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窗外的风还在呼号，透过窗棂吹进来，吹在两人翻飞的衣摆。
房间内的香气全都被少女的幽香占据。
皎月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尖叫，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傅飞白抬头，错愕的眼神从帽檐下跑出来，满眼震惊，不可置信。
他快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你...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违背天意，心悦与他？
傅飞白庆幸自己带了帽子，因为他现在一点也没觉得灌进屋子里的风冷，反而浑身燥热，在听见公主的话之后就好像被火把炙烤。
他甚至不敢抬眼看她。
“公主，你莫要说胡话了。”
公主？！
皎月倒吸一口气，低着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抓着衣摆的手暴露了自己的不安，怪不得公子突然发出了女子的声音。
她还以为是什么绝技。
“两位...公子...我还是..还是先出去？”皎月鼓起勇气，小声的提议，打破了片刻的尴尬宁静。
年苏淡然开口：“坐着。”
皎月：呜呜呜呜我如坐针毡。
年苏笑了笑，收回一直盯着傅飞白的目光，“飞白，本来你我有个一年之约，一年之后要是你觉得这世俗好你就还俗，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想让你还俗？”
还不是因为，想和你在一起。
话没说出口，傅飞白就已经猜了出来。
只是他是真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什么都想到了，甚至想到了可能是她可怜自己罢了。
独独没有想到，会是因为喜欢。
可他是个僧侣，那些情爱早就被斩断。
少女的还在平静的开口：“我心悦你，只是想你说给你听，大师，你从未斩断过情丝，七情六欲你也从未舍弃，只不过是你从小生长于通玄寺，那些你本该拥有的，在生长的环境中从未开始被人唤醒，这半年以来大师也慢慢的变得不再脱离世俗，我能感受到，对于那些未知你是欢喜的。”
欢喜吗？
傅飞白反问自己，他垂眸，胸腔中跳动的心脏告诉他。
他真的是欢喜的。
这半年以来，年苏带他去的每一个地方，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这个人更加完整更加鲜活。
在通玄寺的生活规律无比，几乎每日都重复着同样的事。
原本这样的生活他很喜欢，不被打扰有着自己的节奏。
直到公主出现救下自己，他才真的发现，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世界的美好。
宫墙下破了的狗洞，御花园里盛开的极其漂亮的花上的虫子。
甚至，半夜带他去看太监和宫女对食。
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贫僧......”傅飞白反复斟酌，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样的自称好像还是在逃避。
“飞白，你也不用说什么，我其实也不是想要一个答案，我准备去禹城了，临走之前和你说完心意我心里舒坦多了，你可以继续住在太平宫，也可以回通玄寺，我都不拦着你。”
“但是，我想让大师好好想一想，问问自己的内心，这凡尘世俗真的一点点都不值得你留下吗？我不值得你留下吗？”
皎月在一边都快被这一段对话劈的外焦里嫩了。
公主说话都这么豪横这么露骨的吗？
而且什么通玄寺什么贫僧的。
想到那个黑衣公子一直待着帽子，莫非是为了挡住他的光头？！
皎月觉得自己真相了！
公主爱上和尚，天哪，这比她在这怡香阁听见的话本子故事还要刺激。
“你要去禹城？”傅飞白听见这话，公主都顾不得叫了，语气之间都染上了一些自己察觉不到的焦急。
【你要去禹城？我怎么不知道！】空间里的998也跟着疑惑。
【缓兵之计，等会和你说。】
年苏点了点头，面上带着淡然：“禹城水患，之前派去的官员一直没能好好的治理，我也没什么能报答父皇的，这次便自请去禹城了。”
“毕竟，那里也是我景耀国的子民，我实在是不忍心看他们在水生火热之中。”
那副不忍慈悲的样子让998真尼玛不知道，宿主是做任务还是真来出家了。
傅飞白心中一动，生出羞愧的情感。
方才他竟然还觉得公主有些大逆不道，怎么能够对他一个僧侣生出那样的心思。
但现在她说她要去治理水患，那是真的把天下苍生放在了心里。
他自愧不如。
“公主，贫僧能跟着一起吗？”
年苏压下嘴角的笑意，露出疑惑的表情：“大师，你不怕我对你怎么样嘛？”
“我相信公主。”
998在空间里啧嘴，相信哦，相信你倒是以身相许啊。
年苏面上纠结：“大师，你不想回通玄寺吗？我走了就没人再每天拽着你去你不想去的地方了，不会有人逼你去赌场，也不会有人逼你来这风尘场所。”
冷风穿过她的发丝，将她细嫩的肌肤吹出了一些红血丝。
傅飞白摇摇头，把阻碍视线的帽子摘了下来，露出那张在冬日里也仿若新雪初霁的脸。
“公主，贫僧从未觉得公主是在逼迫我，反而，贫僧一直都非常感激公主能够带我领略这世间的美好，只是公主很美好，所以带我去看的都是美好的东西，此次禹城一行，贫僧也许能看到与美好相反的东西，这世间万物都有两面，我还想再多看看。”
“公主刚刚说的话，也许只是年少情窦初开冲动的话，贫僧并未放在心上，也请公主不要责怪贫僧刚刚的失礼。”
傅飞白面容柔和，娓娓阐述着。
年苏没有急着去反驳傅飞白的话，一次把话说死了很容易适得其反。
但是自己都想好了怎么解释为什么喜欢他了，结果崽崽倒是自己给她找了个理由了。
有进步嘛。
“我不会怪你的，那飞白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吗？”
话音刚落，突然，窗外的风吹进来，带着一点点雪白翻飞的雪花。
落在少女的发间，眉眼，睫毛之上。
她笑着，这世间仿佛因为她的一句话，终于迎来了京城的第一场初雪。
【叮！傅飞白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61.】
他心里那股子奇怪的感觉又来了，终于和少女的视线交汇。
忍不住，跟着落下的雪和少女一起笑着。
笑语阑珊，两人相顾无言，一切早就在心中埋下了因。
只为等春回大地后，结出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