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沃尔也发现莓莓掉毛了, 回到家里换衣服时,他在自己的礼服上看到了一片素描乱笔似的黑毛。

  阿德沃尔回头问给他找衣服的云西,“莓莓掉毛了?”

  云西拿出一件黑色衬衫,以及有尾巴时穿的革带长裤。

  “嗯, 掉了一周了, 最近两天掉得比较厉害。应该快秃了。”

  “……”

  “她自己知道吗?”

  云西亲手给阿德沃尔脱身上的礼服,答道:“掉毛知道, 会斑秃还不知道。——咱家莓莓不怎么臭美, 对掉毛这事儿也不上心, 应该没问题的。”

  阿德沃尔低头看着云西为他“服务”——云西的表情当真是觉得不会有问题的——但阿德沃尔可不这么想。

  “万一她在意呢?”

  “不会吧?”云西心大得很, 又笑着摸了把阿德沃尔的胸肌, 调侃, “怎么, 上将先生, 你小时候掉毛抑郁了?”

  阿德沃尔迷之沉默。

  云西诧异:“还真抑郁了啊?”

  阿德沃尔耸耸肩, 张开双手方便云西给他换衣服, 一边说道:“这是很正常的情绪反应,孩子的心性总是很难猜的。”

  云西胸有成竹:“那咱们准备一点现金, 告诉她毛掉光了后会有庆祝她长大的奖励——你信不信她能立刻要我把她的毛剃光?”

  阿德沃尔:“……”

  我信。

  “不过毛最好自然掉光, 掉毛的过程鳞甲也在生长,剃掉的话会影响鳞甲的坚硬和魂力感知。”

  “我知道, 这些日子我看了不少双形态孩子发育教材,也让鲁卡注意着了。”

  云西脱完了阿德沃尔上身的衣服, 马不停蹄地开始扒他的裤子。

  阿德沃尔放任了几秒,等裤子被解开了才忽然记起什么,忙伸手想要按住。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云西脱掉阿德沃尔的裤子,视线在阿德沃尔结实的浅棕色大腿上凝住了——那里自髋斜向右下, 有一道几乎横贯了整条大腿的伤疤。

  疤痕的颜色还很新,显然才过去不久。

  阿德沃尔心想,完了。

  云西抬头,刚才还摸东摸西的人这会一脸的冰碴,他仰头望着阿德沃尔,问:“这伤是怎么回事?”

  阿德沃尔看云西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于是赶紧变成了第三形态。黑色的鳞甲替代了双腿,长长的尾巴自后腰延伸而出。

  然而,他的鳞甲上也有撕裂的创口——这是他在兽形状态下受的伤。虽然看上去没有皮肤上的“皮开肉绽”,但坚硬的鳞甲被撕裂的形状,也直面反映了当时的情况凶险。

  阿德沃尔解释道:“在前线受伤是难免的,这也算不上什么值得打电话跟你说委屈的伤,我不想你担惊受怕。”

  云西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切过股动脉的伤都不值得你委屈,那怎样才够你委屈的?把命|根子也切掉?”

  阿德沃尔:“……”

  阿德沃尔知道云西真气了,忙抱住了云西,然后把尾巴绕过来塞进云西怀里。

  “对不起。我是在前线晕过去的,醒来的时候就在急救室里,军医说已经没事了,所以我就没有告诉你。

  “给你玩尾巴,原谅我,好吗?”

  云西嫌弃地拍了他的尾巴尖一巴掌,大尾巴却不要脸地在他怀里乱蹭,阿德沃尔也啄木鸟似的不停在云西脸上亲。

  云西偏头躲开,然后瞪了阿德沃尔一眼,说:“下不为例。如果你在战场上把自己作废了,我就用你的庄园用你的钱养小白脸去,我气死你!”

  阿德沃尔:“……”

  倒是个有力的威胁。

  阿德沃尔莞尔,再次认错:“好的,院士,我记住了。我这辈子都不会给你养小白脸的机会的。”

  云西又横了他一眼,一直被阿德沃尔亲到气消才算完。

  …

  阿德沃尔洗完澡,一拉开浴室门,就见门口贴门蹲着一只莓莓。

  莓莓的海拔低,一眼就看到了阿德沃尔垂在身后的尾巴,顿时兴奋地原地蹦了一下。

  “嗯!”

  大尾巴。

  蹦完,莓莓立刻冲过阿德沃尔的两脚之间,扑到了尾巴上,两只鸭蛋大的小爪子扒拉着尾巴的侧棱,接着嗅了嗅。

  香喷喷的。

  然后莓莓毫不客气地张嘴朝着侧棱耸起的一块鳞甲就咬了下去。

  啊呜!

  阿德沃尔:“……”

  虽然是不疼……

  莓莓咬了两下,接着两只圆眼睛里都是惊喜——真的诶!比哥哥的尾巴要硬,咬起来牙齿好舒服呀!

  “嗯!”

  我喜欢吃这个!

  阿德沃尔:“……”

  他家闺女这几个月到底养成了什么怪癖?

  阿德沃尔弯腰把莓莓抱了起来,莓莓却抱着他的尾巴不松抓,后边两只小短腿跟尾巴也用上了,整只崽像是一只黑毛球挂在阿德沃尔的尾巴上。

  阿德沃尔只好把尾巴也弯过来。

  云西在阳台打完电话,走进来一看就笑了:“已经吃上啦?”

  莓莓:“唔嗯!”

  阿德沃尔:“……”

  阿德沃尔问云西:“她这是要干嘛?”

  “磨牙。她不爱吃磨牙饼干,就爱咬东西,最近喜欢咬鲁卡的尾巴。”

  云西指了下阿德沃尔的尾巴,说,“鲁卡的尾巴已经被咬坏一条了,于是就转移火力到你这。——看来你尾巴的牙感还不错。”

  莓莓:“嗯!”

  阿德沃尔:“……”

  阿德沃尔无奈,说:“也总不能让她养成这个习惯,我刚洗过还好,平常尾巴也会放在地上的。”

  云西乐得看热闹:“那你自己跟她说。”

  阿德沃尔低头看了眼怀里。

  莓莓还挂在他的尾巴上,小爪子扒拉着鳞甲努力找角度——她只长了四颗牙——咬两口就换一个角度,被咬的鳞甲上都是她糊上的口水。

  阿德沃尔用拇指揉了揉莓莓的头,问:“莓莓长牙了吗?”

  莓莓:“嗯!”

  阿德沃尔开始吹彩虹屁:“好厉害,这是莓莓长大了的勋章呢,能给爸爸看看吗?”

  莓莓一愣,抬头看过来:“嗯?”

  我的勋章?

  她是知道勋章的,她家柜子里有好多,她妈跟她说过,这是她爸爸的荣誉,是非常厉害的东西。

  原来她也有!

  莓莓立马两眼放光:“嗯!”

  给你看!

  她松开了阿德沃尔的尾巴,然后仰头把嘴巴张得很大,露出了粉嫩的压床,以及上面分散的、圆润的四颗小米牙。

  “昂!”

  你康!

  阿德沃尔趁机把尾巴收回去,忍住甩掉尾巴上异物(口水)的本能,继续对莓莓吹彩虹屁。

  “哇,足足四颗牙齿呢,别的小孩子这么大的时候一颗牙齿都没长呢,莓莓居然有四颗了,好厉害!”

  “昂!”

  “莓莓要好好保护这四颗牙齿哦。”

  “昂!”

  “那就不可以咬爸爸的尾巴了,不然牙齿会掉的。”

  “昂?”

  莓莓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哥哥说可以咬。

  阿德沃尔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因为爸爸的尾巴其实是会变形的。有的时候它会变成许多的刀,如果莓莓不小心咬到了,牙齿就掉光啦!”

  莓莓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我爸爸还有这技能?

  阿德沃尔用尾巴对云西晃了晃——做个证。

  云西好笑,点头给阿德沃尔作证:“对,爸爸的尾巴很厉害,但是如果莓莓咬到刀子的话,嘴巴会受伤,那就什么都不能吃了。”

  莓莓向来是相信她妈的话的,于是在听了云西的证词过后,她立刻萎靡了下来。张开的嘴巴也缓缓合上了。

  咕咚。

  吞了口口水。

  生活不易,莓莓叹气。

  “嗯。”

  那还是咬哥哥的尾巴吧。

  楼下的鲁卡:“……”

  为什么会感觉到一阵来自灵魂的寒意??

  ·

  阿德沃尔有两个月的假期,不过其中一个月与其说是休假,不如说是“通勤”。

  KR事件调查结果公布后的一周,魂索星王室宣布将恢复阿德沃尔应有的地位——索伦亲王。

  这是连云西也没料到的,魂索星对王族的权力其实有着很严苛的规范。比如继承爵位的话,除非是立过特别大的功绩,否则每继承一次,爵位就会往下递减一级。

  所以云西以为阿德沃尔最多会往上提两级。

  不过再一想,这件事又在情理之中——补偿也好,对阿德沃尔这么多年的军功的嘉奖也好。

  阿德沃尔无愧于这个位置。

  这件事自然是引起了轩然大波,现在庄园外头随时都有记者守着,不少知名媒体天天往庄园里递电子帖,等着什么时候能采访一下他们。

  云西不太喜欢这种事,但阿德沃尔势必要亮相的。

  这次亮相的时机落在了为阿德沃尔的爷爷在王族墓地的石碑上镌刻姓名的那天。

  阿德沃尔一家三口集体出席,云西也难得在大热天气穿了一身严丝合缝的黑,连莓莓都在脖子上戴了一个黑色蝴蝶结。

  陆明等人也参加了仪式。

  镌刻的仪式庄严而沉默,仪式过后,阿德沃尔独自在石碑前站了许久。

  陆明在外头有些担心,问云西:“沃尔没事吧?你真不进去陪他?”

  云西:“你觉得他在里头哭?”

  陆明沉默片刻,说:“不知道,但我现在是挺想哭的。我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真的要谢谢你。云西。”

  云西挑眉:“谢?他可是我爱人。”

  陆明笑了起来。

  很快,阿德沃尔从里面出来了。

  莓莓一看到阿德沃尔,立刻就关心地叫了一声。

  “嗯。”

  爸爸。

  她虽然还不能太明白今天发生的一切意味着什么,但也能感觉到父母的情绪,特别是阿德沃尔,她知道他有些难过。

  阿德沃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他抱过莓莓亲了一下。

  “我没事。”

  莓莓把小爪子搭在阿德沃尔的下巴上,仰头认真看了看。

  “嗯。”

  好像真的没有不开心。

  于是莓莓又“活”了。

  莓莓扒拉着自己脖子上的蝴蝶结,“嗯!”

  取掉这个。

  她一直不喜欢往身上戴装饰品,连发夹跟头绳都不行——云西一度想给莓莓绑个朝天辫,但从没成功过。

  阿德沃尔应了声“好”,然后放低了手臂,示意云西来取。

  “明明挺可爱的。”

  云西一边遗憾地感叹着,一边替莓莓取下蝴蝶结,还试图说服莓莓再戴一会,“瞧这个蝴蝶花花多漂亮啊。”

  莓莓不为所动。

  花花漂亮又怎样?莓莓才是最漂亮的!

  遗憾。

  云西解开蝴蝶结,刚把蝴蝶结挪开,蝴蝶结下却露出了一片嫩粉的颜色,还泛着一点革质的光泽。

  云西:“……”

  云西“啪”的一下又把蝴蝶结给摁回去了。

  莓莓一愣,接着对云西说:“嗯,嗯嗯。”

  妈妈你放弃吧,我是不会戴的,骗我说粘在上面也不行。

  云西:“……”

  不是,你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云西看向阿德沃尔。

  阿德沃尔显然也看到了,无声对云西做了个口型——秃了?

  云西沉重点头。

  秃了,且一秃就是一大片。

  云西问:“你觉得她的情绪会稳定吗?”

  阿德沃尔看了眼怀里还平静的崽,说:“她看不到,应该没事……吧。”

  莓莓已经不舒服了,“嗯。”

  蝴蝶结不要哦,别以为偷偷系上我会发觉不了哦。

  “……”

  云西索性拿开了蝴蝶结,瞬间释然,“顺其自然吧。”

  “诶,她这……”

  旁边的陆明看到,但是话没说完就被阿德沃尔一手摁回了嘴里。

  陆明举手投降,脸上却笑着:“行行行,我不说。这脱得也太早了。”

  云西摸了摸兜里,又看了眼一身礼服的阿德沃尔,最后干脆把视线放到陆明身上,问:“你带现金了吗?”

  陆明:“芯片里有一些,干嘛?”

  云西:“以防万一。”

  作者有话要说:  该写的终于都写完啦!开心!

  最后几小时,还有没有宝的营养液到期啦?看看我摊开的双手!v

  虫王看来大家都没兴趣的样子,那就有缘下下个故事见!(虽然说早了一点点)

  晚安!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