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那个女人一个劲儿的追问这姑嫂俩去哪里了。
好像他把人给拐跑了似的。
还是周芳打听了下才知道, 原来是派出所那边的人走漏了风声,说俩人把户口迁到了首都,这下子罗爱国还有段家婆婆可不乐意了。
这肯定是发财了。
发财之后就一走了之, 哪有这样的道理?
要只是这两拨人也就罢了, 关键是罗梅婆家那个老太太这两天也过来闹了,说罗梅不孝顺, 只接老伴去享福不管自己这个老太太的死活。
黄厂长算是服气了,“你这搬走可真是明智的选择, 不然怕不是要被他们吸血给吸死。”
出嫁后娘家哥哥嫂嫂都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现在要跟着发财了,咋的覆水难收的道理不懂?
离婚前婆婆不待见儿媳妇整天阴阳怪气的偏心都偏到太平洋了,现在要复婚?你当离婚是儿戏呀。
还有那个老太太,养老不该你儿子养吗?你找孙媳妇干什么?
管她哭天抢地呢, 黄厂长可不在乎这些。
要不是当初罗梅跟陈建荷跑莫斯科, 帮着他弄来了救急的钱, 后来又给路子开辟了新的经销渠道,他这羊毛衫厂早就倒闭了好吗?
做人不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但也不能恩将仇报对吧?
再闹腾就去报警,大不了请派出所的人吃顿饭, 把人抓进去冷静两天。
他死活不会透露罗梅的行踪, 再者说他也不知道啊。
老吕两口子倒是知道, 说起来他们这俩老战友都欠了罗梅天大的人情。
自己在边境的买卖, 老吕他媳妇那事。
时间往前拨回四个月, 谁能想到还有这么一天呢?
“你要是有啥不放心的就跟我说声,我帮你去处理。”
人都是娘生肉长的, 心里有牵挂也正常。
换作是他, 也会担心家里的老爹老娘。
只不过他爹娘福薄, 前两年没了。
“那黄哥您要是方便,帮我去看看我爹娘,就跟她说我没事,等回头安稳下来再去看他们。”
“行,我寻个时间去看看。不过罗梅,你现在要是没啥要紧的事也别回来,省得一身骚腥。”
他被闹腾了好几天,如今可真是不胜其烦,要是罗梅她俩回来了,不被敲骨吸髓才怪呢。
“行,那回头有什么事我再联系您,可能这段时间就得麻烦您了。”
“哪的话。”
罗梅挂断电话回家去。
四合院里自然是没电话的,这两天罗梅研究了下,四合院其实有挺多毛病。
虽说有院子,但是没有厕所,每天得拎着尿桶去公厕。
另外这房屋建筑讲究的是一个原滋原味,你要是大规模的翻修也不合适。
可四合院的投资价值在那里摆着呢,回头还是得买个,哪怕就是为了投资呢。
她走到胡同口正好跟陈建荷碰上了,罗梅说起了老家的事情。
“离都离了,不用管她。”她那个前婆婆最是不讲道理的人,现在倒是觉得自己好了,是觉得她的钱好吧?
就算给叫花子也不给他们段家!
在这件事上,二姐做的特别果断,罗梅是佩服的。
“就是这事我估摸着那边也知道了,回头爹娘那边二姐你咋说?”
爹娘。
不在老家远在外地的爹娘。
陈建荷嘀咕了一声,“我结婚的时候他们就不乐意,现在离了他们该高兴才是。”
觉得她胡来,那段军有什么好的非要嫁给他。
现在离了岂不是正好如了他们的意?
这话纯粹是在赌气,罗梅又不是听不出来。
她迟疑了下,到底没有说。
“你想说什么,直说就行。”
她们往后要处的时间长着呢,有什么话没必要藏着掖着。
罗梅想了想,“我就是觉得咱爹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他要是知道你离婚的事,肯定很生气。”
死要面子。
陈建荷嘀咕了句,“你说的对,他可不是死要面子嘛。不过我干嘛为了他的面子委屈自己?你说要是穷哈哈的委屈自己也就罢了,现在有钱了我能养活我跟段蕾,干嘛要委屈自己呢?”
提到女儿陈建荷忽的想起来,“我要给段蕾改名字,婚都离了,这孩子没道理姓段,。往后跟我姓。”
她养大女儿,跟她姓不吃亏。
改名字倒不是什么大事,正好这边户口迁入还没办妥当,到时候直接去公安局那边改了就行。
孩子还没入学,用得着名字的地方不多。
不麻烦。
只不过公爹那边,只怕还没那么简单。
而且老家那边三拨人闹事。
罗梅想了想就头疼,好在黄厂长那边还能对付。
算了先不想这个,还不如操心下去南边代工厂的事情。
……
杨欣背了个大书包,里面放着两身换洗衣服。
其实冬天出门倒也还好,毕竟不怎么出汗,衣服穿上几天也没关系。
罗梅仔细打量了下,“你跟我来。”
给她换了身衣服。
从秀水街张老板那里拉来的毛呢大衣,里面套着一件羊毛衫,暖和又时尚。
“出去谈生意,人要衣装,不能太学生气。”
别人瞧着你是土包子,指不定就欺负你呢。
杨欣有些不好意思,“谢谢罗姐。”
还是新衣服好看,她之前那件真的没眼看。
罗梅带着人去了火车站,列车到目的地将近三十个小时,罗梅买了卧铺。
“你们放寒假了吗?”
“还没呢,再过几天。不过我大四没什么课也没考试。”杨欣好奇地打量窗外。
卧铺车厢这边人相对少一些,不过车站可真热闹。
杨欣收回目光,看着坐在车厢里休息的人,“罗姐,咱们去那边干什么,需要我做什么?”
“也没什么,多看少说就是了。”
年轻的学生点了点头,瞧着罗梅坐在那里看书,她瞥了一眼,也拿出书来看。
虽说距离春节还有段距离,但高校陆陆续续放假,列车停站的时候人上人下十分热闹。
杨欣注意到罗姐在观望上车下车的人。
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是首都本地人吧?”
“不是,西南那边的,寒假回去坐火车得整整三天。”
“那是挺远,那你们都在车上看书?”
“看书打扑克闲聊。”杨欣想了想,大概也就这些,“我们都是坐硬座,卧铺车票贵。”
哪舍得买?
俏俏那会儿也是在外地上学,火车硬座一坐将近二十个小时。
大概也会跟杨欣他们似的,在车上闲聊打扑克看书打发时间吧。
罗梅有些累了,侧躺下来休息。
六个月,平躺着挺不舒服的。
杨欣压根没留意这些,问她话她就回答,不问她就在那里看书,车上无聊的日子她倒是过得逍遥自在。
只不过逍遥日子总有结束的时候,列车到站后,杨欣就开始紧张起来。
她到底还是个学生,没能彻底的脱离校园步入社会,面对这边李经理的提问,多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亲戚家的孩子,我带着过来长长见识,李经理您别见怪。”
“这样啊,我说瞧着年轻,这是还在读书?”
饶是罗梅有意将杨欣打扮了下,却还是逃不过李经理那老辣的眼睛,“可不是嘛,大学生。”
“大学生好啊,我当初想要考大学死活考不上,只能去工厂接我爸的班……”他一番忆苦思甜让杨欣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觉得罗姐可真厉害,跟这位李经理差了十多岁,愣是傻话都能接得上,不愧是老板。
李经理所在的春晓服装厂前身是本地的国营纺织厂,后来经济效益不佳,改制后被几个人买了下来,说是代工厂其实也有生产自己的服装。
当然,还是以代工为主。
虽然只挣个辛苦费,但不用打板设计到底是轻松的。
而且给人做代工也能从中得到启发,对自家产品设计也好处多多。
当然,这天都黑了不适合参观,李经理请人吃晚饭时闲聊了几句,把人送到宾馆里,约了明天上午去参观。
等着住进宾馆,杨欣还有些紧张,“罗姐,咱们往后会经常来这边吗?”
“不会。”罗梅笑了下,瞧了松了口气的人,她笑着说道:“可能会再跑其他厂家,做销售自然要货比三家。”
货比三家。
杨欣那口气又提了上来,小心翼翼的问了句,“我是不是表现的很糟糕?”
“也还好,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挺正常的,多经历几次就行了。”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罗梅也没想着让这小姑娘一下子就变成业务骨干。
她坐在床边小心地揉腿,这要是晚上睡觉抽筋,可没人给她抻腿。
等把这边确定下来,罗梅想自己也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最重要的是把营养补足,省得回头俏俏出生时营养不良。
杨欣有心事,等着关了灯躺在床上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罗姐也不大啊,还没三十岁,怎么肚子那么鼓囊囊的,跟怀孕了似的。
怀孕!
这个词出现在脑海中时,杨欣下意识地看向另一张床,罗梅侧卧着鼾声微起。
不小心窥见这一秘密的人一下子傻了眼,老板怀着孩子呢。
她是不是该假装不知道?
杨欣失眠了。
一大早顶着个黑眼圈,看得罗梅有些奇怪,“你没睡好?”
杨欣悻悻,“可能火车后遗症吧,就……没事,我年轻不睡觉也没关系。”说着眼睛在罗梅的肚子上飞快的瞥了一眼。
小动作瞒不过人,罗梅恍然,“那你可能得尽快适应,咱们大部分时间都在火车上。”
杨欣错愕,“罗姐你往后也还这样出差吗?”
“先看情况。”罗梅也没挑明,“走吧,去吃点东西,等会儿还要去工厂。”
春晓服装厂还挺热闹,代工服装堆放成两堆,要出口又或者送到百货公司专柜的都打了精致的包装,至于那些多余的很是随意的堆在那里。
看得杨欣心肝疼。
李经理:“要是有喜欢的就挑几件,小年轻就该穿的鲜亮些。”
杨欣有些不好意思,罗梅喊她去挑,“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她的话明显好使。
杨欣兴奋的很,她都很喜欢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