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顾年撩起衣袍，慢吞吞走到门边，拍拍他肩膀：“让让……”
庄素头也不回，闷不吭声的往旁边挪动了下。
沈顾年挑眉，跟着挤坐在门槛处，本就小的门口，硬是被两人堵得水泄不通。
沈顾年低头侧看庄素鼓着腮帮子，闷闷不乐生气的表情，眯起眼：“你来我这，就是为了堵我家门口？”
庄素下意识抬头，脱口而出：“当然不是。”
沈顾年哦了声，不再逗弄他，好笑道：“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据他对庄素兔子性格的了解，能让他蹦跶咬人生气的，又是外出回来的，必定跟江磊有关联。
果然，庄素素净小脸皱起一团，眼神迷茫犹豫纠结，踌躇半响才期期艾艾的小心询问：“沈师兄，我觉得自己，生病了。”
沈顾年诧异，脑海中想到的却是，庄素发现自己第二重人格存在了吗？
庄素垂着脑袋，闷闷的把灵兽袋里的狡兔放出抱到怀里，在沈顾年的平静，似乎给了庄素勇气，把发生的事情，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江磊身为一国太子，虽然已经远离凡俗修行，可他的国朝父母健在，姜泗河便特意允许等他每三年回国探望父母，却不能再去干预凡尘因果。
江磊每次回去探望父母，都会带些延年益寿的丹药，但就算如此，凡人之躯无丝毫灵根，也只是让父母身体安康，却无法阻止衰老，寿命最多也就延续数年。
这次江磊提前回去，是因为他父母已经到了油尽灯枯，江磊只是去见他们最后一面，然而就是这次，江磊父母临死前的愿望，竟然是想让江磊娶妻。
“等会。”沈顾年打断庄素的话，眼神微妙：“照这么算来，江磊不就是个快过百的老头子吗？”
庄素奇怪道：“进入金丹后，容貌就会停留不再有变化……你这么说其实好像也没错啦……不过我们修行后都不会在意这些……”
沈顾年感叹，倏然目瞪口呆看着庄素的脸：“你、你修行多久了？”
庄素伸出手指数数：“我想想哦，江师兄十六岁才开始修炼，我是在江师兄金丹没多久后才被师尊捡回来……”
“好了，我知道了。”沈顾年顿时松了口气，好家伙，还以为他比自己大几十岁，还好他比自己进宗门的时间慢了点，岁数应该跟外在对上了。
庄素懵懵懂懂的哦了声。
沈顾年见他抱着狡兔呆萌的表情，哭笑不得道：“继续啊，你不是还没说完吗？”
庄素这才把自己为什么不开心的缘由说出：“我不懂啊，为什么一定要成亲生孩子？师兄有他自己的人生，但师兄爹娘临死前这样说，不就是在逼师兄吗？”
沈顾年若有所思看着他生气的侧脸：“还有呢？就因为这样你就生气了？”
庄素气呼呼道：“我才不会让师兄受委屈，然后我就说啦，说江师兄爹娘，怎么能用临终前的愿望威逼师兄跟人成亲呢？然后！！师兄居然生气骂我！”
说到这里，思及江磊可能会听从父母的话跟别人成亲，庄素就觉得心口闷痛，就好像有颗石头压着他喘不过气，他就生气独自一人跑回来了。
一想到江磊要跟别的人在一起，庄素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慢慢的在沈顾年的瞩目下，眼泪汪汪，红通通委屈又难过道：“我、我不想师兄跟人成亲。”
沈顾年惊愕，随即哭笑不得：“我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庄素摇摇头，委屈巴巴道：“为什么要成亲啊？不成亲不行吗？”
沈顾年见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感情，手肘顶着膝盖，手撑下巴歪头笑问：“我问你，要是徐师兄跟人成亲，你会如何？”
庄素眨着红通通的兔眼，抽了抽鼻子，带着鼻音软糯道：“恭、恭喜啊。”
沈顾年挑眉，字字犀利质问：“那为何你江师兄跟人成亲就不行，你为什么要反对，你又是用什么身份去反对？”
庄素被问的一愣一愣，慌乱无措的瞪着一双眼睛，喃喃道：“就、就是不行啊……”他眼睛倏然一亮，像是找到了什么借口。
“是师尊，师尊说过的，要师兄照顾我，要是师兄成亲了，就、就没办法照顾我了。”
庄素大声说这话，仿佛也是为了让自己相信，这就是不让江师兄成亲的真正理由。
沈顾年哭笑不得，他都问的这么明白了，这家伙竟然还在为自己找理由。
也不对，准确来说，是一丁点对情爱的常识都没有。
沈顾年索性也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我问你，你喜欢你江师兄吗？”
对于感情小白痴，最好的方式就是把话说的明明白白。
庄素瞪大眼：“喜欢啊……”
沈顾年摇摇头：“我说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庄素挠挠后脑勺，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茫然：“我跟江师兄？可我们都是男的啊。”
沈顾年勾唇：“谁跟你说，情爱之间唯有男女之情？”
庄素眼睛慢慢瞪大，似乎听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嘴巴微张，结结巴巴道：“男男也行？”
这话像是给庄素打开了什么新世界，他白净的脸庞慢慢染上红晕，干净清澈的眸子像是要盛满阳光。
沈顾年呵了声，诱惑般道：“你也说了，江磊父母想看到他成亲，可没说新娘是谁，那为何就不能是你呢？”
庄素赫然站起，把「情感顾问」沈顾年吓了一跳。
“我知道了！”庄素眼睛，是从未有过的璀璨耀眼，他激动道：“我喜欢江师兄。”
沈顾年万万没想到，说明说开后，庄素会这样直白坦然接受自己情感：“你确定是喜欢吗？你知道怎么才叫男女的喜欢吗？”
庄素脸颊泛红，眼睛熠熠生辉，羞涩道：“就、就是师兄在身边的时候很开心，师兄不在的时候想他……”
说到这里，庄素不好意思再多说，高兴的扔下一句：“沈师兄，谢谢你。”然后没注意沈顾年愣在原地的神色，急匆匆的又跑了。
沈顾年听闻庄素的话，如遭雷击，脑海不停重复庄素喜欢……
良久，沈顾年咬住手指，星眸闪着慌乱跟难以置信，呢喃：“艹……原来我才是感情白痴吗……”
他竟然喜欢即墨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