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山河静阔>第9章 临江镇疑云(1)

  九、临江镇疑云(1)

  “刺客甲行动失败,仁王已经往雾山去了。”

  “甲?不,他已经不是了,他太过于自负、太急功近利……”

  男人坐在案桌后,一身黑衣与案桌和身后的黑纱屏风融为一体,骨节分明的手却异常的苍白,青色的血管隐隐可见,手里捏着飞鸽传书送回的消息,闻言抬头看了伏在地上的人一眼,似乎在责怪对方说错了话,“新的甲呢?”

  “还没有补上,乙和丙带着戊和己跟着仁王的队伍,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可以保证不会被发现,是否继续刺杀……”

  “不……”男人把手中的小纸条对折再对折,直到纸条不能再对折,变成一个小小的纸块,男人把案桌上巴掌大的小炉打开,拨了拨火,把纸块放了进去,“不着急,暂时先跟着吧,让乙和丙别妄动。嗯,丁呢?”

  “丁还潜伏在仁王的暗卫中,目前没有暴露。”

  “很好。”看着小炉中的纸块很快变成了黑色的灰烬,男人盖上盖子阻断了袅袅上升的烟雾,只手撑着下巴,“你呢宵别,想不想成为甲?”

  宵别不为所动,头伏得更低,额头几乎贴在地上:“十二支有严格的替补制度和分明的奖惩,宵别为十二支编外的人,贸然成为甲坏了规矩不说,定也不能使他人信服……”

  “行了行了,知道了。”男人语气并不严厉,宵别还是闭上了嘴,只听见男人问他:“如果我让你去仁王身边,愿意吗?”

  “愿意。宵别的命是您赐予的,为了您,宵别万死不辞。”

  “不害怕?”

  “不害怕。”

  “呵。”宵别坚定果断的回答却换来男人的轻笑,“走上前来。”

  宵别犹豫了一下,才慢慢站起身走到案桌前。

  “抬头……”

  宵别不敢,只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在桌面。男人又是一声轻笑,宵别藏在宽大袖子底下的手微微颤抖,男人猛地伸手揪住宵别的衣领往前拉,猝不及防的宵别用力撑住桌面才不至于砸到男人身上。

  “我是让你看我。”男人的鼻息离宵别很近,紧张得睫毛不停地轻颤,宵别飞快地抬眼看向男人。

  随即又垂下目光落下男人的衣襟上,黑色的衣襟上淡淡的金色纹饰竟让宵别觉得有些晕眩。

  “这么美的一张脸……”男人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宵别颤抖,身体越绷越紧,就像绷紧的一张弓,“我可舍不得。”

  男人松开宵别的衣领,算是放过他了,宵别连忙站好,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衫,脑子里回转着「舍不得」三字。

  “老爷,皇上宣您进宫。”门外突然传来通报,男人应了一声,像失去了兴致般恹恹,挥手让宵别退下,“下去吧,让丁监视好仁王的动向。还有……那个徐府的三公子徐清风。”

  “徐公子,该用晚膳了。”

  太阳落山前,陈恪一行人终于在附近的小镇临江镇落脚,刚找好歇息的客栈,关鸿丰便带着大夫回来,只是这大夫十分年轻,医术也平平,对于陈恪和徐清风的伤只是草草开了伤药,在全公公的注视下讪讪离开了。

  暮色四合,服了药的陈恪躺在床上昏睡,休息一个时辰便精神焕发的徐清风安静地坐在陈恪床边,撑在床沿看陈恪的脸。

  有时候也百无聊赖,玩玩手指头、搓衣服光滑的面料,或者趴在床沿上打盹,全公公进屋来时徐清风正呆呆坐着出神。

  听到「吃」,徐清风双眼一亮,眼神里直白地流露出欣喜。

  全公公不禁感叹,小孩子多好动、不喜静,这徐公子却安静话少,能在陈恪床前待上两个时辰都不挪地方,难得。

  但陈恪还没醒,徐清风纠结地看了看陈恪,又看了看全公公,摇了摇头:“不吃……”

  全公公闻言退下了,打算过半个时辰再过来唤醒王爷。走出房门,正好撞见关鸿丰从外头回来,便问他:“这个城镇还有别的大夫没有?”

  “没有了。下午那个还是正经医馆里请来的,医馆的老大夫上山采药去了,他是老大夫的女婿,这几天由他坐堂的,其他药堂的大夫还不如他呢。”

  全公公无语地抿嘴,好一会儿才叹口气,“好吧,还是尽快到雾山去吧,王爷的伤虽然不严重,但如果能让雾山的持戒大师代为诊治,总是能让人心安的。而且徐公子的病也需要尽快医治……”

  “那个,呃,其实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傻子……”关鸿丰讪讪地小声道,“不过王爷可是很注重那徐公子啊。”

  “知道就好。”全公公不轻不重地横了关鸿丰一眼,“别傻子傻子的叫,人家徐公子只是心智退化,就是一个孩子,下回可别再乱说了。”

  “诶诶,知道了。”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关鸿丰四处望望,问道:“左鸣呢?”

  “安排守夜的事情去了,你先去吃饭吧。”

  “喔,好的。”关鸿丰应了声就下楼去了,客栈大堂并不见左鸣的身影,关鸿丰绕到客栈后头,只见左鸣拿着粮草站在简陋的小棚前——姑且能称得上马厩。

  左鸣在喂马,那是一匹毛色纯正光亮的棕红色大马,名叫火焰,是关鸿丰的坐骑。

  左鸣身为暗卫首领,此行去往雾山虽走出幕后来到人前,但并无属于自己的马匹,不像身为近身侍卫的关鸿丰,有自己的专属坐骑。

  火焰脾气暴躁,等闲人不能靠近,当初驯服火焰时关鸿丰费了几天力气。

  但出乎意料的,火焰亲近左鸣,所以很多时候都由左鸣给火焰喂食。

  “我就猜你在这里。”关鸿丰慢慢走近。

  “嗯。火焰饿了。”左鸣头也不回,火焰不紧不慢地咀嚼嘴里的吃食,很是悠闲,不时甩甩尾巴驱赶飞虫,左鸣则伸手顺着火焰的毛发抚摸。

  “它很是亲近你。”关鸿丰说着拿起一把粮草递给火焰,火焰别过脸去,关鸿丰早就习惯火焰时不时的冷漠了,顺手把粮草递给另一边马厩里的马。

  “有什么事么?”

  两手互相拍去灰尘,关鸿丰正色道:“我今日在这个小镇里转了转,城镇不大,但不太太平。”

  “什么?”左鸣放下粮草,转过身面对关鸿丰,正色道:“可是那些刺客……”

  “不是。听闻前两日死了个小姐,死状非同寻常,搞得小镇上人心惶惶,所以才有今日所见这番冷清的景象。”

  左鸣只是一挑眉,没有别的反应,关鸿丰只好自顾自说下去:“听说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夜里突然不见了,寻了两天都没找见,后来在城西的湖里发现了尸体,赤身裸体,多处伤痕。”

  “这么一个小地方也有这样离奇可怖的案子,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趁早启辰离开为好,且王爷还需去雾山求医……”

  “我也是这个意思。”关鸿丰点头赞同道:“一会儿我会向王爷汇报,还劳烦你多安排些人手加强今夜的戒备。”

  “这是自然。”

  “吃了吗?”

  “没有。”

  “一道儿去吃吧,全公公说饭菜已经备好了。”

  “嗯。”左鸣把手里的粮草放下,拿出帕子擦手,与关鸿丰一起往客栈大堂走去。

  这个时候大堂没有多少人,今日住宿的似乎只有陈恪一行,坐在桌边,招呼小二上菜,却见客栈老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林老板,出什么事了怎的脸色这般差?”关鸿丰询问道。

  “哎呦这位客官您有所不知,我们临江镇最近闹命案哪,前两天发现湖里沉了个姑娘,今天下午又死了一个!”

  关鸿丰与左鸣对视了一眼,扭头询问林老板:“报官了吗?官府怎么说?”

  “能怎么说!还在查还在查,来来去去就是没个结果!”林老板摇头叹息,“可惜了多好的人啊……这位客官,小的瞧你们非富即贵,还是小心为好,夜里千万别出门溜达。”

  “哈哈,林老板多虑了,我们人生地不熟,上哪儿溜达去,您且去休息吧。”目送林老板往客栈后头去,关鸿丰正色道:“我去查探查探。”

  “饭呢?”

  “你先自己吃。”说完,关鸿丰便匆匆出了客栈,左鸣自己坐在大堂吃饭也不自在,命人把食物端他房里去。

  楼上陈恪已经醒了,正与徐清风同桌吃饭,两人都不言语,不紧不慢地应付一桌子饭菜,桌上有一盘白灼大虾,徐清风似乎很喜欢,自己剥虾吃得起劲,两手都是汤汁油水,袖口也整脏了,陈恪也不管他,且由他去。

  全公公站在屋外,走廊两头各站了一个侍卫,客栈后头的院子里突然一阵狗吠,似乎还有骚动,等了会儿也不见关鸿丰上来说明情况,全公公便嘱咐侍卫提高警惕,自己走下楼去,才下了楼走到大堂,就见一个蒙面人蹿进来,迎面撞见全公公又转身就逃,全公公下意识地追了上去。

  不知道外头什么动静,屋子里徐清风还在与白灼虾大战三百回合,吃得甚至冒了汗,抬眼瞅见甜汤已经在桌上了,便伸手去抓那汤碗,不料袖子扫过一旁的菜肴,“哗啦”一下不少落到了陈恪身上。

  陈恪不说话,这脾气不发也不是,发了更不是,郁闷地放下筷子,开口招呼全公公,却没人应答,徐清风见他眉头紧锁早就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连忙站起来往门外跑,嘴里唤「全公公、全公公」。

  走廊尽头的侍卫见徐清风举着两只油腻腻的手走出来,愣了一下,随即示意全公公下楼去了。

  于是徐清风也往楼下走,心里只想着要快点找到全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