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咚咚。
房门被有节奏地轻轻敲着。
阿德沃尔晨练回来正在洗澡，隔着淅沥的水声隐约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于是裹着浴巾走了出来。
房门还在被敲, 咚, 咚，咚咚。
阿德沃尔以为是云西, 拉开门, 门外却是空无一人。
脚下传来一个温和的男性合成音。
“沃尔, 好久不见。”
阿德沃尔低头看去, 房门前蹲着一只双尾机械猫, 黑皮绿眼, 看上去像是暗夜里的活泼精灵。
阿德沃尔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鲁卡？”
鲁卡整只猫端端正正地坐在地板上, 两条尾巴在身后微微翘起, 仰头看着阿德沃尔, 明明没什么表情, 竟也流露出了一点温情的意思。
“是的，是我。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三年前, 云西先生告诉我, 我之前的身体损坏了，所以给我更换了现在的这个可移动终端载体。”
阿德沃尔闻言左右看了看, 走廊和楼梯边都空无一人。
“云西呢？”
他以为云西会藏在哪里，看他面对这个“惊喜”的反应。
鲁卡：“他回房休息去了, 并嘱咐我告诉你，喂孩子的时候不用叫醒他。”
阿德沃尔挑眉：“你的意思是，他熬夜把你修复好的？”
鲁卡：“是的。”
阿德沃尔若有所思：“你能联外网吗？”
鲁卡：“可以。云西先生给了我一个账号，并对我的魂晶系统进行了回路升级, 我可以将边境区的魂力场化为己用，支撑外网使用绰绰有余。”
阿德沃尔：“他跟荣先生打过电话吗？”
鲁卡：“我的数据库没有这项记录。”
阿德沃尔笑了一下。
“没有记录”不代表没有打过。
明明云西现在的身体就极为嗜睡，但是偏还要硬撑着熬夜修复鲁卡，修复完又加载了外网权限，却说没有联系荣思明？
谁信？
此地无银三百两。
看来某人昨天讲的“真相”大概率就是编的。
阿德沃尔甚至都能想象得到云西昨晚心虚熬夜修复鲁卡的样子。
他问鲁卡：“他什么时候去休息的？”
鲁卡：“半小时前。”
阿德沃尔：“进来吧。”
阿德沃尔一边换衣服，一边问了鲁卡一些问题——以确认鲁卡的数据库是否修复。
鲁卡一板一眼地回答，最后作出了总结：“沃尔，你是在担心我是否还保存以前的数据吗？”
阿德沃尔换好衣服，开门下楼。
双尾猫就跟在他的身后。
阿德沃尔：“你之前的身体损毁太过严重，云西说能修复你的数据库。”
鲁卡：“是的，他做到了。”
阿德沃尔点头：“确实。你觉得他跟科诺院士相比，对魂晶智能的掌控力如何？”
鲁卡：“我是科诺院士后期批量制造的三台原型机之一，我只在测试时候见过他。因此我判断的依据只有我的数据流反馈速度。
“我的结论是：在魂晶智能方面，云西先生有着不亚于科诺院士的能力。”
阿德沃尔挑眉：“不分伯仲？”
鲁卡：“是的。”
阿德沃尔：“如果一个有智能程序基础的人，在被测出是超E级后，有可能在一年之内精通魂晶智能吗？”
鲁卡：“概率低于1.425%。”
阿德沃尔：“这1.425的条件是？”
鲁卡：“首先他拥有的智能程序知识基础，应该至少达到进入联盟科技院，或者旧帝星科学院的水平。其次，他要拥有过目不忘的记忆能力，并且天生对魂力有着C级魂力医师的掌控能力，同时能在短时间积累大量魂晶刻录实操经验。
“如果以上条件都满足，是有可能在一年之内精通魂晶智能的。”
阿德沃尔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阿德沃尔快速做好了早餐，把云西的那份放进了冰箱，自己吃完早餐后推开了云西的卧室门。
房间里的窗帘拉了一半，床上的人四仰八叉地躺着，头侧在一边，把脸埋进了枕头里，被子胡乱堆在腰间的位置。
阿德沃尔习以为常地走过去，把云西扭过去的下半身给摆正，拉开被推成一团的被子，再把云西扭着的脑袋给扶正。
“唔。”
云西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猫似的哼哼，皱着眉头像是不满现在的姿势，只是他实在太累了，并没有醒过来，就着这个姿势很快又睡熟了。
泛白的晨光下，云西的唇色淡得接近肤色的白，更衬得他眼下的青黑十分扎眼。
阿德沃尔看着那青黑，有一种伸手把它抹去的冲动。
但他忍住了。
阿德沃尔收回神思，开始喂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云西熬夜的缘故，孩子久违地抱着阿德沃尔的魂力狂啄，大有吃死不亏的气势。
随着孩子的啄食，云西紧蹙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嘴角都勾了起来。
啪叽。
云西忽然伸手盖住了自己的肚子，掌心贴在阿德沃尔的手背上，不动了。
阿德沃尔：“……”
他看向云西，云西熟睡着。一脸满足。
阿德沃尔：“……”
阿德沃尔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手背上传来的触感在他的脑海里不停放大——没有厚茧的掌心是柔软的，细长的手指脱力地蜷曲，指尖与他的手背若即若离，传来丝丝缕缕的痒意。
好痒。好软。好轻。
阿德沃尔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尊石雕，不敢动也不敢大口呼吸，生怕惊飞了停在他手背上的小鸟。
但小鸟睡着了。
于是阿德沃尔在寂静的房间里，轻轻翘起了拇指，小心翼翼地勾住了小鸟落在他虎口处的小拇指。
好细。
阿德沃尔感觉自己捏住了一朵花的花茎，不能用力，否则他粗粝的皮肤会磨破它。
但是阿德沃尔却没有松开它。
一刻钟后，阿德沃尔从房间里出来，小心带上了房门。
鲁卡蹲在地板上，看了他一眼，说：“沃尔，你的心率很快，需要我为你进行健康监测吗？”
阿德沃尔：“……”
阿德沃尔：“不用。谢谢。”
阿德沃尔拿了车钥匙往外走，顿了一下又记起了什么，打开终端给卡琳医生打了个电话。
“卡琳医生，麻烦你到我家这边来一下。”
卡琳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是云西出状况了吗？”
阿德沃尔：“嗯，云西昨晚熬夜，现在还在睡。我估计他不会起来吃早饭，所以请你带一些雌体孕期专用的营养液过来。”
卡琳松了口气，“好的，我知道了。”
阿德沃尔挂断电话，对跟过来的双尾猫说：“鲁卡，你留在这里，一会给卡琳医生开门。如果云西这边出了任何问题，及时跟我联系。”
鲁卡原地蹲下，点头：“好的，沃尔，请放心。”
·
阿德沃尔驱车来到鉴定中心，把手里所有云西写过的扫描图和科诺院士曾经给他的“祝福”一并送检。
检验的时间并不长，但阿德沃尔却像是听到了每一秒在耳边跳动流走的声音。
“索伦上将，结果出来了。”
一个工作人员带着综合评断报告书过来，把报告书交给了阿德沃尔。
阿德沃尔暗自吸了一口气，接过报告。
他的视线在虚空停顿了两秒，然后才缓慢降落，扫过前面的一排检材、样品的数据对比，落在了最后的结论上。
［评断意见：检材笔迹与样品笔迹是同一人书写。］
阿德沃尔：“……”
砰。
一颗石头在心里落地。
砰！
一颗闷雷自天灵盖滚滚而来。
他猜对了。他的猜测居然是对的！？
阿德沃尔捏皱了手里的报告单，一时间大脑混乱如麻。
“索伦上将？”
旁边的工作人员被他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您还好吗？”
阿德沃尔回神。
他垂下眼睑，动作慢且仔细地把手里的报告单叠好，揣进了兜里。
“我很好。”
阿德沃尔抬头，对工作人员露出了一个笑，“谢谢。”
工作人员被他笑得愣在了原地，甚至都忘记了回应，直到阿德沃尔离开后，他才被同事拍醒。
“你干嘛呢？索伦上将骂你了？”
工作人员转头看过来，吸了口气才说道：“我操。”
同事：“……啊？”
工作人员：“他笑起来好好看啊。”
同事：“谁？”
工作人员：“索伦上将！操，以后谁再说他是阎王，老子跟他急！”
同事：“？？？”
被索伦上将吓傻了吗？
这边，阿德沃尔拿到报告后，立刻返回了家里。
车子只用了平常一半的时间就开回了别墅，别墅前停着另一辆车，是卡琳医生的。
阿德沃尔看着自己的家，竟反而有些畏手畏脚了——他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云西呢？他要不要跟云西摊牌呢？还是等云西主动跟他提起更好吧？
阿德沃尔在驾驶座上纠结着。
“啊——！”
别墅里忽然传出了一声叫喊。
是云西的声音。
阿德沃尔脑袋里的弦一下崩断，他弹簧一下开车跳了下来，大步跑回了别墅里。
“云西！你——”
阿德沃尔冲进房间，担心的话还没出口，又断在了嘴巴里。
客厅中，云西趴在沙发上，卡琳医生站在沙发边，手里还拿着一个推完了药剂的针筒。
“索伦上将。”
卡琳医生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作招呼，并向他解释。
“我过来的时候云西刚好醒了，鉴于他熬夜导致了魂力损耗，我给他注射了一剂营养针。”
阿德沃尔：“……”
阿德沃尔：“我记得有饮用的补剂。”
卡琳：“嗯。不过章女士特意嘱咐过，如果云西先生罔顾自己的健康，可以适当用传统注射帮他长长记性。”
阿德沃尔：“……”
他记得，科诺院士是很怕疼的。
阿德沃尔看向沙发上的云西。
云西抱着鲁卡，眼睛都红了，也正看着他。
云西：“叛徒！”
阿德沃尔：“……”
作者有话要说： 云西：就是你跟卡琳医生告我的状！你有本事告状，你有本事承认啊！
阿德沃尔：……（科诺院士的神祗形象崩塌副本，开启ing）
————
本月下旬了！又到了营养液收获的季节！（疯狂暗示）
晚安！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