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载满人的17路车从陈年的眼前经过。

  车上的人从前后车门上下来,各自回家。

  燕郊的小路口在不到两分钟的热闹后,又归于平静。

  下车的人三三两两朝家走,售票员喊了一声都下完了,司机关上门,有些破旧的17路车就「嘎吱嘎吱」开向大库。

  陈年的心一提,不知道韩千雪那边怎么样了。

  “嘿!”韩千雪从身后拍了一下陈年的肩膀,第一次把人成功吓了一跳。

  以前都是神出鬼没的陈年偶尔吓到她。

  陈年把手指上的烟灰弹掉,烟蒂扔到脚下踩熄,“收拾好了?”

  “当然。”韩千雪抬着下巴的求表扬的样子和陈冬至像一个模子里做出来的一样,“不过细节不能说哟!”

  她伸出右手食指在陈年的眼前晃呀晃,“总之,你放心就是了。再也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了。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不对……”

  “嗯?”韩千雪疑惑地看着他,想着到底是哪里不对。

  陈年道:“人是消失了,可是记得他的人还在。”

  “那个不急。”韩千雪艺高人胆大,“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的!这次失败,我估计那人也要提心吊胆一阵子。在弄不死敌人的时候,让敌人能够提心吊胆的生活也是很不错的结果不是吗?”

  “你是对的。”陈年拉住她的手,并没有和她十指相扣,而是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并知道冰冷的手不代表她会冷,可是他心疼她。

  而且陈年喜欢韩千雪的身上带着他的温度。

  韩千雪任由他牵着走,路上还用美丽的笑容、温柔的声音说着她对这次跟踪事件的分析。

  她的结论就是和赵家有关,有人借赵薇薇的手做了这件事情。

  陈年很赞同,“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已经消失的哑巴男人了。”

  “我也这样想。”韩千雪点头,“可惜现在不是调查的好时机。”

  “我们都「没」见过的人,当然没有办法去打听了。”陈年一语定性,“不过如果有人来打听一个不会说话的男人的下落,我们倒是可以顺势问上一问。”

  “没错……”

  事情处理好,他们的心情也都好了起来。

  韩千雪道:“以后你锻炼的时候,要对孩子们也严格一些,严师出高徒嘛!你不要因为是他们长辈就心疼他们才好。”

  陈年「嗯」了一声,“妈那边就交给你了。”

  “妈那边好说。”韩千雪道,“比起妈来,我担心的反而是大姐。”

  陈玉是三班倒,早班和二班还好说,那个时间段无论走在哪里人都很多,可上夜班的时候就……

  “在对方没有调查出哑巴男人的去向之前,问题不大。”陈年担心的不是眼下,而是将来。

  能够使出这样阴险手段的人,他难道还能指望这人改邪归正?

  一计不成,肯定还有其他手段。

  只是短期内,这人最先做的一定是找人。

  他要防备男人落在他们手里,也要防备男人反水。

  一进大门洞,两个人的神色就有了变化。

  和下了班回家的人一样,他们眼中都带着笑意。

  “怎么才回来?”老太太过来将他们脱下来的棉衣挂到一边,“建军早都回来了。”

  “我去公交厂找小兰有点儿事,就打发建军先胡来和妈说一声,省得你们担心。”韩千雪换好拖鞋就直接去厨房洗手,“妈,你晚上准备做什么?我来帮忙。”

  “不用你,不用你。”老太太把人拦下来,“你大姐今天下夜班休息呐,她就是去周围找房子去了,估计一会儿就能回来。我和她一起下厨有默契,你赶紧进屋歇着去。”

  韩千雪无语,下厨还讲究什么默契哦!

  不过也是,想想她的厨艺,好像和厨房杀手也没啥区别。

  韩千雪回来的路上就和陈年说了张小兰的事情,今天他们就是年前最后一次交蘑菇了,再来就是等过年时候了。

  在开春之前,他们家蘑菇都不愁卖。

  陈年道:“蘑菇是不是长得有点儿太快了?”

  韩千雪假笑:“不然呢?你想让它慢悠悠生长?”

  陈年:“……”行,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一进屋,韩千雪就交代孩子们去装咸鸭蛋、蘑菇和绿豆芽,“建军没做过,多和文文学一学。冬至,你和奶奶问清楚,哪些缸里的咸菜能吃了,用我买回来的小坛子把咸菜分装好,外面贴上标签或者用不同颜色的绳子区分。”

  “知道了,妈!”陈冬至把田字格放下,“我这就去。”

  陈冬至和文文对这事情已经很熟悉了,他们知道妈妈/小舅妈这么说,就是晚上要把东西送人了,那他们就要抓紧时间才可以。

  文文现在对亲哥的感情有些复杂,说讨厌吧也不至于,说亲密吧也谈不上,不过干活的时候,文文总是能够第一时间想到她亲哥的。

  没办法,每天听姥姥和小舅妈建军建军的叫,文文就是上厕所找不到卫生纸了,都要把小手从厕所门缝伸出去,叫她哥给她送厕纸。

  今天她哥和小舅妈出门不在家,她还怪不习惯的。

  这会儿文文要和冬至去阳台干活,当然不会忘记叫她哥。

  于是三个孩子就鱼贯从屋子里出去。

  韩千雪懒洋洋地靠在床头,说:“我估摸着晚上小兰要拿红纸过来让你给写对联和福字。我走到厂门口的时候,还听到小兰在骂张二叔。”

  “都是你的主意好,让我在福字周围画了很多花纹,很好看。”

  “来!”韩千雪勾手,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让我给咱们家赚钱大功臣捏捏肩膀,大功臣辛苦了!”

  陈年脱了衣服只留一件蓝色的秋衣坐了过去,享受媳妇儿捏肩膀服务。

  “不辛苦,我以前也写对联和福字,可没这次这么受欢迎。”

  “话不能这么说啊!以前你是在老家写,小韩村的人都是一心朝钱看的,对联和福字只要是红色就行,谁也不注意上面写了个什么。城里人就不一样了,就算没文化,也都认识几个字,当然讲究寓意了!”韩千雪夸人的话就跟不要钱一样朝着陈年的脑袋上砸。

  陈年笑眯眯听着,“也有媳妇儿你锦上添花的功劳。”

  “不不不,我就是添花,也得你是锦啊,你……”

  一时间,屋子里恭维之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