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析哪怕没有习武,也是一直被许老喂养云果长大的,或许她打架不行,但听声辩位,辨别气息却是强的。
至少她能感觉到这人身上有些功夫,但可能是受伤太重了,气息就没掩盖住。
木析站在原地疑迟了一会儿,她不是好奇心那么重的人,相比好奇心她更加惜命。
根据她看过的小说定律……这种不明身份的受伤之人,八成都是大麻烦!
而这里是天子脚下……意味着麻烦不小。
她虽然是个官员,但也只是个没有背景的七品小官,不惹事是她的生存之道。
……但是这里离她家好近,而且这个转角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
这麻烦她躲的掉吗?算了,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心念电转间,她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木析放慢了脚步,刚刚走过那个转角,就看到一个人慢慢走出来。
居然是……那天见过的沈家大美人!
他穿着一身与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的灰褐色粗布衣裳,身形姿态也收敛了些,如果不看容貌,乍一眼看过去,仿佛真的和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
沈实见到她也多少有些惊讶,但很快想起关于木析的情报里,她新买的宅子确实是在西城郊区。
沈实身着一身粗布衣裳,身上的气势却不是那么回事,随着他抬头直视木析,气势就更强了。
沈实微微拱手:“见过沈大人。”
木析多少有些受宠若惊……人家可是正五品锦衣卫千户,给她一个七品小官行礼,她受不住啊。
但她刚想还礼,就见沈实浅笑低声道:“锦衣卫出门在外,不着常服,大人就无需行礼。”
木析秒懂,看来人家正在做任务,不想在外暴露身份。
想到昨天锦衣卫闹的大动静,加上以前相关的电视也看的不少,她微微点头,一脸的恍然大悟。
……虽然沈实也不知道她恍然了什么。
木析那点隐藏情绪的功夫,在专司审讯的沈实眼里,直白的很。
木析也轻声回道:“下官这就当做从没见过大人。”
沈实:“……”
这很上道啊!
虽然他总觉得眼前这姑娘的眼神有哪里不太对,但一时半会也分析不出来哪里不对。
只能微笑致意。
木析悄悄打量眼前的大美人儿。
沈实的姿容实在是太过漂亮,之前是远远观着,如今近看更是惊心动魄的美。
面容雅致白皙,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睫毛秀而狭长,下巴宛如少女般美好,微弯的眸子带了点零星笑意,极尽妍丽。
在认识沈实之前,木析从来不知道,她前世只在美颜滤镜下见过的,白皙到看不到一丝毛孔的肌肤,竟然真的存在!
也从来不知道有人竟然真的是尽态极妍之美,姿容美丽娇艳到极点,而且这还是个男人!但容貌妍丽却又不显女气,让人看到他,只会想到美好的春.光.和阳光的少年。
木析定定看了几眼就收回神色,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沈实看木析这幅紧张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道:“大人该是早些回府,免得令尊令堂担心。”
木析愣是从这本该是好心提醒的话里,听出了些许威胁之意。
好吧,那样直愣愣看着人家的行为,确实不太礼貌,况且这里还是女尊,这是不尊重人家。
美人也是有脾气的。
何况沈实可不是什么温顺无害的小绵羊。
虽然这个世界跟她前世听过的锦衣卫有所不同,更类似于国安国防部门,主要倾向也是反间谍工作,不如前世她了解的锦衣卫那般权势滔天,但锦衣卫毕竟是锦衣卫。
普通官宦人家仍然不太想招惹到这群人。
木析拱手道:“大人若是无事,在下便先行离开了。”
沈实目送木析离开后,才缓缓离开。
他确实是出任务的时候受伤了,正好手里经过的事要掩盖身份,不能牵连到自己身上,更不能打草惊蛇,脱身之后却不巧离木析的府邸很近。
看来他要好好做个收尾,不然连累到人家小姑娘,那对人家来说可真是无妄之灾了。
这个小姑娘他印象还挺深的。
且不说第一次见面,小姑娘那要色不要命的言行举止,这些日子回到那个家,也经常能听到二房三房的人提及她。
今年的新科进士里,出身和前程的最好的虽然不是木析,但她却是里面几个没有婚配的人选之一,几个族中有适龄弟子的世家,早早就盯上她了。
虽然却舍不得送嫡子去和这么个七品小官联姻,但送个庶子倒是愿意的很,这就跟押宝是一个道理。
而且木析长这么大了,房里却干干净净,一个男人都没有,这些消息在世家大族那里跟透明的一样,有些疼爱儿子的人家,甚至连嫡子都愿意送与她成婚。
所以木析的风评,在这些想结亲家的长辈的眼里倒是好的很。
这些消息,沈实可能比木析本人还清楚一些。
毕竟他们这个世界的锦衣卫,本就是藏于市井之间探听情报,查探一些人的动向,甚至像这种亲家联姻关系的底细,本就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不过他除了本职工作以外,一向不太关心这些事。
反正他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催他成婚。
他虽是帝卿之子,但帝卿夫妇貌不合神离,夫妻双方各玩各的,连掩饰都不带掩饰的,更没人管他的终身大事了。
这些年沈实在圣人手底下做活,又是圣人的亲侄儿,爹不亲娘不爱的,长这么大愣是还没找到媳妇,圣人有时也看不下去,就会把那夫妻两叫进宫敲打敲打。
但奈何这两人进宫时说的好好的,可对沈实也就关心一整子,很快两人又会故态复萌。
沈实嫌烦,便跟圣人讨了道圣旨,他什么时候想成亲便可成,无需过父母那一关。
这本该是长越帝卿跟帝卿夫人为人父母的过失,可最后却因为沈实此举太过惊世骇俗,不好的名声却都堆砌在他头上了。
本就因为他不受父母宠爱,又在锦衣卫当值,杀名赫赫,导致没什么正经人家愿意让自家女儿娶他进门,现在又闹了这么离经叛道的一出,现在真的是人人都避之不及了。
沈实对此不置可否,他正好落了个清净。
跟家人的关系紧张,他便也不常回府,无论是镇国公府还是帝卿府。他常年在外做任务,有时住客栈,更多的时候是把北镇抚司当家住。
他进了个北镇抚司暗处的院子,把身上的衣裳换下,然后换上了进宫面圣用的朝服,配束上玄色穿金线的鸾带,带上腰牌后便把今日收集来的证据放在一边,坐在桌案前写上疏的密折。
身为锦衣卫千户,还是在圣人面前留名的锦衣卫,他可以不通过内阁直接上奏御前。
简明扼要的把事情写完后,他又对照着证据抄录了一份名单。最后把证据跟密折藏进朝服里,趁着宫门落钥前进宫,将密折和证据都递交给了圣人。
宁朝的女帝已经五十好几了,端看容貌却并不显老,她安静的看完密折后,把折子烧毁了,才看着跪在面前默不作声的沈实道:“朕知道了,小十是亲自去探刺消息的?”
沈实知道圣人问的是什么,他迟钝片刻后才回:“事关紧要,我手下的大多都是世家子,不方便打探这些,属下觉着还是亲自去比较稳妥。”
圣人扶额,有些无奈:“朕看你还是早日成亲的好,找个媳妇管着你,也不至于这么毫无后顾之忧的以身犯险。怎么说也是帝卿之子,朕的亲侄儿,朕还能卡着你的仕途不成?”
不等沈实回话,她突然盯着跪得一如往常般挺拔的的男子道:“小十受伤了?”
在御前沈实可不敢撒谎,再者圣人也是他的长辈,他回道:“回来时遇到了一波截杀,不过属下有人接应,伤势无碍。”
圣人无言片刻后道:“你说无碍便是无碍吗?回府休息几日吧,朕无需你这般为朕拼,你安安稳稳的,朕也好跟你皇外祖父交代。”
君后,也就是圣人的父亲,沈实的外祖父在世时,最疼爱的晚辈便是沈实,也因此为沈实破格赐了皇姓,从她们皇族的序齿行十。
大宁的君后若是还在世,便是借给长越帝卿和帝卿夫人一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这般薄待沈实。
圣人显然是回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她沉浸在回忆好久才回神,看着面前已经长大成人的沈实多少有些感慨,最后又想起了他那对糟心的父母:“你奉旨回府,谁敢给你找不痛快你收拾了便是,真当我们小十没长辈了吗?一点规矩都没有的东西。”
听到圣人骂镇国公府那群人,沈实充耳不闻,只默默应是后退下。
出宫后,虽然不怎么愿意回府,但思及圣人的口谕,还是转头走向了镇国公府。
大晚上的已经禁宵了,他也没走正门而是转身敲响了角门,角门的门人战战兢兢开门后,才发现是自家府上的大公子回了府。
一看沈实那一身深蓝色的麒麟赐服,身侧别着长刀,一身寒凉杀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错觉,他看那长刀上仿佛还有未擦干的血迹。
思及沈实锦衣卫的身份,还有近些日子锦衣卫的大动作,再想到府里关于沈实的传言,那门人脸色发白头冒冷汗,战战兢兢的开完门,活似沈实一个不高兴发疯就会打杀了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