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仁易在客厅坐了一夜。
一方面他害怕韩扬会把那件事捅出去,但是他又知道韩扬没有直接告他就说明他在顾虑什么。
难道没有找到证据?
周仁易心想。
可是没有证据是怎么知道是他的。
大概气血攻心,第二天周仁易就生病了。
但是他不敢放松,他担心韩扬会继续查下去,如果放任他,总有一天自己会被送进监狱
韩扬不能留,有些糊涂的周仁易满脑子只剩下这个念头。
他躺在床上,虚弱的拿了过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的手机。
——
顾屿敲门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余家送来的资料。
韩扬没有要之前余家承诺的赔偿,作为替代,他让他们帮忙调查周仁易。
既然敢做到那个份上,那他做的事肯定不止一件。
韩扬翻开文件,看了一遍,知道是查出了点眉目了。
看来不久后就能用到。
顾屿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最近韩扬总是忙到傍晚。
不过可以理解,将任何一个人摆在这个处境,都不会有多少耐心。
材料的整理费了一些时间,直到深夜的时候,韩扬才起身准备回去。
坐电梯到地下室,韩扬按了一下车钥匙,往自己的车走去。
耳边却突然响起来了一阵声音,车辆极速驶来与地面的摩擦声,是普通人根本无法躲闪的车速。
是冲着他来的,韩扬只来得及看了那辆车一眼,但心里清楚背后的人肯定是周仁意。
对准目标完成任务后,这辆车没有过多停留就扬长而去。
——
“我靠,我靠!”吴健森就急匆匆地赶到医院。
这顿时间他已经开始接手家里的一些事,有段时间没有找韩扬,没想到接到电话就是韩扬出车祸的消息。
跑进病房,看见床上的韩扬的样子,当即就开始发飙,“怎么这么严重!哪个龟孙儿干的好事!”
这次车祸大概也是因为韩扬命大,全身多处擦伤,手臂骨折,却没有生命危险。但看起来还是令人揪心。
吴健森走到韩扬身旁,轻手碰了碰他的手,“这得要多久才能养好。”
韩扬看着他,却缓缓抬起了手,躲避了他的动作。
吴健森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的意思。
站在旁边的顾屿沉默地看着阴暗的墙角,脸上没有表情。
气氛有些不对,吴健森察觉出来了。
韩扬揉了揉额头,似乎有些累了。
医生诊断是轻微脑震荡,所以偶尔会出现晕眩的情况。
顾屿收回目光,对吴健森说道:“我们先出去,他要休息了。”
“不记得了?!”吴健森站在楼梯间不可置信地说道。
“车祸的后遗症。”
无言了许久,吴健森焦躁地揉了揉头发,“那什么时候会想起来?”
顾屿轻轻摇了摇头,“不确定。”
过去的事他也都一件一件告诉了韩扬,但还是没有用。
“那撞人的混蛋呢?”
“还在调查,当天地下停车场已经外围的摄像头都出了故障。”
看来是有备而来,吴健森低骂。
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其他什么危险情况,吴健森叹了口气,“现在只能先照顾他等他,等着他慢慢想起来了。”
“不能等。”顾屿轻声说道,眼神却有些危险,“有些事会来不及。”
“什么来不及?”
顾屿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这次请您过来,主要想请您在车祸嫌疑人那边跟进一下。”
“那是肯定的。韩扬这边就由你来照顾了。”
韩扬枕在枕头上,头晕已经缓解了些,但是还是想不起什么东西。
脑子好像空白一片,没有任何痕迹。
刚才站在床角的那个纤细的人之前给自己说过一些事,但是没有记忆的他听起来只觉得与自己分割的很清楚,并没有那是自己的事的感觉。
这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像是有人在告诉你,你是另外一个人。
过了许久,门被顾屿推开。
韩扬背对着他躺在床上,没有动作。
他走到床边,蹲下身来,靠在床边。
“我会帮你的。”顾屿清澈的声音响起,“我会替你完成你想做的。”
“所以快点想起来吧。”
周仁易的事经不起任何耽搁,现在韩扬做不了,只能他来做。
但是显然周仁易不会就此罢手。
他也得了场重病,脑袋时而清楚时而糊涂,偶尔在夜里梦中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时候,探监室里韩扬父亲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那不怪他,谁让姓韩的那个人察觉到是他动的手,只要他联系牧泽城或者任何一个好友,都可能查出蛛丝马迹。
周仁易只能用韩扬来威胁他,十七八岁的少年,没了大人,可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知道他终于死了后,周仁易也经常做这样的梦,但是渐渐的也就好了,周仁易以为不会再想起来的。
正在这时,韩扬并没有死的消息传来,他差点吐出几口血。
他连忙给人打了电话,“你怎么办的事!”
“谁知道那小子那么命大。”
“那就继续!”
“不行,现在有人跟的很紧,太危险了,我不打算干了。”
“多少钱都可以!别忘了你家里人要死的时候也是我帮的忙,这次之后我也会帮你解决后面的事,你不用担心。”
对面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最后一次。”
韩扬失忆后,余家那边给的文件顾屿继续接手,公司的事务他都安排的妥当,每天的休息时间压缩到极致往返公司医院,出入各种场所。
顾屿像是成了第二个韩扬,将一切都井井有条的进行下去。他不能懈怠,一毫一秒的耽搁都有可能就会丢失有力的证据。
韩扬一直都在医院休养,他受的伤要养好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顾屿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和律师那儿,每天下午会来陪韩扬坐一会儿。
韩扬见他有些疲惫的样子,也说过不用那么辛苦。
但是顾屿只是将脸放在他的手掌里,轻声说道:“没关系的。”
其实即使在韩扬记不得的这段时间里,顾屿也常亲近他,没有刻意地隐瞒他们的关系,也没有特意的说明。
韩扬自然也很快的察觉出来了,虽然大部分时间不怎么接受目前对于自己是陌生人的顾屿过于亲密的接触,但偶尔顾屿亲过来时也没有躲。
最近头晕的情况有所减少,可是一直躺在床上,作息就有些失调。
晚上睡的会比较晚,下午的时候他会眯一小会儿。
护士进来换吊瓶,让他吃药的时候会喊他起来。
可是今天门打开的时间有些早了,脚步声音也不像是女孩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