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让皇帝老儿生气的人不是高梓霖,而是拜尔登这群无用的东西。
自蒙执死后,巡防营统领的职位就一直空着。叫索阿图的三公子节制巡防营,索阿图这个老狐狸,以儿子桀骜不驯婉言拒绝。
叫富德安的孙子富察锐统领巡防营,这个老家伙当场昏厥在大殿上。
叫拜尔登兼这个差事,他倒是没二话,可整天吃喝嫖赌,跟一帮宗室子弟在八大胡同厮混,又哪里有精力管京城的平安?
皇帝老儿只好把巡防营的差事交给八阿哥统筹。
八阿哥摇身一变,变成朝内最有权势的皇子。
皇帝老儿有时候就想不明白,这平常时期,你们都争着抢着要巡防营这个差事,怎么出了点事,你们都一个个溜之大吉呢?
皇帝的愤怒是拜尔登所不知的。
所以拜尔登的求助恰好激起了皇帝的愤怒,皇帝一怒之下,撸去了拜尔登的巡防营统领职务,让他去西大营喂马,每天必须把马圈清理干净,否则进宗人府。
此事一传出,惹起轩然大波,所有的官员皇族宗亲都关在家中默默祈祷:千万千万别让我碰到那个僵尸一样的少年。
事情就是这么巧,让秦仕昂遇到了。
腊月三十的时候,秦仕昂带着夫人从老家回来,刚刚下轿,进门的时候就遇一奇人。
那人坐在门槛上耍赖,死皮赖脸不走。这人有着僵尸一样的冷漠与呆滞。毫无生趣。
依然是那套褴褛的短装,梳着一根长长的马尾辫,戴一斗笠。
腰间佩着他那标志性的乌金雁翅刀。
肩膀上挂着连珠弩。
一匹雄壮的汗血马悠闲的在街道上散步,有几个路人好奇,去摸它,它一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翻翻白眼鄙视别人,有胆大好事者想骑上去试试,结果被它一蹶子撂倒在地。
秦仕昂见到那少年,心就慌了,心脏像失控的马达,哒哒哒乱跳。
他想,倒霉的事怎么让我给遇上了?这不是僵尸少年吗?
我跟他无冤无仇,一惯低调小心,从不得罪人,他怎么会找登门找我的茬呢?
少年见他回来,还算恭敬,站起身默默作了一揖。
秦仕昂哆哆嗦嗦的问他:“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少年很平淡的回答:“就是想——投亲,到您的府上过年!”
一时间五雷轰顶,秦仕昂呆呆的站立在那少年面前。
让他忧虑的事情发生了,高梓霖果真找上门。
自高府萧落,高福自刎之后,满朝的文武百官对高家的事就敬而远之,对高家的事也闭口不谈,仿佛高家就是个瘟神,凡沾上边,就有厄运临头。
秦仕昂也一样,一直撇清与高府的关系。高福当红的时候,他曾经巴结过高福,人家不搭理他。
现在高福人没了,高府被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毁于一旦,他更是不想跟高家的人有任何关系。
僵尸少年如过无人之境,慢腾腾的绕开兵丁的把守,自顾自的进入秦府的大院。
秦仕昂看着僵尸少年飘忽不定的身影就有点晕。
他暗处道:这人到底是人是鬼?动作这么慢,居然穿过了军士的堵截。
这些军士是八阿哥精挑细选的,专门送到这里为他把守门院,为他壮胆。
秦仕昂见军士们拿少年没办法,只好大胆跟上去,去跟少年说话。
他也知道这些军士靠不住,这些人来这里,明地的是保卫他的安全,暗地里,却是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秦仕昂跟着少年走进室内,问少年:“如果你缺钱花,我可以送你一些碎银子。”
少年倏地转身,用一双暴目瞪着他。
“你能送我多少银子?”
“5两,怎么样?5两足以让你过两个月的舒坦日子!”秦仕昂笑嘻嘻的看着少年。以为少年会感恩戴德,立马答应他的要求。
哪想秦仕昂猜错了,少年的脸上带有一丝不屑。还从搭链掏出一枚沉甸甸的银锭,扔在堂厅的餐桌上。
“银子我多的是!你如果想要,我可以给你一封银子!”
秦仕昂目瞪口呆,他结结巴巴的问:“英雄,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只是个小小的官吏,素来不得罪人,莫非英雄找错了人?”
少年把斗笠摘下来,冷冷的问他:“我是谁,你难道不认识吗?”
秦仕昂重重的摇头:“不认识!”
“我叫高梓霖!这你也不认识?”
少年的话刚刚说出口,秦仕昂就大呼小叫起来。“你怎么还没走?你留在京城干什么?你难道想找死吗?我跟你们高家早已经断绝关系,你来这里是给找我秦家人找麻烦。”
少年叹口气,望了他一眼,就默默的走了。
秦仕昂如释重负的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气,自言自语道:“天塌下来了,天塌要下来了啊!”他的声音像从地狱发出来的叹息,充满了无奈与恐惧。
……
这个僵尸少年便是冷风。
他回京城,一是要查清哪些人在害高家。
昔日的高府已经烧成一片瓦砾,下人们早已经走的无影无踪。高福自刎,王氏等人不知下来,高冰莹据说投靠了八阿哥。
曾经威风八面的高府风光不再,已经沦为京城下里巴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冷风回京城第二个目的,便是为小殊报仇。这件事已经在进行,蒙执派遣兵力千里追杀,他已经除去了蒙执,基本上可以说,已经为小殊报了仇。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是让那些坑害高家的官员为此后悔,也要那些瞧不起高家的人付出代价。
冷风回到京城已经好几天了。
这些天做的事,已经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人们谈起僵尸少年就脸色大变,仿佛他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暴君。连京城的妇人在制止小伙子啼哭,都要拿他恐吓孩子。
混到这种地步,冷风应该感到内疚,感到自省才是。
可他不!
偏要在这条路上走到黑。
从秦府走出来,他的心已经死了。本以为借高梓霖这个舅舅可以赢得一线生机,没想到人家根本不认亲,还把他当成洪水猛兽,视为不祥之物。
像这样的亲戚,分道扬镳也就罢了。冷风走出秦府之后,又有一个新的打算,他想去侯王府看看,认识认识一下那个玉格格。
因为在高府的时候,这个玉格格对他的刺激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