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皇婶这个职业说来话长>第53章 、绝路(捉虫)

  那日李珉来他府中,魏琰对他来说如探囊之物,李云照恍然想起,从那日起,皇帝便要对魏府下手了吧。

  朝政的事他参与的不多,听闻是什么党派之争,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魏相这次倒台也许不是一日的事,而是多年的积怨了。

  魏府失势,魏琰必然不能袖手旁观,唯一能求助的便是他这位太子殿下了吧。

  下作。

  用这样的手段对一女子,窥见他性情如此不修,李云照心中蔑视地骂了太子一句。

  “另外,打发人去给晋州萧大公子捎个信儿,要他亲自来接本王。”李云照嘱咐谢豹道:“这信,让苏沁华去写。”

  谢豹迟疑了下:“是。”

  周逢看了魏元玉一眼,为难地道:“殿下,太妃那边恐怕要说一声。”

  明知皇帝要抄了魏家,李云照却带魏元玉回府,说出去那可是最轻也要治个包庇嫌犯之罪的。

  万一来不及走,又断了皇帝这条路,周太妃岂能干。

  “先瞒着她吧,”李云照道:“你先护着太妃走。”

  晋王府隔壁那条街有一家卖酱菜的铺子,是五凤山庄的联络处,那里有苏升的人,能稳妥地把人送出城去。

  趁着羽林卫还没对晋王府下手,走为上策。

  “太妃那边,卑职不知该怎么说。”周逢深知周太妃的脾气,瞬间叫她弃了荣宠投奔晋州节度使,是万万应答不下来的。

  李云照背着手,沉默地踱了两步,瞧了一眼魏琰道:“你先带元玉去换身衣裳。”

  适才跑的狼狈,衣衫上染了尘土。

  魏琰知他有话对周逢说,一把拽着魏元玉离开:“跟姐来。”

  她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生生拉扯着比她还高了一头的少年,跌跌撞撞地去了花厅里间。

  “阿姐,”魏元玉站稳后从她手里挣脱:“魏家若是倒了,我堂堂男儿必不能苟且偷生,更不能连累你,阿姐,你放我走吧。”

  他说完,狠狠地抱了魏琰一下,未等她反应过来的功夫,直接蹿上墙,攀住屋檐,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臭小子!”魏琰气的不行,又奔回去找李云照:“元玉跑了,求殿下派人去把他找回来吧。”

  他那个烂脾气,从来没吃过亏的,要是落在羽林卫手里那就是个死啊。

  “晋王妃。”不远处,一声威严却带着怒气的女声传来,抬眼的功夫,周太妃已经到了魏琰跟前,指着她道:“你母家府中犯了事你该和他们划清楚界限才是,怎么还糊里糊涂地要晋王派人去找魏小公子,出嫁的女子该以夫家为重,难道魏家连这个都没教过你吗?难怪会一败涂地。”

  魏琰听着她的训话气不打一处来,可眼下不是置气的时候,她只好咽了怒火道:“元玉是我亲阿弟,他若出了事我这个做姐姐的岂能好受?太妃不许晋王府插手,那妾身只好独自去寻他了。”

  两个女人僵持不下,李云照颇头疼,他递给周逢个眼神:“撒十来个人出去,找到魏小公子立刻带回府里。”

  扭头对周太妃道:“是儿子执意带魏小公子回府的,阿娘不要管了,收拾收拾叫周逢护送您去五凤山庄清净几天吧。”

  周太妃冷笑:“清净?我的亲儿不知被谁迷惑了心窍,竟背着我变卖府中房屋产业,拉着全家背叛祖宗迁往封地,竟连王位都不要了,我不被刀割凌迟就是先皇开恩保佑,又哪里来的清净。”

  话里话外的带着刺儿,她怪李云照行为荒唐,又恨魏家犯了事眼瞧着就要株连到晋王府了,她这辈子从一个低贱婢女爬上来的基业,就要毁了,全都毁了!

  “母亲,”李云照词穷,顾不上脸面了,当着众人的面扑通跪在周太妃面前抱住她的腿:“是儿子不孝让母亲受到牵连,时间来不及了,求母亲听儿子一回话,赶紧跟周将军走吧。”

  再不走,真就来不及了。

  “老身不走,”周太妃双眸圆睁,怒气冲冲地瞪着魏琰:“老身倒要看看,晋王妃是皇帝塞给吾儿的,至今都未圆房,魏府犯了事,又如何能株连到吾儿头上!”

  至今未圆房。

  叫旁人听得唬了一跳,纷纷拿眼角的余光去偷窥魏琰。

  魏元玉在,闺房之事被抖落于人前,魏琰羞的红了眼,一时竟不知如何驳斥才好,她颤声道:“我与殿下恩爱,关起门来做什么不做什么岂是外人能说道的。”

  她终于忍不住泪盈于睫,楚楚地望着李云照。

  “母亲,”李云照脸上挂不住,喝斥周逢道:“周将军,本王调遣不动你了是吧?带太妃走。”

  周逢面色一变,亲自上前架住周太妃:“表姑母,得罪了。”

  以蛮力把人“请”走开了。

  这会儿,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皇帝陛下下旨清查魏府,所有魏府人员皆为朝廷嫌犯,各府不得窝藏,提供庇护者与魏府同罪。”

  一声声如敲打在耳膜上,震得生疼。

  “元玉。”魏琰失神地低声喃喃,完了,魏元玉那小子凶多吉少。

  咚咚咚!

  王府的大门被人急促地敲响,奴仆哆哆嗦嗦打开大门,一瞧见是魏元玉,咣的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沾上魏府就要引来羽林卫的灭门,谁敢接待他。

  魏琰在风雨中被大门关上的声音震的心头一抖:“谁来了?”

  苏升还没有消息,她心神不宁地问。

  “是魏小公子。”下人们轻声道。

  魏琰丢了伞冲进雨里:“他在哪儿?开门。”

  奴仆们跪在泥泞里:“王妃不能开门,咱们这一府的人还要活着呢。”李云照也听见了动静,他手里拈了一串佛珠,看着瓢泼大雨道:“开门吧。”

  周太妃:“开门。”魏琰跑过去打开门,门外一个人影都没有,哪里有魏元玉的影子。

  她疯了一般叫:“玉元,玉元……”

  声音被天空打下的雷淹没了。

  李云照撑着伞罩在她头上,揽着魏琰的肩膀说:“本王已经派人去元玉追了。”

  魏琰仰起头,眼中蓄满泪和着头发上滴答下来的雨水一起流在脸上:“妾谢谢殿下了。”可是这么大的雨天,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怎么能逃出羽林卫的追捕呢。

  她心一横,道:“我去找她。”

  推开王府的侧门,雨幕中抱膝坐着个人,魏琰飞奔过去:“阿弟?”

  魏元玉把一根钗子簪进她淋湿的发里:“祖母给你准备的,来不及亲手给你带上了,姐,你回去洗洗用吧。”

  上面和着泥和血。

  魏琰一把把他捞进怀里:“你去哪儿,跟我回去。”

  魏元玉:“姐你弄清楚了我可是朝廷的通缉犯,你窝藏了我要跟着一起倒霉的。”

  魏琰:“你姐夫已经撒出人去找你了,你跟姐回去,不能让他再操心了。”

  魏元玉:“姐愿意,姐夫愿意,晋王府的其他人怕受到牵连没准会举报的,到时候咱们一窝都跑不了,你回去吧,我在混乱中或许还能保住一命。”

  魏琰:“苏升在找你,他们在天坛周围对面的娘娘庙后面碰面,你要是能走到那儿,就在那儿等着。”

  听着脚下的地皮在震动,知道神策军找过来了,魏玉元推了一把魏琰:“回去吧。”

  他扭过头一把扎进了雨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哭了,雨没那么冰凉了。

  阿姐,好好跟晋王过日子吧,弟弟看不到小外甥了。

  魏琰看着他消失在雨幕里,脚步沉重地走回去,李云照给他披上大氅:“来去喝碗姜汤。”

  院子里的马车却早就被准备好了,魏琰问:“殿下这就要走了吗?”

  李云照道:“晋王府与魏府本是一体,他们抄了魏府,就不会放过晋王府,本王早就想好了,跟苏升一起走。”

  魏琰:“他们会放晋王府的人出城吗?”

  这么一大家子人口。

  李云照:“去收拾东西吧,等苏升一找到元玉,咱们就先走。”

  夜里魏琰一直睡不着,她摆捏着手里的碧玉簪子,时不时心口发闷,也不知魏元玉逃没逃到娘娘庙,她去了佛堂,跪在那里,默默祈祷。

  到了五更初,外面花盆咚地一声掉了下来,李云照赶紧出来看,却是五凤山庄的箭簇,上面附着一封信:到货了,明日出。

  他揣进怀里,走进佛堂对魏琰道:“苏升找到元玉了,明日出城。”

  咕咚。

  魏琰从蒲团上栽下来,睡着了。

  李云照:“……”

  他着媳妇儿心也太大了点儿。

  李云照把她抱进怀里,稍微一有动作人就醒了,她道:“我们要走了吗?”

  “再等等。”他道:“你去换身便装,眯一会儿,出了府之后可能连吃饭睡觉都保证不了。”

  魏琰道好,便进里间去了。

  待她换好衣裳,叫了两声绿云不见应答,出来门,见奴婢们跪了一地。明黄色的衣角,知道是狗太子李珉来了。

  他负手而立,因为监了国有了种在京城的地盘上他就是老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气度,魏琰俨然也成了他眼里随意拿捏的羔羊。

  魏琰:“妾身参加太子殿下。”

  说完,就拜了下去。

  李珉伸手去扶她:“琰儿与孤有什么好客气的,这般倒显得疏离了。”

  魏琰道:“礼不可废。”

  李珉道:“当年你与孤两情相悦,这回魏相糊涂沦落到被抄家下狱的地步,真是让人惋惜不已啊,不过——只要孤在,孤保证不叫琰儿受半分委屈。”

  魏琰垂眸扫视四周,不见李云照踪影,恍惚道:“妾的夫君晋王殿下呢?”

  李珉淡笑:“区区一个晋王,过了今日还不知有无明日,琰儿,她护不了你的。孤这次来,就是赶在羽林卫查抄晋王府之前带你走的,李云照已经到前头接旨认罪去了。”

  晋王府大门外开阔处。

  宣旨的公公一下马就抽了谢豹一鞭:“叫李云照滚出来结旨。”

  谢豹忍痛,敢怒不敢言:“您稍后。”

  他退进门槛使出浑身的气力,砰的一声关上大门,力度反噬的他唇边震出一丝血,谢豹抹了抹,用力朝府里大喊道:“羽林卫来了,殿下不要出来接旨,快走!”

  门外的羽林卫指挥使听见有诈,朝左右侍卫使了个眼色,一兵士身负利箭跃上屋顶,与此同时挽弓拔箭对准谢豹的咽喉射了下去。

  “呜——”谢豹发出一声尖细凄厉又短促的呜咽声,倒在地上抽搐两下,忽然他双手奋力拔出插入喉中的箭簇,血喷涌出来,糊了视线,他疾呼:“殿下不要出来……走,跟苏公子走!”

  太子李珉听见呼喊,笑道:“李云照早扔下你跑了。你同他都未圆房,”瞧着魏琰脸上窘迫,他道:“这可是周太妃说的,她那天声音大的恨不得整个京城都知道,琰儿还指望他们母子来救你吗?”

  不。

  李云照不是那样的人。

  魏琰一个字都不信狗太子的,淡然道:“他没走,他会来接我的。殿下,罗敷有夫,太子请不要再说过分的话。”

  “琰儿,”李珉不相信到了这个时候她还不肯跟他走,以为她在要筹码,心中有些不耐地道:“跟孤走,孤眼下许你太子侧妃,来日登基,加封你为皇贵妃。”

  “孤还要看在琰儿的份上,恳求父皇留魏相一命,琰儿觉得如何?”他想了想又抛出诱饵。

  魏琰站起身来,大胆地直视着他,回以不为所动的冷笑:“太子请回吧,若晋王府获罪,妾甘心与夫君一道领罪。”

  口中说的?正词严,心中却打起鼓来:一转眼李云照就不见了,紧跟着狗太子到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她是不是该多想点东西。

  李云照是不是真的抛弃她了。

  正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吗。

  嗖——

  一支冷箭贴着李珉的鬓边飞过,嘶的一声钉入梁柱,几乎全箭没入,只留了个箭尾上的红穗子当风飘扬,殷红似血。

  李珉心中一惊,尚且嚣张道:“大胆,谁敢偷袭孤?”

  李云照挽着弓站在逆光里,他换了戎装,通身的气韵冷厉,同平时好脾气的痴傻模样判若两人:“滚出去。”

  说完,他从屋檐上一跃而下,护在魏琰身前,目光逼视李珉:“李珉,魏姑娘是我的女人,你若再非礼她一次,我与你断了叔侄之情,从此拔剑相向你死我活。”

  李珉心中吃惊,抚掌大笑:“想不到皇叔到了今日还有这等血气,”他往后退了两步,道:“孤的父皇已下令褫夺皇叔的晋王封号,等下了大狱,不要说女人,只怕皇叔想见只母耗子都难了。”

  李云照好看的菱唇上扬,面露不屑:“不过一个晋王封号,我何尝放在眼里,我自问未做过对不起皇兄之事,他要送我进大狱,我唯有了断手足之情,往后山长水远,再不复相见。”

  李珉的目光移到魏琰身上,而后邪肆一笑:“孤一向尊重琰儿,怎会非礼她。”他拍了拍手掌:“来人,把太子府姬妾魏氏给孤带走。”

  “你敢。”李云照眼眸微颤,只手把魏琰护的更紧。

  李珉闲闲地从袖中拿出一道明黄圣旨:“孤的父皇下旨,将魏氏赐于孤,皇叔要孤念来听听吗?”

  他有备而来,这样欺辱掠夺她。

  什么狗屁圣旨,不过是狗皇帝把她当玩意儿赏给了他的狗儿子,叫他玩弄她罢了。

  魏琰红了眼圈,扯着李云照的衣袖不放:“殿下,我断然不会从了他的,你要不带我走,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浑然忘了,晋王府的正门外正堵着羽林卫,李云照的生死也悬在一线之间。

  就算有心也救不出她了。

  魏琰突地心如死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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