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妈妈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所有人瞬间沉默不语。
照顾一个人一辈子对傅家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对方是古蕴，这个处心积虑接近傅夏清的人，意图明显进入傅家必定是祸害，她牺牲了一条腿，却也让傅家没有理由甩掉她。
恩情这个字向来沉重，不管对谁来说都是这样。
洛霁知晓的事情再也无法跟傅妈妈说出口，傅妈妈无法做到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不管不顾，洛霁开口势必会将傅妈妈陷入两难之间，相当于把难题抛给她，这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做完手术后，古蕴昏睡了一天一夜，等到她悠悠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看见的便是围在病床旁的一堆人。
傅阿姨和傅叔叔关心急切的视线，洛霁和傅夏清冷漠的脸。
可真是两极相待。
她微微起身，下意识的动起腿，但隔在被子里空荡荡的感觉令她的动作戛然而止，傅妈妈见状，当即阻止道：“你先别乱动，好好休息。”
古蕴眼圈一红，她伸手要颤颤巍巍的掀开被子，傅妈妈忍了一把泪，她按住了古蕴的手，微微有些用力。
“小蕴……”
“我的腿呢……我的腿呢？”古蕴试图掀开被子，她的情绪一下爆炸开来，失控般去寻找原本属于自己的腿，她这样的状态也是正常反应，就算再冷静的人失去双腿也难以保持冷静，“傅阿姨，我，我的腿还能回来吗？”
傅妈妈沉默不语，这个问题显然易见，只有接上假肢她才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至于恢复到以前，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傅妈妈抱住了她，无比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小蕴，我们傅家欠你一份情，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傅夏清神色凝重，这句话的承诺一出意味了什么他是清楚的，早之前妈妈是有这一层意思，但在自己刻意干扰干扰和洛霁的反感下，这件事就此作罢，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出，古蕴离开A市，这一切也就结束了。
但现在—
傅夏清看向古蕴，这件事看上去没有丝毫破绽，但衔接的很好，好过有些刻意，古蕴借此既摆脱了苏菀晴，又黏上了自家。
只不过……
甘愿用自己的腿换来的这一切，可以说，她真的是个疯子。
古蕴眨了眨沾满泪水的眼眸，她对这一句话很是满意，收起了疯癫的姿态，她缓缓的靠在傅妈妈的怀里，声音哽咽而又可怜：“阿姨，我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
又是这副故作可怜的姿态。
洛霁看不下去了，她想起曾经古蕴生病时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用同样装可怜的方式博得他人的同情，这样的把戏，她真的是百玩不厌，她退了几步转身走出房间，古蕴的目光微微掠过洛霁离去的背影，即便面上是悲痛之色，心里却滋生了一片无法言喻的欢喜。
洛霁前脚走出病房，后脚傅夏清就跟着走了出来。
洛霁靠在白色的墙上，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将沉重的脑袋靠在了站到自己面前的傅夏清肩膀上。
两人沉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