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水云走过去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香晚旁边的那一匹浅浅的葱色的布。

  这布料的颜色,她竟然染过,想起来时路上见过的岘草韩水云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个赚钱的法子。

  韩水云摸了摸头上的发簪淡道:“谁说我们买不起?”

  “呦,那感情好,那您付钱我给您包起来?”

  “姐姐!”

  韩水云从头上拔下那根唯一的银簪子递过去,“这个都够买几匹这个布了,你把这个布给我包了,剩下的我全部都要这样的布,你找个人帮我们运回去。”

  胖老头将信将疑地接过银簪看了两眼,东西的确不错,看这手艺也不是小地方能有卖的,几两银子肯定值。

  “诶呦,看我这俩窟窿眼儿,今儿风大闪了风了,竟然没识得贵客。”胖老头笑了几声叫了个伙计出来装车。

  “诶这位姑娘。”车装好了,正要走呢胖老头咳嗽了一声从店里走了出来,“刚才也是我老头口气不好,不过有句话我说了您也别不爱听。”

  韩水云:“?”

  胖老头指着那独轮车上的白布说:“您可别因为怄气就买这么些白细布,回去了您也没地用不是,不如我还是找些零钱给你?”

  韩水云诧异地看了胖老头一眼随即笑了起来,“老板,我想问你,要是我染出了比这个浅葱色更好的颜色来,您这里收不收?”

  “比浅葱色还好看的颜色?”韩水云点头。

  胖老板有点迟疑,将信将疑地点头,“要是颜色好那自然是要的,不过,你真能染出来?”

  韩水云想了想,说道:“大概一个月,只要天不下雨,我就来给您送布。”

  韩水云刚走了两步胖老头就又追了上来,“这位小姐,鄙人姓边,边中兴。”胖子笑得一脸和蔼可亲,“一月后这铺子的大东家会来巡店,要你真能染出浅葱色的布匹可一定赶在那一日来。要是大东家看得上你的布,你以后的生计就不愁了。”

  韩水云眼前一亮,“多谢边掌柜,要是能卖出布去,以后我定不会亏待了边掌柜。”

  边中兴没想过韩水云能给他什么好处。他想的是,要是他这小地方真能大量产出浅葱色的布匹来,那他在荣家商行的地位也能跟着抬高些,说不准趁着东家高兴能允他调往别处去。

  回去的路上香晚抿着唇一直都不肯说话,韩水云逗了她几次也不管用了。

  “诶,香晚,你姐姐我不会饿着你的!”

  “你相信我,等回去你就知道了!”

  布坊里帮着送货的孩子年纪不大,推着独轮车比她们走的都快,韩水云想亏得买了布。不然她跟香晚拎着米啊菜的走到家估计也得累死。

  终于到了家韩水云累的坐在床上动都不想动了。

  香晚也过了脾气,煮了饭叫韩水云起来吃饭。

  韩水云拉着她坐下边吃边跟她解释,“今天我们往镇上走的时候我在路上瞧见了岘草,就是路上那种叶子长得又长又细的那个。”

  香晚咬了一口白菜,努着嘴问:“难道那个草能染出浅葱色来?”

  “对,就是那个草。”

  “真的?”香晚不可置信地看着韩水云,“可是,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还记得小的时候她跟着姥姥住在山上,姥姥染布的手艺还是从姥姥的母亲手里传下来的,她从小看着就算没有认真学过也还是记得一些。

  这个就是跟香晚说也解释不清楚,于是道:“以前在书上看见过,我觉得有趣就记下了。”

  香晚认识的字不多,虽说韩水云平日里也极少看书,但肯定比她看的多些,香晚也就信了。

  隔了一天韩水云起了个大早,主仆俩吃了早饭就一人揣着一块干饼上了山。

  这种草喜欢阴凉潮湿的地方,密林里面也很常见,不过现在大概还没人知道它可以做染料。

  往山上走了不远就瞧见了许多,韩水云和香晚花了三四日的时间来挖草,每日回去后还要把草洗干净用石灰水把草起来,第二天早上再晾干。

  晾干的草还要捶出汁,再烧煮搅拌,主仆俩整日里忙碌,几乎忘记了外头的世界。

  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韩水云终于把颜料调了出来。

  “小姐,这真能染出浅葱色吗?”香晚瞧着那一大缸黑蓝黑蓝的颜色有点犯愁。

  韩水云心里也打鼓,但她都一步一步忙到今天了,已经是箭在弦上 不得不发。

  “拿布,咱们先试一试。”

  破屋子外头的空地上被韩水云跟香晚搭了两个大架子,架子的一头挂着未染的布料,另一头挂上染好的布。

  布的颜色是非常好看的浅蓝,但跟浅葱色显然没一点相似。

  韩水云跟香晚越染越沉默。

  累了一天,大半个月来一直都沾床就睡的韩水云失眠了。

  离跟边中兴说下的时间还有不到四五日可是布料的颜色明显不对,她跟香晚已经没钱了,这几日喝的都是稀粥,好几次她早上睡醒的时候都看见香晚还坐在旁边绣帕子。

  要是染不出浅葱色。

  她们真的就走到绝境了。

  香晚已经睡着了,轻轻的鼾声可以知道她有多累,韩水云披了衣袍走到院子里。

  刚染好的布挂在外面的架子上,来了这么久韩水云还是第一次认真看过这外面的景致。

  月朗星稀,低矮的草丛被风吹的微微下弯,月光下的布料颜色依然鲜艳。

  韩水云瞧着那布料心里稍定了定,就算没有染出浅葱色,蓝料也一样能卖钱。

  只不过是钱多钱少的问题罢了,眼下只要能保证不饿着香晚,别的可以慢慢来。

  五六日一晃而至,晴了一个月,偏偏在在韩水云要去见边中兴的这一天外头下起了暴雨,外面雨大,屋子里的雨也不小,韩水云和香晚抱着布料在屋子里来回的躲雨,奈何屋子里到处漏,到后来布料还是全部浸湿了。

  韩水云是真的受到了打击,香晚哭的不能自己。

  难道她就是来书里受苦受难的?还是说她是来书里渡劫的?

  韩水云抱着一匹布冲进了雨里。

  雨水冰凉,打的韩水云直哆嗦,她抱着布料一路往前跑。

  雨水打在脸上生疼,韩水云眼睛都睁不开。可是她一路跑到边中兴的布坊一路上连停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