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山河静阔>第35章 感情线

  看徐清风颇有些气势汹汹,左鸣也不劝说什么,默默跟上。

  一路雄赳赳气昂昂,到了衙门口徐清风突然停下了脚步,“要不不去了?”

  “蛤?”天问不解地看向徐清风。

  “你下午还得背书呢,今天我教你些新的……”徐清风越说声音越低。

  “打退堂鼓呗?”天问无所谓是去衙门还是回行院。

  “也不是,唉……”徐清风也看不惯自己这般犹豫不决的样子,可是他心底压着许多秘密,陈恪不问,他也不敢说——

  不知道怎么说,且两人这才互通心意数日罢了,尽管陈恪对他很好,可是徐清风还总觉得患得患失。

  “回去吧……”

  天问没意见,左鸣自然也没意见,几人转身正要往回走,关鸿丰正巧走了出来。

  “徐公子。”关鸿丰恭敬行礼,只当徐清风来找仁王,“王爷还在里头查看卷宗。”

  “嗯。我只是路过,不必通报了。”

  关鸿丰闻言一怔,有些不解,“徐公子不进去吗?王爷刚刚还与宵別公子提到您了。”

  “说我什么了?”徐清风顿时屏住气,有些紧张。

  “说您才思敏捷,看问题一针见血。”

  “哦。”徐清风也说不清自己是失望还是开心,“王爷用午膳了吗?”

  关鸿丰算是看出些端倪,“还没有。徐公子用过午膳了吗?还是进去吧,有您陪着王爷多少吃些。”

  徐清风知道陈恪不太习惯在外面吃东西,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进去了。关鸿丰差人通报一声,拉着左鸣走了。

  厅堂里坐着宵別和陈恪,两人面前都是小山一样的卷宗,赵可欣不在,全公公安静地站在一旁,看见徐清风,小声提示陈恪。

  看到徐清风,陈恪有些惊喜:“怎的来了?”

  徐清风还未开口,天问抢先道:“来看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人。”

  “嗯?”陈恪没听明白,放下卷宗,示意徐清风过去。

  宵別就在旁边,闻言轻轻一笑,似乎觉得天问很可爱。

  “王爷。宵別公子。”先不失风度地行礼问候,徐清风佯装生气地瞪了天问一眼,这才走到陈恪身边。

  “吃过了吗?”陈恪低声问他。

  “没有。”徐清风摇摇头,并不直视陈恪,垂下目光,视线落在陈恪的衣襟上。

  敏感地感觉到徐清风有些低落,但在外面当着外人的面,陈恪也不好说那些哄人的话。

  “徐公子,王爷正要用午膳,一块儿用点儿吧。”宵別也放下手里的卷宗,笑着说道。

  听着宵別主人般的口吻,徐清风心里更堵得慌。

  看出徐清风有些不情愿,陈恪原先的惊喜顿时荡然无存,重新拿起卷宗,不再看徐清风,声音硬邦邦的:“你先回去吧。”

  徐清风一愣,看着陈恪的侧脸,可以感受到陈恪似乎不高兴了,心里也有些委屈,握了握拳头,不失礼数地礼貌告辞,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天问没想到徐清风真的走,不知所措地跟了上去,出门就撞见赵可欣,徐清风点头致意,径直路过,出了衙门大门,往行院走。

  “王爷,徐公子他……”赵可欣一脸疑惑,转进屋子里看见笑眯眯的宵別和脸色奇差的陈恪,顿时闭上嘴。

  陈恪却不痛快,「啪」地甩了卷宗,“就这些你处理不好?朝廷要你何用?”

  赵可欣一愣,低下头不敢说话。

  “王爷息怒。”宵別连忙起身劝道。

  看也没看宵別一眼,陈恪黑着脸,出了衙门,也没了徐清风的身影,随伺的全公公小心地走上前:“王爷,回行院吗?”

  陈恪心里颇为烦躁,“去荷香居。”

  “是。”陈恪心情不好,全公公不敢怠慢。

  上了轿子,陈恪冷静下来,稍微掀开帘子,全公公连忙凑了上来。

  “他这几日都做些什么?”

  其实清醒后的徐清风让陈恪有些不习惯,但是既然认定了这个人,陈恪就不会改变心意。

  但是徐清风大病痊愈后,两人尽管亲近,不时也会有种距离感,不光徐清风有这样的感觉,陈恪也有。

  陈恪想过问题所在,但不得要领,天问来了之后徐清风又总有半天功夫见不着人影。

  “启禀王爷,徐公子大多时候在别拘居。”在行院时全公公得了王爷吩咐贴身跟着徐清风,徐清风感觉不自在便推脱了,但是全公公还是时刻关注着徐清风的动向。“教导天问小师傅那些诗书经文,有时候发呆,似乎有烦心事。”

  “烦心事?”陈恪黑着脸问道,语气不快。

  “王爷,徐公子心智恢复才不过半月,兴许是身体尚未恢复……”

  全公公心眼多,作为旁观者瞧得明明白白的,但是仁王的感情问题,他还能多些说什么呢。

  “行了,本宫知道了。”

  放下帘子,跟着轿子轻轻地左右摇晃,陈恪疲惫地闭上眼睛。

  昨夜里徐清风又害噩梦了。之前数次依旧是守夜的全公公先发现的,昨夜陈恪睡得不深。

  夜半的时候朦胧间听到暖阁里的呢喃和急促地呼吸,紧接着徐清风呼吸的节奏又变了——应该是醒了过来。

  徐清风夜夜惊梦,白日却什么也没说,总是微笑着回应,也不曾提起徐府,不辩解徐逹宁被披露的谋反事实。

  甚至于来到太恒宫前发生的所有事都只字不提,除非陈恪问,但也只吐露只言片语。

  陈恪不知道徐清风心里在想什么,所以他在等,等徐清风自己跟他说,可是徐清风只是日日郁郁寡欢,这样下去,两人便渐行渐远吗?

  轿子晃晃悠悠地停在了荷香居门口,全公公低声请示,陈恪睁开眼睛,静坐了一会儿才掀开轿帘,吩咐道:“去买点儿蝴蝶酥。”

  这是近日徐清风喜欢的甜食。

  “奴才领命。”

  天问快步追上徐清风,两人与后面的侍卫保持两步的距离。

  “徐清风。”天问快跑几步,跑到徐清风前头,一边倒着走,一边观察徐清风的表情:“你和王爷这是吵架了吗?”

  这是吵架吗?徐清风苦笑:“算得上吗?也就说了两句话罢了。”

  “我不知道算不算的。”天问耸耸肩,“师父不教这个。”

  “那教了你什么?”

  天问想了想:“欲因爱生。命因欲有。众生爱命还依欲本。爱欲为因爱命为果。”

  徐清风停下脚步:“我只当佛说四万八千法门,无非是希望六道中的痴愚众生能看破红尘,透脱情网,返途归真,远离男女情欲,寻求永远的解脱与安乐。”

  天问亦停下脚步,“众生也是有情众生。”

  “从痴有爱,则我病生。”

  “爱不重,不生娑婆。”

  “那持律大师说过人是会变的吗?”

  看着徐清风,天问问他:“你变了吗?”

  徐清风觉得他变了。

  多年前在相国寺见到陈恪第一眼,从此陷入相思的苦海,日日夜夜,没有忘怀,即使是后面的那些时光。

  可是长久以来,徐清风习惯了偷偷地想念,因为两人的身份就摆在那里,注定是没有交集的两人,甚至是后来在宫里暗无天日的那段日子里,徐清风从来只能偷偷望着陈恪的背影。

  ——那是冷心冷情的冷面阎罗、那是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仁王啊。

  太恒宫的日子就像一场梦,时至今日徐清风还是不是会怀疑周围的真实性,可是每每质疑,手臂上痊愈了的伤又会隐隐作痛。

  “变了。”徐清风羞愧道:“变得想要更多,变得像个妒妇,变得心胸狭隘,是不是很可怕?”

  天问没有回答,徐清风不由得失笑自己跟天问讨论这个问题。

  天问小脸严肃,双手合十,认真念了声「阿弥陀佛」,“五尘六欲中,苦恼无限多。天问还小,可是天问看得分明,感情是真,深情是真,陪伴也是真。”

  看着徐清风,天问很是认真道:“你这是自寻烦恼,没有什么是不变的,你觉得你变了,那王爷一定也变了。”

  陈恪变了吗?

  答案是肯定的,徐清风知道陈恪对自己有多好,那是别人根本得不到的。可越是这样,徐清风越想独占所有。

  ——爱会滋生贪。

  走了半个时辰,行院便到了。自从天问说陈恪一定也有所改变之后,徐清风便没有再回答,一行人一路沉默,直到行院近在眼前。

  天问突然伸手拉住径直往前走的徐清风。

  “怎么?”徐清风不解,随即看到行院附近鬼鬼祟祟徘徊着两个人,正小心地四处张望,看到徐清风等人后立即紧张地别过头去。

  ——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徐清风一眼看出这两人便是先前在茶馆一直盯着天问看的人。

  身后的侍卫走上前挡在徐清风和天问面前,同时小声提醒徐清风:“启禀徐公子,从茶馆出来后这两人便一直跟着。”

  徐清风不由得皱眉,暗暗打算是要质问还是对峙的时候,对方却主动从拐角里走了出来,看着天问问道:“你是雾山寺来的吗?”

  天问与徐清风面面相觑,对方又问道:“你是雾山寺的天问小师父吗?”

  天问上前一步:“我是。请问二位施主是?”

  那两人对视一眼,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扑到天问跟前,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终于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