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东西,给我打,还愣着干什么!”刀哥在旁抬腿踹了自己小弟一脚,两人相视一眼,又冲了上去。

  秦煜封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便将两人打翻在地。

  却在转身之际,感觉眼前一花,他匆忙闪躲,却还是挨了一刀,顿觉手臂上传来激烈刺痛。

  “秦哥——”杨北被这一幕吓的大惊失色,忍着浑身疼痛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的撞向刀哥。

  刀哥被他这全力一下撞翻在地,刚要爬起来,秦煜封一把上前对着他的后膝盖就是一脚。

  这一下几乎用尽全力,空气中清晰的传来一声响亮的骨骼碎裂之声,刀哥额头上顿时流下了豆大的汗珠,本就狰狞的面孔,在这□□的疼痛之下,看起来恍如地域十八层受刑的恶鬼。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远处传来清晰的警笛声,刀哥顿时面色一变,撑着地面就要站起身来,他本就不是什么干净的人,在警局中还有一屁股的底案,要是被抓进去,估计这辈子再很难翻身。

  这些年来,他行事一直非常低调,今天也是被气得狠了,加上本想着收拾杨北这个细胳膊细腿的,也费不了什么大力气,于是就带着两三个手下过来,却不想遇到了秦煜封这样的行家。

  秦煜封看出了他的意图,狠狠一个手肘击在他的后背上,刀哥身上本就没三两肉,这一下毫无缓冲的挨在身上,顿时痛的面色铁青。

  季时年见秦煜封还要再动手,伸手一把拉住了他:“别打了,你的手还要不要了。”

  凉凉的声音传入耳中,秦煜封瞬间冷静下来,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这才发现右手手臂满是血迹,白色的衬衫袖子被浸透的几乎看不出半点原来的颜色,而那鲜红的血液还在不停地向外渗出,流淌到灰色的水泥地上。

  剧痛后知后觉的袭入脑海,秦煜封伸出左手捂住右手上的伤口,一时有些无措。

  杨北在一旁急红了眼,他跑到秦煜封身边,想要伸手扶着他,伸到一般却又收了回来。

  平时看似大大咧咧的少年,其实内省敏感而脆弱,看着秦煜封因为自己而受伤,他心中内疚又无措、从未有过的害怕蔓上心头,“秦哥,是我连累了你,我真是个祸星……刚出生就死了爸爸,妈妈也死了,现在又害你伤成这样。”

  说着说着悲从中来,突然嚎啕大哭起来,秦煜封看他这样子,顿时急了,慌乱的伸手去擦他脸上的泪水:“小北,你怎么了,我没事,你莫哭了!”

  这边混乱之际,那边警察已经将刀哥几人都铐上手铐塞到了警车里,为首的警官走到他们身边,开口说道:“你们得跟我们去警局做一下笔录。”

  季时年看向秦煜封,见他正无措的哄着身边哭的让人烦躁的少年,而对自己血流不止的右手恍若不觉一般,忍不住皱了皱眉,寒着声音说道:“他得先去医院。”

  夜色深幽,恍如一个披着黑色纱衣的巫女,掩盖了繁华之下的阴暗。

  警察这才发现秦煜封手上的狼狈,连忙说,“治伤要紧,你先去医院,我让我们的人跟着,送你们过去吧!”

  季时年点了点头,警察见他们没意见,转头吩咐道:“我先压着这些人回局子里,许嘉和赵文你俩宋这几位先去医院。”

  那边很快过来两个警察,看着二十出头的年纪,站定身子严肃道:“好的,陈警官。”

  陈警官点了点头,继而走到旁边那辆车子上,车子很快启动,伴随着重新响起来的警笛声开了出去。

  许嘉转身对着秦煜封他们道:“几位上车吧,我送你们去就近的医院。”

  虽然是晚上,但医院人仍旧不少,但因为有警察跟着,他们并没有排队,直接进去了急诊,倒省去不少时间。

  医生给秦煜封看了伤口,做了清洁和止血处理,一边缝针一边说:“幸好来的及时,再晚一点,你这右手就甭要了。”

  杨北一直在旁边盯着医生缝针的动作,听了这话,面色更是难看,秦煜封看他这紧张又低落的模样,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说道:“这不没事儿嘛,别担心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是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这叫没事,要真废了才高兴是吧!”医生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斥责,手上缝针的线打了个死结。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这一下力道有些重,秦煜封吃痛之下,俊朗的眉毛皱成了一团。

  “我去缴费。”坐在一旁的季时年突然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向着外面走去。

  秦煜封摸了摸鼻子没说话,从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他能感受到他似乎是生气了。

  看了一眼自己被包扎好的伤口,秦煜封对杨北道:“好了,别想了,让大夫看看你身上伤了哪儿!”

  温和清润的话语传入耳中,杨北顿觉喉头一哽,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伸手抹了一把脸,面上扯出个不怎么好看的笑来。

  一旁的医生道:“我看这小子左手扭曲的样子,估计是骨折了,你们去三楼的骨科看看。”

  从急诊科出来,季时年也回来了,秦煜封道:“季兄,大夫说小北许是骨折了,我陪他去看看,你要不先回去。”

  季时年没说话,转身走了。

  看了骨科,又让拍了片子,大夫说是皮外伤偏多,给开了些消肿散淤的药,又给他手臂上了夹板。

  秦煜封本以为季时年已经走了,却在出医院大门的时候,看到季时年还站在那里,他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夹着一根雪白的香烟,一大截燃尽的烟灰摇摇欲坠的嵌在过滤烟嘴上,似乎也没怎么抽的样子。

  季时年看到他们出来,将烟按灭在不远处的灭烟器里,几步走到秦煜封面前,“和我回去还是陪他去警局——这小子估计得被问好些时间。”

  季时年方才在外面,已经把自己知道的都和那两个警察说了,是以现在两人不需要再去警局,但作为当事人的杨北,肯定是要被带回去细问的。

  秦煜封想也不想就道:“我和他一同过去。”

  季时年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他说着就转身离开,这么长时间的等待似乎显得轻描淡写。

  秦煜封和杨北跟着警察去了警局,杨北被带到审讯室问了很久,出来的时候面色不太好。

  “怎样了,还好吧!”秦煜封用没受伤的左手扶着他。

  杨北点了点头,面色虽然苍白,但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他抿了抿唇,说道:“警察说刀哥他么再也不会找我了,我以后自由了!”

  秦煜封听到这话,又想起方才那惊险的一幕,不由追问道:“小北,方才那些都是何人,他们为何要打你?”

  杨北被问的一时愣住,侧头时接触到秦煜封真诚和关心的神色,突然不想再有任何隐瞒,脑子一热,将一切都告诉了他。

  言毕之后,他定定过的看着秦煜封,心中忐忑,本已做好了被这人斥责的准备,却不想秦煜封只是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温声说道:“此事既已过去,便莫要再多想。”

  “秦哥……”他的语气那么宽容,没有半分责备,杨北一时感动,不知道要说什么。

  秦煜封看他眼睛红彤彤的,生怕他哭出来,急忙的安慰:“好了好了,莫要再怕了,有我在呢……”

  “你没有亲人朋友,我也是一样,既然咱们有缘相遇,只要你不嫌,今后我就当你是亲兄弟。”秦煜封笨拙的安慰了几句,突然这么说道。

  “不嫌不嫌。”杨北听见这话,面上显得非常激动,他伸出没有受伤的手一把抓住秦煜封,“我还怕你因为我的过去而介怀,又怎么会嫌弃你……谢谢!”

  秦煜封见他面上欢喜,也跟着笑了,继而又道:“”我今年二十有三,小北多大了?”

  杨北道:“我今年十八了。”

  “那我大你不少,今后就是你的兄长了,以后有何事难处都要告诉我,切莫再瞒着。”秦煜封无比认真的这么说。

  杨北想起自己之前糊弄秦煜封的那些话,面上一时羞窘,不觉间就红了耳根,然后飞快的点了头。

  两人从警局出来,已近十一点,街上喧闹渐渐散去,秦煜封问杨北:“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刀哥现在虽然伏法,但是手底下还有些人,杨北在他那边的住处,自然是不敢再回去,想了想,他摇头道:“哥,时间这么晚了,不用你送了,我自己回去吧!”

  他只是一瞬间的犹豫,却不想就被秦煜封察觉出异样来,秦煜封沉了声音:“你方才答应我甚么了?”

  杨北一愣,最后还是说了实话:“我……没处去,本还存了一点私房钱的,这几天也都被刀哥他们拿走了。”

  两人都受了伤,若是还像以往似的在路边睡,且不说安全不安全,就是受了寒生病也麻烦的很,可是季时年那边,那人性子孤傲,收留自己已是不易,若是自己再带个人过去,他定会不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