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没有心才更相配>第1章 下山

  清冷的月光下。

  他独自坐在凉亭里,迎着晚风,喝着又呛又辣的烈酒。

  酒水淌过喉咙,洛子宴却只觉得冰冷发苦。他大口大口地喝着,心中的酸楚和着酒水吞落在肚,苦涩得令人想失声痛哭。

  酒精的麻痹使大脑一片空白,爱和恨的界限也开始慢慢变得模糊不清。他不想再执着于谁对谁错,孰是孰非。今晚,只想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他起身走进屋里,贴着那人躺下。那人还如之前那般直挺挺躺着,微睁着两眼,动作姿势也丝毫没变动。洛子宴伸出手来,轻轻合上他的眼眸,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身,滚烫的胸膛贴上他的后背。

  他吻了吻他背后凌乱的长发,压制不住的泪水从眼角溢了出来,打湿了他英气的脸颊。

  一年前。

  “子宴,快醒醒!”

  洛子宴在一场噩梦中惊醒,梦里反反复复重现着父母被追杀的那一幕。他靠在床头,大口喘着粗气,额上满是汗珠。

  苏亦撩起他额前碎发,拍拍他的肩膀,关切地问道:“又做噩梦了?”

  洛子宴点点头:“师傅,你可知我的身世?”

  “不知,我遇见你时,你独自藏匿于石洞中,啼哭不止,我恰巧路过听见,便将你搭救上来。”

  洛子宴哦地应了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把玩着苏亦手上的银手环。此手环极其简单,只有一个圆圆的圈,上面雕着个花纹图案,是一朵精致而不华丽的小花。银圈的大小刚好圈住手腕,竟是没有一点多余的空隙,像是自小便带上。

  “师傅,这是什么?我看你一直带着。”

  “这是苏灵门亲传弟子的信物。”

  “我还以为是什么辟邪的宝物。”洛子宴咧嘴一笑,他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苏亦给他掖好被子,道:“喝些安神茶可睡得安稳些。”

  洛子宴点头道: “我晓得的,师傅。”

  两人又聊了几句,苏亦便回屋去了。

  洛子宴望着黑漆漆的屋顶,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宿,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之间,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洛子宴坐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什么时辰了师姐?”

  “午时三刻。”

  糟了!他一把掀开被子跳起来穿好衣服急急冲出门,直往敬师堂跑。

  敬师堂里早就聚集了不少其他苏灵门弟子正在听学。大家伙见他急急忙忙地冲进来,打断了长老讲学,都颇为不满。

  “这是哪位医师门下弟子,这么没规没矩!”

  洛子宴双手作揖,“弟子洛子宴,归属苏亦苏医师门下,对不住了,各位!”

  他走到里边随便挑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长老瞟了一眼也不再管他,接着之前的继续讲授,“下面我们来讲讲针灸之术,这个针灸之术呢,是针刺术和灸灼术的合称,针灸的针,是从原始时代的砭石发展而来......

  长老讲了几个时辰终于把针灸梳理清楚,待到散学,洛子宴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听学结束后其他弟子还兴致勃勃围着长老问长问短,洛子宴虽一知半解却也懒得去凑热闹,一门心思都放在今晚吃什么上面了。

  洛子宴脚还没踏进听风院便闻到阵阵饭菜清香。霜蝶跟苏亦两人早已坐在桌子旁,见他回来,霜蝶起身递给他一块湿布道:“擦擦手用膳吧!”

  洛子宴接过湿布,胡乱擦了手,在桌子旁坐下,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咽了咽口水道:“师傅,师姐,你们可知长老今天讲了什么?”

  “先用膳罢。”苏亦道。

  有了这句话,洛子宴便不客气地狼吞虎咽起来。

  霜蝶给他盛了一碗汤,道:“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洛子宴抬起头,看了看两人,才发现他们都没动筷子,“你们怎么不吃啊?”

  “吃过了。”苏亦回道。 他前面摆着一碗鱼露百合羹。鱼露百合羹只吃了一半,其他东西也没怎么动。苏亦辟谷多年,已经不怎么进食了,只是偶尔会碰碰最喜欢的鱼露百合羹解解馋。

  “子宴,明日随我下山,霜蝶留在谷中,如有要事发求救信号。”

  洛子宴整个人兴奋起来,“师傅,发生了何事?怎么突然要下山?”

  苏亦道:“跟着去便是,无须多问。”

  洛子宴撇撇嘴,揪住正在收拾残局的霜蝶问:“师姐师姐,出了什么事?怎么师傅要下山?”

  霜蝶甩开他的手没好气道:“我怎会得知,明天你跟着师傅下山便是。”

  “……”

  第二天一大早洛子宴便爬起来,背着一个小包裹在院子中间等苏亦。等了一小会苏亦出来了,他今天穿了件灰白紧袖修身长袍,衬得身姿挺拔,肤白若雪,头发不再像往常随意披着而是在脑后挽了个髻。腰间别了一根玉笛子,油光发亮貌似已经有些年头。待苏亦走近,打过招呼,两人这就出发了。

  这是洛子宴到苏灵山十年来第一次下山,他对沿途上看到的所有事物都充满了好奇,一路上问个不停。苏亦一开始还略作解答,问到最后便没了回应。

  啊啊——

  苏亦突然躲到洛子宴身后,紧紧攥住他的手臂,指着前方发出惊叫。洛子宴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一条拇指粗的小青蛇懒洋洋地卧在山路中间晒太阳。

  洛子宴忙安抚道:“师傅,莫慌,这蛇没有毒性。”

  苏亦吓得脸蛋没了血色,喊道:“快赶它走!”

  洛子宴只得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头朝小蛇扔了过去,小蛇瞬间爬得没了影。看见小蛇彻底不见了,苏亦才从洛子宴身后出来,拉拉衣角稍微整顿一番又恢复了起初的从容淡定。

  洛子宴看在眼里,忍俊不禁道:“师傅,你为什么怕蛇呀?”

  苏亦冷哼一声,并不作答,闷头继续赶路去了。

  其实,苏亦怕蛇,洛子宴是知道的。准确来说,他不光是怕蛇,而是害怕所有小动物。记忆犹深的还是八年前那次。他们俩上山采药,走着走着,苏亦人就没了踪影。等洛子宴找到他时,他正骑在一棵树上,抱着那树干发抖,样子又可怜又好笑。

  洛子宴仰起头,不解问:“师傅你在树上做什么?”

  “地上,有蜘蛛!”

  洛子宴往脚下一看,果然有一只指甲盖大的蜘蛛趴在风干的树叶上纹丝不动。

  “师傅,这蜘蛛已经死掉了,你快下来罢。”

  从那次以后,洛子宴大概知道了,师傅强大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比金银花还脆弱的心。

  二人走得急,一会便到了长河村。一进村,村民们迎上前来。

  “神医,快救救我们罢!”

  苏亦道: “跟我说说,瘟疫的症状是如何的?又是从何时开始?”

  村民将他围作一团,七嘴八舌开始踊跃发言。

  “呕吐,没食欲!”

  “腹泻发热!”

  “头晕全身没劲….”

  苏亦给他们逐一看过脉象后,示意洛子宴取些河里的水来。不一会,水取来了。苏亦端着水闻了闻,朝着村民大声喊道:“你们暂时不要喝河里的水,水有问题。”

  村民听闻激动起来,“那我们喝什么呀,不喝水能行吗?”

  苏亦低声跟洛子宴吩咐了几句后,洛子宴点点头离开了。不一会,他挨家挨户收集来一些木炭还有一些细沙。他把细沙放在一个木桶里,上面铺了一层碾碎的草药,再往里面灌满水。水经过层层过滤滴到下面的锅里,锅底燃烧着柴火。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喝锅里的水,注意等水烧开了再喝。此法只能暂时缓解你们的病情,今日天色已晚,暂且休息。等我师傅明日研究出解药再帮你们彻底医治,大家莫要惊慌。”村民不等洛子宴说完便争先恐后地勺起水往嘴里灌。

  洛子宴办完苏亦交代的事后去找他商量晚上住宿的事。其实洛子宴是无所谓的,在哪都能睡,只是师傅这人又爱干净又挑剔怕是不容易将就。

  “睡树上!”苏亦手指着身旁的大树道。

  洛子宴满脸鄙夷,正要说什么,一年轻女子缓缓走过来,道:“苏医师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睡我闺房。”洛子宴见她满脸红晕,揶揄道:“那你睡哪?跟我们一起吗?”

  女子顿时脸红得跟火烧似的,她急忙摆摆手道:“不不不,我跟我娘亲睡一床便好。”

  洛子宴象征性地征求了下苏亦的意见,见他不作声便说道:“那姑娘请带路。”

  “两位请随我来。”女子走在前面,两人尾随她至一小屋前,洛子宴探头进去打量了一番,这姑娘家的闺房还真是不错,干净整齐,有点小家碧玉的样子。洛子宴满意地点点头,把外衣一脱往床上一倒差点没睡死过去。白天赶路,晚上侍候村民,忙碌一整天了,人又饿又累,此刻只想好好睡一觉。洛子宴侧过身正欲换个舒适的睡姿,却看见苏亦站在床前一动不动望着他发愣。

  “师傅你怎么不睡呀?”

  “我睡哪?”

  洛子宴一个激灵坐起来,太累了没注意到这床这么小,他结实的身板往上面一躺竟差不多占据了整张床。

  “师傅你睡床吧,我睡地下。”洛子宴拿了个床单铺在地上就往上面一躺,不一会就沉沉睡去,苏亦也松了发带,合衣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