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不见天日,全凭萤石照明,如同另个世界,日夜黑白与外头无关。
这个时间点,苏小满还不睡觉,兴奋的拉着毒蛾炫耀她新得的宝贝:“毒蛾姐姐,你看这个镯子,冰种飘绿,这边还有一抹紫,极品料子可不好找呢,也不知言卿花了多大心思给我求的!”
毒蛾不屑与小女孩拌嘴,直言不讳:“尊上足不出户,能去哪给你找。还不是外头的狗腿子贴心会来事,特地挑的。”
“哼!”小满噘嘴:“你就是嫉妒!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我嫉妒你什么,”毒蛾斗志昂扬:“尊上曾许诺每季给我渡功一次,近来已经改成每月两次。你瞅瞅我这吹弹可破的肌肤,这白里透红的色泽,连你这种十八岁的小姑娘都望尘莫及!你说,这不是无上的荣宠又是什么?”
“哼……”小满较真:“赶明儿我也要让言卿给我做美容!”
毒蛾笑而不语。
魔尊固然宠她,但这事是绝不会答应。原因无他,柳言卿已成魔尊,而苏小满的内丹却干干净净的,为了她的前程着想,魔尊绝不会舍得污染,小丫头提这种要求注定碰一鼻子灰。
她正为自己挫伤对手锐气的妙招得意,忽的洞外一阵骚乱。
毒蛾倏地紧张,喝道:“云萝!”
云萝立刻出现复命:“在!”
“怎么回事?”毒蛾质问:“你男人这么不中用,看不住门的么?”
“别紧张,”小满好日子过太久,迷之自信:“咱家还有迷宫呢,外人进不来。”
云萝与网罗心意相通,须臾之后便回答:“网罗遭人挟持,正往这边来。”
毒蛾开喷:“谁还有本事挟持他——!”
话音未落,最后一道屏障轰然倒塌,飞尘散去,敌人近在眼前。
小喽喽四散奔逃,不住惊呼:“仙门的人打来了!”
小满揉了揉眼睛,将将看清来者的脸,不确定的唤:“吴公子?”
吴越见她养尊处优穿金戴银好似女主人的模样就有气,没好气问:“我师兄呢?”
这声巨响把所有人唤醒,杜子腾身处邪祟和魔修的环伺中,瑟瑟发抖的抱紧吴越。
“吴公子,”他小声进言:“这是魔窟!魔窟啊!说话谦虚一点!”
说话间,睡眼惺忪的柳言卿终于出现。
“啊……”他刚在梦里见过笑靥如花的师弟,没想到醒来还能看见,恍惚发问:“你怎么来了?”
吴越左手撒开网罗,右脚踹开杜子腾,那几步跑出了匪夷所思的速度,一阵风似的撞向魔尊。
“啊——”
柳言卿发出一声惊呼,很快消了音。因为吴越那个不要脸的居然当众啃了上来!
苏小满:……
毒蛾:……
杜子腾……
非礼勿视,领导丢脸的场面不能看,众魔修及邪祟为了保命,不约而同捂眼。
唇齿相依,如痴如狂。
怀里的人无论是扭捏的抗争,还是并不强硬的抵抗,都与记忆中的如出一辙,毫厘不差。
吴越顿感安心,大发慈悲放过他。
柳言卿的第一反应是抹嘴,同时目光恨恨的剐向他,巴不得把那厮的脸皮撕下来,反正他也不需要。
吴越只是笑,爱死了这些熟悉的小动作,甚至热情的帮他擦。
柳言卿骂他:“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瞎搞什么?”
“师兄,你睡糊涂了,”吴越温柔哄他:“现在是夜里。”
柳言卿继续骂:“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也不注意影响!”
吴越指着一众捂眼不敢看的家伙,明知故问:“哪有人在看?”
依旧瞪目的三人齐声控诉:“我们看着呢!”
“区区三个而已,不能算很多。”吴越耍赖,脖子前倾,作势要继续亲。
“别乱来!”柳言卿靠蛮力挣脱,步步后退,惊恐制止:“你现在我的地盘上,信不信我弄死你!”
吴越腆着脸逼近,完全不当回事,自信道:“师兄舍不得。”
“你——!”柳言卿气绝,指着一地碎石质问:“这就是敢拆我屋子的原因?”
吴越努嘴争辩:“谁叫师兄狠心丢下我不管。”
柳言卿狂挠头,辩解:“我那是为你好!”
“一点都不好……”吴越又贴上来,腻乎乎扯不开,缠人的功夫比苏小满技高一筹:“见不到师兄,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眼看身长九尺的男儿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个宝宝硬塞到柳言卿怀里,魔尊脸上挂不住,无奈道:“进屋说!”
苏小满急眼:“不能进屋啊!有什么不能在这说?”
“就是!”杜子腾附议:“吴公子快些说完,我们还赶时间回去呢!”
毒蛾乱入:“魔尊的私宅岂由你一个外人擅闯!”
但吴越显然是极其迫切要进屋说的。
他这会不装宝宝了,而是把柳言卿当个宝宝,驾轻就熟捞在臂弯里打横抱起,情欲在每一个字里翻涌:“怎么走?”
柳言卿觉得有一把火从尾椎处燃起,顺着脊柱往上窜,要把脑浆煮沸,居然神志不清的指路:“那边。”
身后,受挫的情敌们发出哀嚎阵阵,无力回天。
……
两人关起门来,没聊几句就蹿火,在床上脱光衣服打了一架,柳言卿又不意外的败了,被吴越压在被褥里狠狠欺辱。
他觉得师弟今夜有点疯。事实上,吴越也确实有点疯。
蚀骨的相思,久旷的欲念,被扔开的不忿,从别的男人那顺藤摸瓜才找过来的哀怨,担心师兄躯壳里再换人的惶然……全部交织在一起,着实很难冷静。
他造得柳言卿有点疼了,只能苦苦哀求:“师弟……别这样……”
吴越的脾气一点就着,捏着他的下巴质问:“你叫我什么?”
好汉不吃眼前亏,柳言卿从善如流的改口:“阿越……”
他的嘴唇因为惨遭吸吮和噬咬而带着艳色,眼中还噙着泪,再配上这声“阿越”,不仅没能救他于水火,反而将吴越推向失控的边缘。
“啊——!”
柳言卿瞳仁颤抖,喊破了音。
那是极致的痛,极致的屈辱,极致的折磨,同时也是极致的欢愉。
只有和吴越在一起时,他才能感觉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过客,而是全心全意被需要着,肆意的生活着。
但凡他出一点差池,都有人会因他发疯。
柳言卿后悔赌气来游戏里体验爱情了。时至今日,到底哪个世界为真,哪个世界为假,他已然分不清。
“宝宝……”疯够的男人突然温柔,吻着他湿漉漉的眉眼请罪:“我错啦。”
“哼!”柳言卿气得背过身去,戳破:“你这叫认错积极,坚决不改!”
吴越自身后拥住他,只是笑:“谁叫师兄宠我呢,从来舍不得打。”
柳言卿举起手要掐诀,威胁:“你试试!”
吴越便祭出对付网罗的大招,躺平认罚:“师兄请便。”
柳言卿被他这副咸鱼样气得翻白眼,默不作声把手放下,扯过被子把自己埋起来。
哪能动真格打他呢?往死了打不舍得,打伤了又怕他回去没法交代。到底也只能咬牙承受他的胡作非为。
“就知道宝宝心软,”吴越抱紧那只裹得密不透风的蚕蛹,喃喃发问:“明明心这么软,怎么偏对我这么狠?”
“我哪里狠了?”蚕蛹里传出回应。
吴越数给他听:“不告而别就算了,带着苏小满隐居我也可以不计较,哪怕你背着我找杜子腾,我都能原谅……”
“这都不算事,那还能有什么事?”柳言卿好奇把被子撬开一角,露出脸来。
吴越顺势捧住,非要抓在手里才能安心,阴测测开口:“我们到了这个份上,师兄还有事瞒我!”
贴在面颊上的手是抖的,不知什么事能把无法无天的野猴子吓成这般模样。柳言卿不明所以,直愣愣的问:“到底什么事啊?”
吴越捧得更紧,带着惶恐发问:“师兄应该不止是记不得六岁以前的事情,而是除了这一年的事,别的都不记得了吧?”
柳言卿哆嗦了一下,算是默认。欲盖弥彰道:“也不是都不记得……”
“对,鸡零狗碎的小事不记得,江湖大事不管自家的别家的,发生的没发生的,倒是门清。”吴越毫不留情的戳破,幽幽质问:“师兄莫不是大罗神仙下凡,来渡劫的?”
对手太聪明,柳言卿放弃抵抗,支支吾吾:“也没那么厉害啦……我要真那么厉害还能被人坑害?”
吴越毫无预兆的抱紧他,还任性掰开他的胳膊,强买强卖把自己塞进去。
“以前我总担心师兄会死,担心师兄受伤,担心师兄受委屈不开心……但是没关系,这些我都有本事不叫他发生……”肢体交缠,吴越动情的吻他,含混不清的哭诉:“现在我更怕不知哪天醒来,师兄就不是师兄了。”
柳言卿做梦也没想到,这样的天机会被他参透。
他从动不动想不玩了穿回去,到动真格关心这破游戏的结局,再到后悔开启这么一段虐身又虐心的旅程。
到目前这一刻为止,他已经实实在在被钉死在这个时空,只想改变原有的结局,让两人都能活下来,彻底治愈吴越的失心疯。
“不会的……”他轻轻拍着哭得打嗝的师弟哄:“不走了,在这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