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修士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天，看不出来道流是这种人，说杀就杀，他可是丹修，头一次瞧见丹修这么心狠手辣的。’
‘那小孩那么小，他还是个人？’
‘道流和我们说，山谷里的才是混元魔尊，我现在觉得他自己都没搞清楚，以为山谷里的是那个红衣女子，就是想让无极宗的当冤大头，自己打不过，让别人去杀。’
‘可不是，又当又立的，我要是那魔尊，我直接把他杀了，还留一条命？’
道流听着众人的话面色越来越白。
“闭嘴！都给我闭嘴！”
他突然大喊着，试图阻止这些人的声音传来。
“我们凭什么闭嘴？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不敢认？”
“就是，还以为你道流是什么好人，现在看来，你卡在渡劫期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你这种人能增进修为就有鬼了。”
道流愤恨的盯着年苏，不明白为什么无极宗这个天才会知道这件事，他看着年苏脸上露出轻蔑的笑，眼波流转间，突然闪出媚意来。
那双杏眼渐渐地和那双上扬的狐狸眼重叠在一起。
道流突然明白，眼前这个浑身仙气的青袍女子，就是那个混元魔尊。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激动的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说不了话了，再看看周围人嘲讽不屑的眼神，道流突然有些气息不稳。
他有什么错？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道流手中突然抓出一把丹符，众人没反应过来便爆炸了，原本趋于平静的山谷再次扬起尘土，等尘土落下，发现道流手持长剑，长剑另一端刺进了年苏的腹部。
“徒儿！”
江亦辞瞳孔昼缩一掌便拍飞了道流。
他步履缓慢的走过去，心里告诉自己。
这只是计划，徒儿的真身还在凡俗界，徒儿没死，徒儿只是想要让道流这个伪君子身败名裂。
他这么安慰着，走的极慢。
众修士惊讶的看着仙尊就这么一掌便杀了已经渡劫期后期的道流，心下更加忌惮。
但同时也看见了仙尊脸上的神色。
那样悲凉的神色，他们从未在仙尊脸上见到过。
再看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年苏。
可惜了，听说是个万年难遇的天才，怎么就这般被偷袭了，真是天妒英才啊。
江亦辞听不进旁人的话，就连问心一直传音告诉他年苏没死他也没听进去。
那日小徒弟在见到他的分身死亡时的心痛，他深切的体会了一遍。
终于走到了年苏面前，年苏咳着血，伸出双手。
“师父，抱抱。”
这声音轻的，他都快听不到了。
江亦辞低下头，将年苏揽在了怀里，眼眶落下了一滴泪，混合着年苏嘴角的血，落入了尘土之间。
年苏笑的有些吃力，她摸上了江亦辞的眼角，慢慢的说着话：“师父莫哭，我又没死，只是以后要换个身份陪师父了而已。”
“我后悔了。”
江亦辞手臂收紧，想将年苏揉进身体，又怕她痛，到底只是轻轻的，捏了捏那双小手。
“师父后悔什么呀，你看现在，我洗清了我魔尊的身份，还弄死了杀死你分身的道流，我赚了，一箭双雕呢。”
“师父多笑笑...笑起来，好看...”年苏费力额说完了最后加几个字，搭在江亦辞身上的手便轻轻的落了下去。
此后世上，再无无极宗无上仙尊之徒。
“年年？”
“徒儿？”
江亦辞轻轻唤着，可是怀里的姑娘再也没有睁开眼。
“你还没见我笑...”江亦辞扯着嘴角，那笑当真是比哭还难看。
他真的后悔了，明明知晓这是计划，是个绝妙的计划，怀中的姑娘也只是分身，可是他痛，痛的喘不上气。
说什么原谅他了，年年当真是骗子。
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当真是年年送他最大的惩戒。
“无上，她在等你，你不要......”
问心少有的皱起了眉头，他今日见到了太多杀戮，但是远不及眼前这个自己认识近千年的仙尊落泪来的震撼。
“我没事。”
江亦辞摸了摸怀中姑娘的脸颊，将人轻轻的抱在了怀里。
“师尊...”
间越还从来都没有在师尊身上看见过这么悲凉的气息，他想开口安慰，但是在看见师尊怀里的姑娘时又说不出话了。
一众修士站在那里，没有一人发出声音。
刚刚那姑娘英姿飒爽，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却香消玉殒在自己师父的怀里长眠。
江亦辞脸上不知是哭是笑，他走到间越身边，声音沙哑至极，带着哽咽。
“本座要闭关，无事不要烦我。”
间越点了点头，看着江亦辞略带踉跄的踏上飞剑离开了风啸谷，而他一直将他的徒弟紧紧抱在了怀里，仿若世间珍宝。
山谷间乌云散去，终于将山谷的全貌照耀出来。
魔兽也都退入了山谷，道流和芝妍的死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唯有年苏受伤的那一大滩血在阳光下刺眼至极。
当晚，风啸谷发生的一切就以极快的速度传了出去，甚至传到了凡俗界。
而江亦辞却只是将年苏这具躯壳带回了无上峰。
他细细的把小徒弟带到无上峰的山泉处，为她擦洗身体，又拿出白色的衣袍，一件一件的给年苏穿上。
再给她细细梳着头，描着眉。
“年年，听说凡俗界只有成亲后的丈夫，才会给妻子描眉，我现在给你描眉，是不是答应我要做我的道侣了？”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答应了。”
回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
江亦辞突然落下泪，他抱着那具躯壳，将脸埋在脖颈间，声音嘶哑至极。
他呜咽着，浑身颤抖道：“年年，是我错了。”
当初他满心觉得小徒弟不会因为短短的相处就为他难过，却不知道她早就知道那是自己了。
他终于感同身受。
看着怀中早就没了生机的身体，江亦辞心脏处突然阵痛。
他一把抚摸上心脏处。
‘嘭嘭嘭。’
江亦辞愣住，他真的...长出心来了。
想起小徒弟在他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江亦辞心痛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师父，这个计划，可以让你长出心哦，到时候师父就能飞升啦。”
原来，这心，是以亲眼看见爱人死亡为代价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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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江亦辞：年年我错了，我当初不应该假死，我知道你当初心痛了，你快回来呜呜呜。（四更结束，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