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看着那只白嫩的手心,没有任何犹豫的凑了过去,将脸放在了她的手上,并眯着眼蹭了蹭。
动物间表达亲密,一向就是如此。
清语笑眼弯弯的揉了揉它的脑袋:“果真是小白啊。”
少年眯着眼,享受主人的爱抚。
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小心翼翼的问:“姐姐你不害怕吗?”
人类对他们都是会感到害怕的,害怕之后就会对他们进行驱逐和杀害。
狼族发生内乱,他被迫来到人间,因为不太懂得人类的生存规则,将自己的耳朵和尾巴暴露在了人类的面前。
于是便得到了人类的驱逐。
他们拿着棍子铁锹对着自己露出了凶狠的表情。
他这才知道,原来在人类的世界里,是不容许妖怪的存在的。
所以他一直都有很小心的隐藏着自己的耳朵和尾巴。
但在人类的世界,哪怕是狼,也是为他们所不容的。
因此,除非必要,他基本不会以狼身示人。
他只庆幸清语误以为他是狗,所以不会害怕他、远离他。
可在知道了他是妖的那一刻,他以为清语就算不会排斥,也必然会感到害怕的。
但是她并没有,反而依然对自己很是亲近。
少女这会儿带着笑意的眼露出了几分疑惑,柔声问:“你不是小白吗?”
她揉了揉少年毛绒绒的脑袋,好像在自己面前的依然是那只小动物一般。
她说:“小白有什么可怕的?”
少年琥珀色的眼眸如一盏灯一般,在这话响起之时瞬间亮了起来。
伴随着这份欢悦的心情,毛绒绒的白色耳朵瞬间从脑袋上冒了出来,身后的尾巴也生了出来并快速摇摆着。
伸开手就要往清语身上扑去,想要像以前那样在她怀里蹭蹭。
但却被清语给阻止了:“不可以这样哦。”
少年收回手,瞬间委屈了,他将怨念的眼神落在了趴在清语怀里的灰兔子身上。
——它都可以蹭蹭,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姐姐是不是有了兔子就不喜欢他了?
清语瞅了他一眼,低声解释说:“你现在是人,男女授受不亲,不可以像以前那样。”
少年眼睛一亮,惊喜的抬起头来:“那变成以前那样就可以吗?”
话落,也不等清语回答,刚刚的少年瞬间化作了一头白色的狼崽,迅速扑进了清语的怀里。
粉红色的舌头在她脸上舔了舔,脑袋在她脖子里使劲蹭着,以示亲近。
小灰兔瞬间被挤走了,只能委屈巴巴的躲到边上。
“别闹了,好痒啊——”
少女笑咯咯的,声音带着几分天生的软意。
声音从门框传了出去,让刚过来的北城樊站在门口瞬间愣住了。
很明显,这个笑声并不是谭漫所发出的。
而是孟清语的。
她们两个不仅是性格,就连笑起来都有很大的分明。
谭漫是豪迈的。
孟清语是腼腆的,就连笑声都带着柔柔的软意。
光是听着都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会让人想要拼尽全力去保护她。
然而这时,少女已经注意到他了。
清语转过了头,看到北城樊之后抱着怀里的小狼崽往后缩了缩。
目光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警惕之色:“怎么又是你?我已经和你说过了,这是我的身体,我不会还给任何人的!”
北城樊站在门口处,远远看着将狼紧紧抱在怀里的少女,目光复杂。
——一只狼在她怀里她都不害怕,怎么唯独看到自己就仿佛洪水猛兽一般?
北城樊不解,他想到自己刚查的事情,尽管很不愿意去怀疑谭漫,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孟姑娘,你还记得你救过一只狐狸吗?”
他嗓音艰涩,声音仿若从喉咙里发出。
这句话,他曾问过谭漫。
谭漫很确定的告诉过自己,说她确实救过一只红色的狐狸。
加上他自己也确实认识恩人的脸,所以从来不曾怀疑过。
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却容不得他不多想了。
孟家,确实有一个原配嫡女。
因为丧母,被人批命为克亲,所以被送到了乡下。
如果那个孟清语就是孟家嫡女,那么定侯夫人为什么要刺杀她,倒也说得过去了。
孟家,与他北城家是有婚约的。
如果嫡长女回来,那婚约必定落在嫡长女的身上。
可如果嫡长女回不来,那婚约就必定是由现任定侯夫人的嫡女履行。
这桩婚事,他可娶可不娶。
但如果婚约的对象刚好是自己的恩人加喜爱之人,那便是一件极为令人惊喜的事情。
可偏偏事情发生了变故。
谭漫是谭漫,孟清语是孟清语。
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北城樊甚至都不清楚,救了自己的,到底是谁。
这时,清语开口了,她问说:“你是说那个红色的狐狸吗?”
北城樊的心,在刹那间崩塌:“真的是你?”
他相信了那么久。
坚信谭漫不会骗他的,可却在少女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将内心所有的信念全面崩塌了。
其实他早该想到了。
只是自己不愿意去相信而已。
谭漫说自己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农家孤女,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孤女,却遭到了定侯夫人的刺杀。
孟清语说身体是自己的,她要去京城,她要回家。
谭漫和孟清语都喜欢小动物。
但谭漫的喜欢是因为觉得动物的肉好吃。
而孟清语不一样,她就是纯粹的喜欢。
她会把狼当成小狗一样养在身边,也会把野兔养在身边。
真相到底如何,北城樊心里其实早就一目了然了。
与其说他没有往那方面想,不如说他宁愿将错就错,也不愿意相信自己认错了人。
他对谭漫是付诸了感情的,这份感情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说收回就收回?
北城樊唇色苍白,像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一般,脚步不稳的往后退了退。
犹不死心的问道:“你之前说,你要回家,你家是京城的定侯府吗?”
如果她不是定侯家的嫡女,那么便代表着,定侯夫人要刺杀谭漫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猜测的那个。
也代表着,谭漫并不完全骗他。
更代表着,这身体并不一定就是孟清语的。
然而清语的下句话,却直接打断了他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