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皇婶这个职业说来话长>第58章 、分开

  魏琰推了他一把:“进去躲藏两日。”

  昨夜她藏在坟堆后头,发现藏身的那个坟是空的,心道:果然少有不掘之墓,要是李云照打不过官差,她就打算藏身进洞里去了。

  今日奔波路上,她留意到有几座大墓,心里想着万一在哪儿打起来,见情况不好,她铲开个洞口就能钻进去。

  李云照打开火折子点着一根树枝扔进去,见墓室不深才开腔道:“我虽没那么多讲究,但里面污秽阴森,你一个姑娘家这种地方还是不要下去的好。”

  即便魏琰再有胆识,他也不准备让她跟着自己吃这种夜宿古墓的苦头。

  他还没落魄到这般地步。

  李云照伸手往脖子里摸去,摸了半天发现手使不上劲,一个小小的玉竟怎么也拉不出来,丧气地深吸了口气,又去摸。

  好家伙还倔强上了。

  魏琰:这男人烧的不轻,怕不是脑子坏了吧。

  她也是有脾气有个性的,一叉腰拿出命令病人的口吻:“你先进去找地儿躺着,我去抓几副药就回来。”

  这会儿她也把这座不起眼的大墓细细观察了一遍,除了泥土味儿和动物的尿骚气外没别的,可见不知进去过多少贼了,空气是流通的,人下去保证安全。

  她还深信就算下头蛰伏着一条小蛇也绝对吓不着李云照这个贵公子,但他的高热是要抓紧时间服药退下去的。

  最好还带消炎。

  李云照大约是烧的迷糊了:“你怎么牵我的马呀,要走吗?”

  魏琰道:“它在这里太显眼了。”她又蹲在洞口逼他进去:“祖宗,你进去歇会儿我去去就回来。”

  李云照拽着她的袖子不放:“你一个人乱跑不好,有危险。”

  他总以为她一个姑娘家总是要他护着的,离开他半步都不行。

  魏琰用手在他前额搭了下,烧的滚烫,她鼻头忽然有些酸酸的:“一炷香的功夫我就回来好不好?”

  他勉强答应了,最后颤着手总算从脖子里扯下一块雕刻的兽形凶悍的玉挂在她脖子上:“是我父皇给我的。”

  魏琰不解其意,大概是求先皇保佑她的意思:“好了,你一个大男人别婆妈了,我去去就回。”

  魏琰从洞口爬出来,胡乱挽了挽头发,风风火火地往村镇上跑去,路上遇到淳朴的农人老夫妇赶着牛车路过,她招招手,搭了一程车。

  大概是她太抛头露面的太理所当然,与王公贵族的女眷丝毫不沾边,抓药,买吃食,一路上竟然顺顺利利的,没引起旁人丁点儿怀疑。

  日暮赶回来时,李云照端着剑等在路尽头,他面色发白,唇上干裂,颀长的身材却立的笔直,远远地瞧见魏琰娇小的身影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扶着剑倚在石碑上养神。

  “我买了个水囊,”魏琰拿出鼓鼓的水囊拧开递给他:“又给一文钱让人家烧开水灌满带回来的,你多喝些。”

  药材不容易煎煮,她花大价钱另外买了些丸药回来,抖开来拖在手掌心送到李云照眼前:“吃药。”

  李云照一病,毛病好多起来,闻着药说苦,不肯喝,魏琰苦口婆心,劝了又劝,这人就是油盐不进。

  没了法子,魏琰只好亲自上手,捏着李云照的鼻子往他嘴里灌,头一回难弄,他喝一口呛出来一口,喷的魏琰浑身都是,后来看见姑娘家的衣裳都被他弄脏了也不躲避,索性不端着了,一骨碌服尽了她手里的药丸:“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实在是他自小就喝不了药的缘故。

  拽着他进到大墓里,她点着从集市买回来的风灯,打量了里面一圈,还好,所见没有强烈冲击视觉,比她想象的干净多了。

  大抵在她之前就有人进来避难过,四处散落着蔑片,她捡了几块铺到一块儿,叫李云照躺下,她打开买回来的一瓶烧酒,兑了温开水,取出一方帕子浸透了。

  “前胸后背的衣服打开。”魏琰道。

  李云照怔在那儿不动:“……”

  魏琰耐心地解释:“你烧的太厉害了,那药太慢,我用土法子给你退热。”

  李云照烧的四肢乏力,但理智却清醒的很,一边宽衣解带一边打趣她道:“魏姑娘莫不是要借治病的机会轻薄李某吧。”

  魏琰:“闭嘴。歇着,养神。”

  她手法熟稔,行动敬业,该看的不该看的都撼动不了她专注的眼神,李云照一边享受着柔软的绢布擦过皮肤后带起的清凉一边在心里想:他完了。

  这辈子他的身他的心全都非魏姑娘莫属了。

  如此擦了两遍,又细心地处理好手臂上的伤口,大概到三更天,统共折腾了大半夜,魏琰累得昏昏欲睡之际,李云照的烧总算退下来了。

  魏琰又逼着他饮了大半水囊的温开水,黎明第一缕阳光微弱地透进来时,他竟精神头十足地站了起来。

  挨着他一旁的角落里,魏琰抱膝坐着,羽扇般的眼睫轻微翕动,安静地睡着了。

  几日风餐露宿的风霜在她凝脂般的肌肤上投下浅浅的一层暗影,颊上的红润也隐去了,素着一张脸,却不减其俏丽,所谓不可再长一寸,也不可再短一寸,恰好十分美态。思及昨夜种种,他忽然壮了壮胆子,伸出手臂把她揽进怀里紧紧抱住。

  怀里抱着她,李云照心中暗暗发誓:倘若渡过此劫,我定许你一生安乐无忧,我的魏姑娘。

  翌日,李云照病情转好后,他们不日就出了京城的地界,眼看着就要到梓州了。

  一鼓作气又赶了一程路,到了傍晚,路过靠近城镇的地方炊烟袅袅升起,一片祥和繁盛之景象。碰到农人买下几个果子坐在树下啃了两口,魏琰忍不住问道:“皇帝怪有意思的,他不是恨透你了吗?怎么轻易让咱们跑出京城了。”

  皇帝的杀手如果就是那几个官差水准的话,地方节度使怕早就要反了吧。

  不像想要他们命的节奏。

  李云照道:“皇兄这个人旁人很难猜透他。”

  皇族的事她不懂,魏琰又问:“这样行程咱们三天后就到晋州了吧。”

  李云照摇摇头:“皇兄未必打算让我活着走到晋州,他这是在试探我。”

  他还有最后的筹码。

  魏琰:“他在试探什么?”

  李云照指了指她的脖颈处,魏琰把他给她的玉兽牌取下来:“这个?”

  “皇兄一直怀疑父皇生前把手里最强悍的一支龙翼暗卫留给了我,”李云照道:“其实我也不知。”他翻来覆去的摩挲着那枚小小的玉兽牌:“多年前父皇弥留之际我去见他,他那时已经病的说不出话来了,他搂着我,亲吻我的额头,背着人从口中吐出这枚玉兽落在我衣襟里……回来后太妃要我好好收着,不能告诉任何人。”

  “所以你后来就以为它就是那支下落不明的龙翼暗卫的兵符?”魏琰心中啧啧称奇。

  李云照道:“父皇仙逝快二十年了,皇兄也找了这支暗卫快二十年。”他摇摇头道:“在杀我之前,皇兄大概会一次又一次把我逼到绝境,他想在我进入晋州之前引他们出来。”

  小二十年了,就算当初有这么一支龙翼暗卫,只怕早已散落天涯,他们会不会前来认领新的主子,都是两说。

  魏琰:“……”

  所以,总结起来就是前路无比艰险,做好准备吧。

  她总算理清楚皇帝李览没发下海捕公文置李云照于死地的顾虑:一来拿魏府或是李景福都不好罗织罪名,二来传说中的龙翼暗卫下落不明,还要着落在他身上,故而不能轻易让他死了。

  当夜,他们在梓州城外果然又碰到一次截杀,这回来的同样是官差,只是阵仗比上回大,有十来个人,犹敌不过李云照,折了一半人数,余下的逃命去了。

  “这么一路下去也不是个法子,”魏琰道:“龙翼暗卫见到它,”她指指手里的玉兽牌:“会现身吗?”

  李云照不大确定地道:“时机到了可以一试。”他忽然又改了主意:“或许它还有别的用处。”

  “只是得见到太子才好施展,”他附在她耳边说了句话,魏琰却连连摇头:“也许永远都用不上。”

  他对她说,如果见到太子李珉,实在无法脱身,便说要拿龙翼暗卫换太子妃的位子,还说皇帝定会同意。

  他还说太子府对她来说虽不是理想的去处,但倘若能当上太子妃,往后的路到底容易些。

  但她不同意,换个太子妃的位子于她有什么用处,她不愿的。

  默然片刻她又问:“太子真的会追出京城吗?”

  “嗯,”李云照含混地想:也许很快李珉就会找到她了。

  他捻起玉兽牌重新给她带在脖子上:“走吧。”

  不出意外的,过了梓州,找麻烦的越来越多,且杀手的武功越发高强,招式比之前更毒辣,似已没有再留着李云照之意。

  李云照似乎也杀红了眼,夜里百步以外只要有人现身,必然逃不过他的一剑。

  再没有先前那种优柔寡断的作态了。

  魏琰心想:李云照这么多年的隐忍下来,外头怯懦认怂的模样也做得来,拼命时阎王脾气也使的出手,似乎后者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然,一虎难敌群狼,与惯常的杀手过招,几天下来李云照上上下下受了十多处伤,加上前些日子受伤的手臂又皲裂化脓,持剑的时候疼痛钻心,他对魏琰道:“这里离晋州不远了,车马快的话一日就能赶到,魏姑娘自己走吧,到了晋州去找萧朝来接应我。”

  皇帝李览找上门去那回,李云照为了不过多牵连萧朝提前叫他回去了。而萧朝也不敢擅自停留,他知道皇帝追杀李云照追杀的紧,自己得赶紧潜回去搬兵,就算不能亲自带兵去救人,至少在晋州内集结兵马让皇帝忌惮不敢对李云照轻举妄动,否则他们晋州手中空空,岂不是白费一番功夫。

  李云照未必真指望她能搬来救兵,他怕自己牵连她,找借口放她一条生路罢了。

  他想太子李珉的人一定在找她,也许很快就找到了,她拿着他给她的玉兽牌作为筹码,能为自己谋个锦绣前程吧。

  “不管怎样你定要等到我求救回来。”魏琰掩了难受的情绪,郑重地牵了牵他的袖子,语气带着乞求道:“活着。”

  李云照拿眼觑着她,脸上神情慵懒而无聊:“两日后待我活着与魏姑娘再相见,魏姑娘会一直留下来吗?”

  一直留下来。

  他并不是真要叫她留下来,只是想从她口中问出一个意愿,只要她说“愿意”,他就无憾了。

  魏琰心中凌乱,不敢与他视线相连接,只道:“我会尽早带人来接应你的。”

  说完,她落荒而逃。

  到了村镇,说家中老父亲病重,以三倍的价钱雇了个赶车马的婆娘,趁着白日往晋州赶去。

  她即将进去入晋州地界时,马忽然停住,赶车的婆子直挺挺地一头栽下去,不吭声了。

  “琰儿!”外头一个暴戾的却并不陌生的声音传进来:“孤来接你回去了。”

  啧,李云照算得还挺准,一个都没漏掉。

  是太子李珉那条甩不掉的疯狗,竟追到她这里来了。

  魏琰打起帘子从马车上下来,冷静地牵唇一笑:“妾身魏氏见过太子殿下。”

  初秋了,天地间已初见枯黄萧瑟之意,层层落叶上下飘飞,在光线里投影出黯淡的色彩,再不复春夏的明艳。

  “琰儿受苦了。”李珉抖抖玄色金线绣流云纹的袍袖,伸出手指拈起她颊边一缕碎发抿到耳后:“叫孤好心疼。”

  魏琰连忙往后躲去:“太子殿下,”她深吸了口气,依着李云照叫她抖露出去的话道:“您听说过龙翼暗卫吗?”

  “龙翼暗卫?”太子李珉脸上旖旎多情的神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讶然:“琰儿因何问起这个?”

  他父皇苦寻龙翼暗卫多年而不得,几乎成了一块心病,若他能寻得下落,也算立了大功,不愁日后不在朝堂上压那些文臣武将们一头。

  魏琰道:“妾身知道龙翼暗卫,也知道如何能找到先帝这支精悍无敌的暗卫,妾身还可以把他们交给太子,但妾身有个条件。”

  “琰儿请说。”太子李珉眼中波光潋滟地看着她。

  魏琰垂首,轻声问他:“妾身助太子拿到龙翼暗卫,太子能叫人护送李云照平安到达晋州吗?”

  她心道:那枚玉兽牌总算有用处了,只是不是李云照设计好的,而是她擅自做主的。

  李珉眯起凤眸看着她,很是玩味。

  “用龙翼暗卫换李云照一命,殿下你不会亏的。”魏琰道:“妾身听说龙翼暗卫见符认主,殿下拿到手就实实在在是自己的亲信,殿下只要一合算就是桩好买卖。”

  比一人一马都要从皇帝手里讨要、驯服好的多。

  李珉唇边漾起细细的笑纹:“琰儿果真是为孤好,如果孤答应你送李云照去晋州,那么琰儿又何去何从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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