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山河静阔>第17章 临江镇疑云(终)

  十七、临江镇疑云(终)

  “快快快!”

  “水呢!这不够啊!”

  “啊啊啊——老爷!老爷——”

  “夫人,您快别哭了呜呜呜……”

  刘知县府前现在一片慌乱狼藉,给原本处于恐慌中的临江镇带来更多的不安。天渐渐亮起,冲天的火势渐小,发白的天际只见滚滚浓烟。

  “报告左队,火势已经扑灭。”

  仁王陈恪知道刘府走水后,令左鸣带着侍卫队帮助镇上的百姓灭火,直到现在,镇上的人才知道威名赫赫的仁王来到了临江镇。

  “好。”左鸣说话总是保持一个平稳的声线,没有什么感情的起伏,关鸿丰手下的侍卫队也相当熟悉这位暗卫首领的做事风格了,都像遵从关鸿丰一样听从左鸣的调遣。“府上伤亡如何?”

  “报告左队,刘府上下三十六口人,十四人死,十七人伤,其中九名重伤。”

  “可否查明火源?”

  “报告左队,火源已查明,由刘知县的书房而起。据刘府的下人禀报,昨夜刘知县歇在书房,似是烛火倾覆燃了书籍,而休息中的刘知县一无所觉,才酿成大祸。”

  “那刘知县……”

  “报告左队,已确认死亡。”

  左鸣沉吟,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瘫倒在婆子怀里的刘夫人,并不过去,而是取了帕子掩住口鼻,走进刘府。

  刘府并不大,从残骸中依稀可见原先的布局,很多细节体现了这是一位清明清贫的人。

  径直往毁坏最严重的书房走去,入目皆是黑灰色的墙体和断木,所有的书籍字画都成了灰烬,刘知县也被烧得面目全非。

  “确定这是刘知县吗?”

  “核实无误。”

  “嗯……”现场已经没有什么线索了,该有的都化在大火里成了灰,“撤退……”

  “是!”

  回了客栈,陈恪已经醒了,左鸣上楼汇报情况,看见关鸿丰也在屋里,似乎刚回来。

  “关鸿丰,你先说。”

  “是。禀王爷,昨夜里我和一声笑潜入了府衙……”关鸿丰从潜入府衙说起,遇见慌慌张张的刘知县、发现了被换脸的阿碧、以及知县小姐的真实身份等,事无巨细,一一道来,又说起晚归的原因,在黄大夫的住处发现留言,向百果山去寻救殷神医等人,与魔教教徒发生正面冲突,遗憾的是依旧没能留下一个活口。

  “他们纪律严明,所怀的信念也十分坚定,眼看要失败了,都咬碎嘴里的毒药自尽。”

  关鸿丰有些感叹又有些郁闷,先后两次有意剑下留情,没想到对方却这么狠心。

  “这刘知县,怕是知道不少事情。”关鸿丰最后结论道。

  陈恪挑眉,无言地看向左鸣,左鸣会意,禀报道:“禀王爷,今日凌晨刘知县府上大火,刘知县已命丧火海,面目全非,其书房毁坏严重,未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我们已经有很多线索了。”陈恪沉吟,手下意识地摩挲杯沿,“魔教教徒就是松江镇外的刺客,怕是朝堂风波里牵扯了江湖诡事。不,准确说,怕是央人异族要卷土重来夺取江山,从江湖到朝堂,他们渗透得比想象的深和远……”

  陈恪在脑中过滤朝堂的官员,眉头越皱越深,突然又想到除了京城里时常见的那些,偌大的天下又会有多少官僚牵涉其中?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关鸿丰和左鸣静静地站着,等候仁王的指令,仁王在。半晌,陈恪开口道:“关鸿丰,你找人查查这个魔教,左鸣,对京城动向的汇报从五天一次改为三天一次,另外先查查这两个人……”陈恪用手指点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两个名字。

  左鸣走上前一看,心中一惊,道了声「是」,表情凛冽。

  陈恪却面无表情,仿佛只是随手涂鸦一番,继而转向关鸿丰询问道:“殷神医现在如何?”

  “并无大碍。”

  “可否接诊?”

  想起此行本是去雾山,关鸿丰知道殷神医时便想到陈恪会有这样的打算,凭着先前与殷神医的一点交情,和昨夜的倾力相助,自然没有问题,关鸿丰便道:“殷神医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定能接诊。”

  “好……”

  正在这时全公公叩门进来,还未开口陈恪便问道:“醒了?”

  “禀王爷,徐公子醒了。”

  陈恪闻言便起身往徐清风那去了。

  关鸿丰和左鸣跪送,等仁王离开后,两人起身往楼下去。

  “你受伤没有。”左鸣率先开口问道。

  “没有。”关鸿丰脱口而出,左鸣确是不信,看了他一眼,虽然关鸿丰的穿了黑色的衣服,但可见上头隐隐的血迹。关鸿丰却便用力点头,强调道:“真的……”

  视线落在关鸿丰的左手上,下一刻左鸣伸出手,在关鸿丰的上臂上一握,果不其然,听见关鸿丰吃痛的抽气声。

  “做什么骗我。”

  关鸿丰忙去瞧左鸣的表情,左鸣不看他,一直往前走。关鸿丰连忙解释:“怕你担心。”

  “呵。”左鸣推开房门,率先进去,关鸿丰连忙跟进去,把门关上。

  “生气了?”

  “有什么好生气的。”左鸣确实没有生气,倒是不明白关鸿丰为什么这么问,好多次了,看他表情冷了些就问他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不开心,一个大男人哪来那么多情绪,多别扭啊。

  拿出金疮药和绷带,左鸣坐到桌前,关鸿丰也自觉地坐到他旁边,把衣服掀起来,露出上臂随意包扎了的伤口。

  解开绑着的布条,可见一个手指长的刀伤,血已经凝了一道深红的浅沟,两边的皮肉红肿翻起,已经有些发白。

  因为着急赶回来关鸿丰只做了简单的处理,看着严重,其实只是划破了皮肉。

  “那什么神医也不帮你看看。”给关鸿丰的伤口消毒,左鸣突然道。

  关鸿丰轻轻一笑,声音低沉,“我着急回来。”

  “何必……”

  “怕你担心。”

  又是这句话,刚刚也说过了,左鸣抬头看关鸿丰一眼,并不作答,关鸿丰又继续说道:“答应你了说三更后回来,既然食言,你肯定担心。”

  把金疮药撒上,左鸣取过绷带为关鸿丰包扎。左鸣不说话,关鸿丰也不开口,屋内一时落入寂静,关鸿丰看着左鸣的发顶,听见他轻轻的呼吸声。

  包扎好后左鸣才发现没有拿剪子,皱了皱眉,怀顾屋内似乎并没有剪子,左鸣犹豫一下便低下头咬绷带,咬出一个裂口就能撕开了。

  感受到左鸣的呼吸喷在手臂上,关鸿丰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

  “怎么?”包扎好后一抬头,对上关鸿丰深邃的目光,左鸣问道。

  “无事。”恋恋不舍的放下袖子,关鸿丰伸手去拿桌上的水壶,垂下眼掩饰眼中的情绪。

  夺过水壶为关鸿丰倒了杯水,左鸣站起身淡淡地丢下一句「我去给你拿吃的」便走了出去。

  本打算稍作休息的关鸿丰也不阻拦,静静地坐在屋内等待。

  另一边,陈恪走进徐清风房里,徐清风刚坐起,还在床上迷迷瞪瞪地揉着眼睛。看见陈恪进来,「王王」地叫了一声算是招呼。

  听着像是狗叫。陈恪弯了下嘴角,虽然徐清风对他称呼上的改变可见他的进步。

  但是陈恪还是希望徐清风能像常人一样唤他「王爷」,或者唤他名字。

  陈恪走到床边,徐清风倒自己贴了上来,靠着陈恪蹭了蹭。

  “还睡吗?”

  “唔。”徐清风摇摇头。

  看着徐清风的脸在自己肚子上滚,陈恪好笑地推开他,“跟全公公去净脸。”

  徐清风下了床,自己穿了鞋,陈恪替他把外衣披上,看着他跟在全公公后头,唤人端早饭上来,又遣人去黄大夫处表明明日上门看诊的意愿。为此,陈恪打算的雾山之行怕是要再推迟几天。

  不曾想到过了午后,殷神医却来到了客栈。

  “草民殷实恭拜见王爷。”

  “殷老先生快请起。”陈恪对殷神医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本宫既已在江湖,不拘虚礼。”

  殷实恭笑了起来,下意识地捋了捋胡子。殷实恭身高不高,上了年纪有些驼背,但看着十分健朗,尽管经过了一夜风波,依然精神抖擞。加上一身灰色的布袍,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老夫与关侍卫数年前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便道此少年若英雄,定有作为,而今在仁王麾下。

  虽然惊奇,但殷某向来有话说话,觉得仁王定是知人善任之人,若没有过人之处,关侍卫定不会步入官场。”

  “殷老先生过誉了。”

  殷实恭摆摆手,也不再说客套话,“今日特意前来,便是有话对王爷说,而今新皇继位,时局看似安稳,然而西北连年受到异族侵扰,早已民不聊生。

  莫说江湖远离庙堂,您也莫怪罪老夫话多,朝廷上的事情我是不懂,但近几年百姓过什么样的日子,还是希望王爷能多去看看。”

  陈恪心里有些不快,但殷实恭又接着说道:“我们虽是江湖人,比之那寻常百姓终有不同之处,有人便有了江湖,有人更有家国。天下之大,唯求家安,身在江湖,有些事我们知道得不比朝廷慢也不比朝廷少,央人化为魔教踏入中原已有数年,怕是很快会硝烟再起。

  ——听闻一声笑说关侍卫曾言可投入仁王门下,殷某虽不才,却也能看得出仁王您定不是困于京城拘于天地之人,他日若有求,殷某定万死不辞,还这万里江山一个静阔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