图,当时只觉得对方果然馋他的身子,如今回忆起来,却意识到那图和面前的画比起来, 少了份喜爱。

  坐在书房里, 面前摆着厚厚一摞要处理的文件, 可脑海里却全是和原煦相处的回忆。越想他越觉得,当初的自己真的对原煦毫不留情,一直在嘲讽与嫌弃,几乎从未给过对方一个好脸色。

  他不信原煦说的只是分清了对人和对脸的喜爱,最开始的原煦看他时,眼里总盛着蜜,不管被拒绝多少次,下一次见面仍然会笑着朝他跑来。

  他不信原煦真的从未动心。

  是他做的太过分,将那些喜爱一点点磨去了。等他终于意识到时,那个总会跟在他后面的青年已经干脆利落地转身。

  娄启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喜欢原煦,在他的人生中,第一次有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他不需要用痛苦和压抑来认识自己的生命,只要看着原煦,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会涌现出无尽的欢喜与甜蜜。

  可惜他认识到的太晚了。

  娄启深吸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针戳般密密麻麻的痛苦以及无尽的茫然充斥内心。

  原煦对他的误会一无所知,还以为今天和娄启达成一致,正在家快快乐乐的吃晚餐。

  原冕一直盯着他的脖子。

  “怎么了?”原煦吃了一大块鱼肉,抬眼看见原冕凝重的神情,差点被鱼刺卡到。

  “你今天出去见了谁?”原冕语调微沉。

  “我去岑家了,不过没进去。”原煦伸手摸了一下脖子,怀疑自己是被埃尔顿挠到了,急中生智:“在公园里见了只小野猫,和他玩了一会儿结果被挠了,看起来很严重吗?”

  “这猫爪子挺大。”原冕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

  “好好吃饭,有什么事吃完再说。”原父用筷子敲敲碗:“你别总盯着你弟看。”

  然后转向原煦,盯着看了一会儿,小心:“不过,小太阳啊,你这猫爪子是有点大了,你要是喜欢猫,家里可以养只乖点的,咱们家还算有钱,养得起。”

  原煦觉得这句话有两层含义,还没等开口,原母就一巴掌拍在原父胳膊上了:“养什么乖一点,你喜欢乖的?”

  他妈这一开口,原煦就知道果然这句话是一语双关,估计大家都看出来那痕迹不是猫抓的了,而且想歪了。

  他轻咳一声:“其实我是出去和人打了一架。”

  “……是真的打架,你看我身上都青了。”为了自证清白,原煦把手臂上的衣服撩起来给他们看。

  手肘那的确青了一大块,他的脆皮体质甚至出乎原煦的意料,打架的时候没感觉到什么,结果衣服袖子一撸上去,活像是被人胖揍了。

  他自己瞄了一眼就知道不好,赶紧收手想把袖子放下去,结果被原冕一把握住手腕,语气严肃:“谁打的?”

  “……其实没有看上来这么严重。”原煦小声道:“我身上撞一下就会青一大块,而且其实我打赢了,他伤的肯定比我重。”

  “是谁?”原冕语气沉下去。

  “这个……”原煦迟疑了一瞬。

  他之前编造过和埃尔顿关系好的事,现在把人说出来,肯定要解释缘由,话题就要扯到催眠上,容易露馅。

  “暂时不能说。”原煦道,“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原冕定定地看着他,放了手。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间有几分僵硬,吃完饭回房后,原母给他拿了瓶红花油。

  “你哥也是担心你。”原母道:“他在气他没有保护好你,并不是和你生气。”

  “我知道。”原煦点头,接了红花油:“谢谢妈。”

  “一家人说什么谢谢。”原母踮起脚摸摸他的头发:“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你也长得这么高了。”

  “我会长得和哥一样高的。”原煦低下头让她摸,笑嘻嘻地道:“他总仗着比我高摸我头发,等我比他高了,我也要他体会一下被人摸脑袋的感觉。”

  原母笑了笑,小声问:“你真的又找了个男朋友?”

  “哥告诉你的吗?”原煦一愣。

  “一个人恋爱的时候,和平常是不同的。”原母摇头:“你前段时间总忘外跑,肯定不是去学校。”

  原煦眨眨眼:“这么明显吗,我还以为自己掩饰的挺好的,不过我已经和他分手了。”

  怕原母担心,他还补了一句:“没什么事,就是不合适,算和平分手。”

  原母嗔怪道:“你这孩子,谈恋爱还瞒着家里,我们难道还会不同意吗。”

  原煦咳了一声。

  那还真有可能不同意。

  “反正现在没事了,我可以安心在家里陪你们了。”原煦抱着她的手臂撒娇。

  “小孩子别总待在家里,多出去玩一玩,结交几个朋友。”原母道:“遇到合适的人就赶紧下手,别像你大哥一样,二十六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妈,我刚分手呢,你就催我。”原煦震惊。

  原母见他眼睛瞪得圆乎乎的,就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发:“不管怎样生活,只要你开心就好。”

  原煦点头,见原母离开,便回屋拿着红花油给自己擦药。

  他受过的伤很多,幸运让他在残忍可怕的末世活了下去,却不能保证他在每一次任务都毫发无损。被沙尘暴卷走,撞得伤痕累累,或者是被变异的动物咬伤抓伤,因为没有麻醉而忍着痛苦缝合伤口,他都经历过。那时候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休养,常常伤势刚有好转,就要进行下一次任务去换取物资。

  与那时相比,现在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堂,不但世界和平,还有了关心他的家人,原煦感觉自己已经满足了。

  他躺在床上想这些时,脑海里忽的滑过了娄启的脸。

  如果娄启没有动情,他现在美人在怀,过的应该更快乐些。

  遗憾地叹了口气,原煦不再想这件事,翻翻手机想看看有没有人脉能让他直接接触到岑家的人,最好是岑溪的父母,探一下口风。

  可惜他微信里就那么几个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翻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

  果然拓展人脉很重要,他决定问问自己手机里唯一可以问这件事的人——周元亮。

  原煦:你知道最近有什么地方可以碰见岑家人吗?

  很快,周元亮那面便回话:岑家人?你说年轻一辈还是老一辈?老一辈你随便去几个宴会都能看见,他们家最近要和段家联姻,特别受欢迎。年轻一辈就不一定了,岑溪最近好像是因为要准备订婚的事,忙得出不来,其他人也不怎么出门。

  这倒是出乎原煦意料,他摸摸下巴,戳着屏幕打字:那你知道最近哪场宴会邀请他们了吗?

  周元亮:好像是白家那场庆祝公司多少周年的宴会,你不会也要去吧?那场白辛乐也要出席,你之前的事弄得人尽皆知,过去肯定会被议论。

  原煦:我有事找岑家的人,他们议论的话,我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澄清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对了,我最近分手了。

  周元亮那面发来一大串问号过来。

  原煦扔下一个雷就不管他,跑去找原冕。去白家的宴会需要邀请函,白家那面肯定会邀请原家,邀请函估计在大哥手里,他得去蹭一下邀请。

  他敲了敲原冕的门,探头进去,笑得甜甜的:“哥,你还在生气呀。”

  “你想来哄我?”原冕挑眉。

  “对对。”原煦小鸡啄米般点头。

  “说吧,又有什么事要让我帮忙。”原冕可不吃他这套,伸手呼噜了一下弟弟的脑袋毛。

  目的被人看出来,原煦无辜的眨眨眼:“我是想着你总担心我乱跑,所以决定最近跟着你一段时间,像宴会啊什么的,咱们都一起去。”

  这话目的性很明确,原冕略微一想,便眯起眼:“白家那场?你不会又要跟着那个白辛乐乱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