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怎么了?
子珒说他也不清楚,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不清楚,可他就是不讲给我听,我坐在马车上,不停地嫌弃:“快一点,快一点。”
一路上又是那熟悉的血腥味,越往北走越浓郁。路是血肉换来的畅通无堵,我怕死了有哪一缕会是他的。
29
木怀哲的队伍攻下了一座城,我赶到城里,赶到他的住处。花香,木香,茶香,突然又是血腥味。
他躺在里屋的床上,腿上一大片血。大夫从他血肉里取出了一只箭头。
料事如神的他打攻城的最后一场仗前写信让子珒和我一起北上找他,不知道有没有预料到最后一战那么凶险。
我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远远地看着大夫剖开他的皮肉,远远地看着大夫拿着那么粗的针缝合他的伤口。他身上可还有一块完整的皮肉?眉角有一块疤,心上碗大的伤口,后肩被砍了一刀,腿上胳膊上动不动就是瘀伤……
大夫处理完他的伤口离开了,我走近看着还在昏睡的人。伤在大腿上,他昏迷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会没事的吧。我安慰着自己。
这人面色怎么变得那么苍白,面皮怎么变得那么粗糙。
“你别吓我啊,你在梦里吓我还不够吗?”
我蹲到床的旁边,拿起他的手。他的右手大拇指连着的掌心处又多了一道刚愈合不久的疤。伤在这个地方拿剑该多疼啊。
“真的值吗?天下。”
我亲着他掌心的疤,忍不住流泪。
“这成日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木怀哲一直昏迷着,我不明白,伤着腿而已,怎么会不醒呢。
过去了八个时辰,总该睡够了吧。
过去了一天,躺在床上休息一天就足够了。
过去了两天,有些人懒散,就是得多休息,没事的。
过去三天了,我小时候去医院看我祖父,听大夫说他的病三天还不醒会很危险的。
过去四天了,为什么不醒啊,伤口也没有恶化。
过去五天了,木怀哲为什么不醒啊,我问大夫,大夫摇头。他怎么能不知道呢!
过去六天了,他每日只是被喂些水,他会死的。
第七天,
终于第七天的晚上,我握着的他的手微微动了。我激动地起身看着他,看着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看着他,看着我哭了,看着他的眼角流出了泪水,我们都哭了。
“你别哭,你没多少水份,我哭就行了。”
他听到了我的话,张嘴要说什么,我慌乱的预判着:“我给你倒水喝。”
我倒了一杯水,拿到他嘴边一点一点喂给他。
他小声的要说什么。
“什么?”
我把耳朵贴到他的嘴边,听他小声沙哑地说:“我梦着你跟我吵架,摔了我给你的灯笼,气死我了。”
“你现在嗓子不好,你病好了再跟我吵架。”
“我给你做了个新的……”
“什么?”
“可是阿昌阔尔王烧了我们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