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万, 刷卡吧,我正好有一张卡。”
肆江眨眨眼,朝男人摊开手掌, 里面躺着一张卡。
“……”
祈显群愣了片刻, 面上浮现出几分怒意。他看向躲在单薄少年身后的祈娇, 低声吼道:
“祈娇!”
“这是怎么回事?!”
祈娇害怕地抖了一下, 抓紧肆江的衣摆后咽了咽口水,才怯生生地看了祈显群一眼,回答道:
“就……我欠了他钱。”
“怎么会欠这么多?”
三千万是一笔很恐怖的金额,祈娇这段时间除非去赌博, 不然根本不能解释为什么欠了别人这么多钱。
“住一天三百万……我还跟他赌了……”
祈娇心想说,要不是祈显群隔了这么久才找到自己,她就不会输这一千万。
但是她不能说,会挨骂。
“你怎么可以赌!”
祈显群涨红了脸, 他快要被祈娇气死。他的大女儿,自从妻子离世后就叛逆了起来,越来越难管控不说,现在居然还染上了恶习。
祈显群看着低着头不说话的祈娇,心中生出几分失望。他是很爱这个女儿的, 但是她这些年来所做的种种都让他无比失望。
察觉到祈显群的失望,肆江眉头一挑,清了清嗓子催促道:
“你们可以回去慢慢吵, 我的三千万很着急。”
“你……”
祈显群再度看向肆江, 这个好看得过分的小少年此刻抬着头, 清澈的水绿眼眸里满是认真和镇静。
他不在乎祈显群的身份, 也不在乎祈显群和祈娇之间的吵闹, 他只在乎钱。
也是难得的专一心性, 是个成大事的苗子。
祈显群被自己的想法惊到,面色一变,伸手叫来身后的助理,让他给肆江打钱。
因为肆江没有手机,两人只能到银行转钱。
肆江跟着助理往前走了没两步,就感到一阵拉力,他转头,祈娇正死死揪着自己的上衣下摆,面上带着恳求。
是不想让肆江走的意思,大概是觉得肆江在她前面她会更有安全感。
“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还不快松手!”
祈显群看着祈娇纠缠肆江的样子,顿时怒气上头。
这混蛋女儿不会看上了这个讨债鬼吧!
“我不是讨债鬼。”
听到少年淡淡的声音,祈显群的怒火瞬间被浇熄,他对上肆江平静的眼眸,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声脱口而出,瞬间有些慌乱。
“老徐,还不快带人去转钱。”
他只能着急地催促助理,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祈娇不是混蛋。”
肆江缓缓走回到祈娇身边,伸手轻轻握住祈娇的手腕。
祈娇感受到手腕被凉凉的柔软包裹,缓缓松开了抓着肆江衣摆的手,看向肆江。
肆江的侧脸线条流畅,他此刻仰着头,十分认真地强调道:
“祈娇是很可爱懂事的女孩,您应该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
“为什么她宁愿抓紧一个才认识一周的人,也不愿意直视您的眼睛?”
祈娇和祈显群之间的问题,让肆江联想到万俟池和万俟智,祈显群和万俟智有着同样的□□,他们经常会对不听话的孩子感到失望,但却从来不反思其中存在的问题,只是用更严厉的态度去压制孩子的“叛逆”。
祈显群如果不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祈娇迟早有一天会变成万俟池,那时祈显群就再也找不到祈娇了。
祈显群本不是愿意听别人指责自己的人,但对上肆江宛若一汪清泉的眼眸后,他突然有种,会不会自己真的错了的感觉。
面前这个少年实在是过于冷静,他像一个站在上帝视角的旁观者,对自己进行剖析。
他的态度很有说服力。
“别怕。”
肆江抓着祈娇,缓缓朝祈显群的助理走去。
“走吧,给我打钱去。”
助理老徐惴惴不安地瞥了一眼祈显群,在得到祈显群的首肯后,才跟着肆江离去。
三人缓缓离开视线。
全程祈娇都没有回头看祈显群一眼,只是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肆江。
祈显群注意到了这一切,刚刚肆江的疑问声又在耳边响起。
他真的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吗?
祈显群在一周前,带着祈娇前往一场两个星系之间建立经济合作的会议,他希望祈娇能从中学到一些东西。
但是正好碰到万俟烬烧星舰,航道堵塞,不得不停下一段时间,就让祈娇趁乱逃走了。
本来祈娇出走祈显群并不慌,因为祈娇身上有他送的定位器,他可以很快就找到对方并带回。
可是这次定位器不知道为何出现在几个小摊贩手里,祈显群眼看着要赶不上会议,甚至忘了赎回定位器,便离开了,只派了几个人留在宜朝星继续找寻祈娇。
会议途中,新闻上突然报道宜朝星被虫族入侵,祈显群知道祈娇在宜朝星,瞬间慌了,连会议都顾不上,就匆匆赶到了宜朝星。
好不容易找到祈娇,就发生了刚刚的一切。
他也想关心地问问祈娇,有没有遇到危险。但是他似乎忘了怎样柔和地说话,一张口就在对祈娇施压。
“你不要怕他。”
三人来到银行,老徐去转钱,肆江松开祈娇的手,劝说道:
“你父亲很凶,你可以比他更凶。”
“你觉得他的语气态度让你不舒服,你就要说,不要害怕、不要服软。”
肆江的声音很轻,软绵绵的,似乎没用几分力气在说话,但这话落到祈娇的耳中,激起了千层浪。
祈娇信任肆江、崇拜肆江,她不会质疑肆江说的话,只是要她态度强硬的面对祈显群,这还是给了她很大震撼。
“他会罚我。”
祈娇想到上次祈显群把自己丢到军队里进行特训,就委屈地嘟起嘴。
“那你就离家出走,来找我,我帮你骂。”
老徐此刻转好钱回来了,礼貌地朝两人笑笑,将卡还给了肆江,并根据肆江的要求,给了肆江五万块的现金。
肆江双手抱着厚厚的一大叠现金,缓缓向外走去,祈娇见状连忙跟上。
“回去吧,跟你父亲好好谈谈。”
肆江出了银行,看向祈娇,话中的拒绝意味很明显,就是叫祈娇别再跟着自己了。
“我……我……”
祈娇被肆江拒绝跟随,瞬间慌了。
“我还要带你进双蒙呢。”
“嗯,是有这种事。”
“但你总是需要和你父亲单独聊一聊的。”
肆江用鼓励的眼神看向祈娇,祈娇想起刚刚肆江所说的,要积极表达自己的不适。
她思考片刻,用力点点头。
“那我去了!”
祈娇说走就走,转身拽着身后的老徐,就往祈显群所在的地方跑去。
“做错了事也要大方承认。”
看着祈娇奔跑的背影,肆江提醒道。
家事上他帮不了祈娇什么,只能开导开导她,希望两人能够有效沟通吧。
抱着一堆钱,肆江缓缓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他没有回家,而是敲开了隔壁的房门。
“啊……你好,请问你是?”
开门的是一个黑发少年,看着十八岁左右,长相英俊,小麦色皮肤十分朝气健康。
“肆江。”
肆江猜想面前这人应该是索昌,之前也听说对方化形,只是当时温稍不在,肆江也没过来凑热闹。
索昌也是大龄化形的典范,破壳很久才化形,导致一化形就是成年形态。
索昌第一次见皮肤这么白、像个瓷娃娃一样干净好看的人,不自觉看愣了,随后才意识到对方的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江江?!”
“你化形了?!”
“嗯,索昌好。”
待对方确认了自己的身份,肆江才笑了笑,礼貌地打招呼。
“我来找索焰。”
听到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再加上肆江特有的叫人不爱加称谓,索昌这才敢确认眼前人的身份。
他盯着肆江,大声叫唤着让索焰出来。
“怎么了?”
“你温稍叔叔回来了?”
索焰打着哈欠,凑到上前来。在看到门前站着的小少年后,脸上露出几分困惑。
“这是……”
“这是江江。”
索昌提醒道:“特地来找你的。”
“江江啊!几天不见,化形了啊,怎么我们都不知道呢?”
索焰摸摸后脑勺,爽朗地笑了两声。
“有什么事呀?温稍什么时候回来啊?”
索焰感觉自己有很久没见到温稍了,十分好奇对方的去向。
他好歹也是温稍在酢浆草小村唯一的朋友,还救过温稍的命,对方居然出去了这么久也不跟他讲一声。
没义气。
“温稍可能短时间内不回来了。”
肆江说着,从手里艰难地抽出两叠现金,递给索焰。
“我过段时间要搬走,会回来的,需要麻烦你帮忙留一下这间房。”
索焰没接这两万块,他反应了一段时间,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温稍去了哪里?”
“不知道。”
“我正要出去找呢。”
肆江摇摇头,将钱又递向索焰。
“好吧。”
索焰心里浮现淡淡失落,他早知道温稍是个神秘的人,只是对方一声不吭走了,他难免会失落。
“钱我不要,我可以一直给你们留着那间房。”
“温稍走前给你留了一句话。”
肆江想到了对方不会接钱,没有收回手,只是平静地说道。
“是什么?”
索焰猛地看向肆江,声量控制不住的变大,肆江再度扬了扬手里的钱,索焰这才急吼吼地接过钱。
“他让你改改大呼小叫的毛病。”
肆江说完,朝索昌点了一下头,便转身离去。留下索焰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温稍临走前什么都没说,这是肆江根据温稍日常的抱怨现编的。
能应付一下索焰。
等肆江回到圣堂的时候,祈娇正抱着腿蹲在圣堂门前,眼睛红肿,看着是哭了一场。
下午六点,天边是橘粉的云彩,夕阳照在肆江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怎么哭了?谈得不愉快吗?”
肆江走近祈娇,轻声问道。
祈娇摇摇头。
她刚刚把这些年积压的委屈通通发泄了出来,因为记得肆江的嘱咐,哭着发泄完后还不忘道歉,说自己不该离家出走。
亲女儿的流泪控诉和懂事的道歉给祈显群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他第一次温和地跟祈娇道歉。
这是祈娇在母亲死后第一次跟父亲心平气和地交流。她久违的在祈显群身上找到了安全感。
这都要感谢肆江。
祈娇扯出一个笑容。
“谢谢。”
祈娇看向肆江,还没看到肆江,熟悉的项链和手链就被递到她眼前。
“这……”
祈娇看着早就当掉的项链手链,愣愣地接了过来。
“你每次离家出走都能被快速找到的秘密。”
肆江勾起一抹淡笑。
“可能是不太重要的礼物,不过送礼物的人也是用了点心的。”
“可别再拿去换大蒜了,味冲。”
*
作者有话要说:
肆江:有钱真的不一样,看我挥金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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