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卿沉默。

  在这件事情上面,沈顾年并不知道该说什么。

  即墨卿与朱雀都是人间的神祗,关系肯定不会差。

  花非花是花家人,身上一样背负着花家的罪孽,虽然是同门,可即墨卿对同门之情有多深?近乎无。

  而沈顾年跟花非花的同门之情,也比较复杂,说好不好,说差不差,这整件事情,他最好的做法,就是不横插,以旁观者的身份,看最后的走向。

  沈顾年叹了口气,眼神复杂:“这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是花家人,虽然花非花是无辜的,但他是花家人,身上流淌着花家的罪孽也是不争的事实。”

  “朱雀守护一方,最终落到如此下场,你要复活朱雀,相对的也在惩治花家,对吗?”

  沈顾年想到花家那献祭花男子平息凤凰诅咒的术法,即墨卿或许就是那幕后人。

  “年年,你有时候聪明的令我害怕。”即墨卿轻笑:“我当年给了他们两个选择。”

  沈顾年神色微动:“那两个?”

  即墨卿在笑,但笑不达眼底,嗓音清冷:“第一,花家参与分食朱雀的所有人,自缢,神魂俱散;第二,每二十年献祭一名花家无法习得凤凰术法的男子,平息诅咒。”

  沈顾年眼神复杂:“他们选择了第二个。”

  宁愿不停的牺牲子女,也要保花家流传百世。

  “若是他们选择第一个呢?”沈顾年忍不住问:“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即墨卿眸色冷沉:“会,朱雀是不死之身,就算被人族分食,神魂被分裂,只要他们自缢,散了自己的魂魄,朱雀便能再次涅槃重生。”

  沈顾年眸色微闪,以即墨卿的能力,想让朱雀复活,直接杀死那群分食朱雀的人便可。

  是不能亲手杀人,还是不能杀?

  沈顾年猜想,是前者。

  神祗怎么能轻易抹杀凡间生灵,会遭到反噬吗?所以才设了这长达几千年的谋划。

  “如果朱雀真的复活了,那花非花,还是花非花吗?”沈顾年心情很复杂。

  花非花这一生,都身不由己。

  即墨卿凝视的眼神,从沈顾年的眼里,他没有瞧见任何情绪,平静的仿佛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更不会以人族的身份,去劝说,化解。

  即墨卿眼底对花家的冷意跟厌恶逐渐退去,嗓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年年,很多事情,就算是我,也无法控制。”

  沈顾年懂了,意思是朱雀复活这件事情,不可改变,但花非花还是不是花非花,就连即墨卿都不能确定。

  “那朱雀,会在什么时候复活?”沈顾年眉头轻皱:“朱雀复活后,花家,会如何?”

  即墨卿从头到尾,都没说朱雀复活后,花家会如何。

  首先,参与分食花家的人,并非全部,估计也有部分人都被花家那虚假的过去,凤凰诅咒欺骗着,而那分食了朱雀的花家人,还活的好好的。

  沈顾年叹了口气,余光瞥了见被小金吓得四处逃跑的鱼,倏然问:“分食朱雀,对他们会有什么好处?”

  朱雀是神,吃了神,能从中获得什么?

  即墨卿啼笑皆非:“你就想到这点?”

  沈顾年摸摸鼻子,心虚的将自己吃货的本质,推到了小金身上:“都是小金,整天跟我说什么吃朱雀,朱雀是能吃的吗?”

  小金嘴里叼着鱼,不明所以的从荷花池探头,将小爹没叫她,囫囵吞下鱼后,又继续去猫捉老鼠的游戏,龙是猫,老鼠自然就是鱼了。

  “你这问题,师兄也很难回答。”即墨卿啼笑皆非:“我又没吃过朱雀,味道如何,能力如何,还真是个迷。”

  沈顾年按照自己现代看小说的思路去问:“会不会法力大增?变得很厉害?”

  即墨卿想了想:“嗯……或许吧?不过花家人都是火灵根,学习火系功法会事半功倍。”

  沈顾年摸了摸下巴:“那凤凰又是什么味道?凤凰可以吃吧?”

  凤凰只是朱雀的神侍,是百年鸟之首,可也依旧是只鸟,应该可以吃吧?

  思及此,沈顾年忍不住吞吞口水,都说凤凰长得像鸡,穿越到这里这么久,他还真没吃过鸡肉,能让龙族念念不忘,那味道应该很不错。

  即墨卿没想到话题聊着聊着,还能偏到吃食哪方面,那渴望的小眼神,居然让他想现在就去捉只凤凰解解馋。

  想到这里,即墨卿不由自主的哑然失笑。

  这时,两人都听见庭院外的脚步声,沈顾年叫了声:“小金,回来了。”

  小金从莲花池飞了出来,龙嘴外面露出半截鱼尾,垂死挣扎的不停甩摆,被小金囫囵吞下,嗖的钻进了灵兽袋。

  沈顾年顺手将朱雀血收入储物戒。

  即墨卿给他的储物戒,能阻挡一切窥探,而他的储物袋已经用来存食了。

  这一切才刚做好,便瞧见庭院外走来的王五,毕恭毕敬道:“宴席已备好,两位仙长请随小的来。”

  沈顾年颔首,与即墨卿一齐站起,顺手将桌面的糕点收回储物袋。

  走到一半,沈顾年想起了什么,偏头小声问:“花家的城主是花非花的父亲,那他肯定也有份分食了朱雀,那他现在……几岁了?”

  即墨卿好笑的看着他:“你说呢?”

  沈顾年站直身体,嘀咕:“又是个千年老妖怪。”

  即墨卿只是不轻不重的,用手中的扇子敲了下他脑袋,动作间唯有亲昵跟无奈的宠溺。

  花家的夜宴,举办的很盛大。

  沈顾年一眼便瞧见庄素与徐朝安,还有柳轻鸣,以及一脸笑意的花馨蕊。

  来来往往的下人,将食物分批摆放到桌面,两边分席而坐,中间铺着红色金边地毯,而主位上还空着。

  “即墨师兄,沈师兄,你们来啦。”庄素眼睛闪闪发亮,朝着两人招手。

  沈顾年与即墨卿迈步过去,等落座,沈顾年便直问花馨蕊:“花非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