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带着韩水云绕过院墙正往外走,韩水云的步子忽然停了,“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忘了什么?”姜芙忙停了脚转头问她。

  “哎,就是那个牢里的…”韩水云嘴巴倏然一抿,那人的身份在这里还不能随便说吧?不然让这衙门里的随便谁听见了把她当同党给抓了那多不合算?

  “到底怎么了?”

  韩水云拉了姜芙一把,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起来,“就是我昨天在牢里见着个人,我伤心的时候人家安慰过我,眼下我出了牢门又吃饱喝足了,想想他还被关在牢房里头不见天日的实在是有些可怜,所以我想.."

  姜芙看着她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就这点事?”

  韩水云忙不迭的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说:“就,你能带我去看看他么?”

  “衙门里的人我都熟,这点事情不难办,你跟着我我带你进去。”

  姜芙对她的话毫不怀疑韩水云有点小感动。但现在实在是还不能说,于是她只能把这份情先记下了。

  牢房里依旧昏暗的不见天日,姜芙不过打了个招呼门口的差役就摆手让她们进来了。

  “姜芙你真厉害。”

  韩水云跟在姜芙后头由衷地说。

  “嗨。”一点小事被韩水云这么一说倒好像是帮了她多大的忙似的,姜芙被她夸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们都是看我爹的面子。”

  “你爹?”

  “嗯,我爹在这里头当了一辈子差役,所以有什么事大家也都很帮忙。”

  韩水云还要问,姜芙指了指前面说:“前头就到了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快这点这人犯重要轻易不让人看。”

  韩水云也不问了,提了一小包糕点走了进去。

  牢房里的人没坐着了,背对着韩水云趴在稻草上,一头跟稻草差不多的头发把整张脸都遮住了。

  “喂。”

  里面的人一动也没动。

  “喂。”韩水云声音大了些,“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那人肩膀微微一颤,接着翻身慢慢爬了起来,他一动赃物的衣袍掀开韩水云就瞧见了他腿上隐约可见的一大片血色。

  韩水云卡壳了。

  那稻草头底下的眼睛顺着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腿上再看韩水云的时候竟莫名的涌上一丝脆弱。

  “昨儿趴在那里撅着屁股鬼哭狼嚎的就是你?”

  韩水云:".."

  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韩水云瞪了他一眼被他那一句撅着屁股气的脸都僵了,她把那一小包糕点随意地往里头一塞气的掉头就走。

  要不是看过书知道他其实是年幼时候就被人拐走的公主府嫡长子,后来又是秦溢最大的对手她才不会冒着风险来看他,如今看来今天这一遭也是白忙活。

  姜芙看她高高兴兴地进去瞧人出来的时候气的连摔了两个跟头想问她怎么了都没找着机会。

  “你快拉着裙摆,等下又摔了。”

  姜芙话还没说完,“呀!”地一声韩水云又踩着长长的裙摆往前扑了过去。

  原本干净的裙子也经不住这么糟蹋,等秦溢看见韩水云的时候她已经又成了一副狼狈的样子。

  “本官还是第一次着投怀送抱的是这副模样。”

  不屑的语气层层压下,韩水云的肺管子都要气炸了。

  她借着扶住她的手臂站起身来,刚要回敬几句猛然一抬头看见秦溢的瞬间又生生压住了。然后露出一个愤怒气恼又强行压下的讨好的笑来。

  秦溢:".."

  不能惹,惹不得,小命要紧。

  韩水云在心里念叨了十七八遍终于压住了一口气。

  “不是叫你把她收拾好了送回去,怎么现在还在衙门里?”秦溢越过韩水云有些不虞地问后头站着的姜芙。

  “大人韩小姐说她吃多了要消消食,属下这才带着她转了转。”

  韩水云提起的一口气又松了。

  这个姜芙真是讲义气!

  秦溢上下瞧了韩水云几眼,眼里的嫌恶藏都藏不住,“我看还是我来送你回去好了。”

  韩水云是想不明白秦溢这么讨厌她为什么还要送她回去的。直到到了韩府见到了正堂上的新婚夫妻韩水云才猛的领悟过来,哦,原来是来看女主的。

  好一个忠犬男二号啊!

  就在这一刻韩水云忽然顿悟了,男二喜欢女主也就是韩水云的长姐韩音云。如果她能够让韩音云对她改观是不是就可以让秦溢放过她了。

  换句话说,秦溢之所以同意娶她个小庶女不也是因为韩音云?所以绕来绕去这个症结还是在韩音云身上啊!

  想通了这一点韩水云再看向韩音云对眼神立即热烈了起来。

  “今天是你姐姐和三皇子三朝回门的大日子,你瞧瞧你这是什么样子!”

  一声浑厚的怒斥吓得韩水云腿下一软踩着长长的裙摆差点又扑到了地上。

  秦溢皱了皱眉还是伸手扶了她一把,毕竟是在韩家,当着韩水云的父亲嫡母的面他总不好袖手旁观。

  “多谢多谢!”韩水云终于学乖了,两个手撩起裙子站好了,只是眼神依旧热烈的看向她那个嫡姐。

  真是迫不及待的想上去巴结人啊!

  只是韩水云跟刘久知坐在一处,在场的人对于韩水云喜欢自己姐夫的事情大多又知晓那么一丁半点的。所以除了韩水云自己外其余的人神色都渐渐古怪起来。

  堂上的韩大人瞧见韩水云站不像站,狼狈兮兮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更何况她还不知羞耻地瞧着姐姐的夫君,要不是碍着秦溢在这里,他真恨不得打死这个不成器的。

  “香晚,带着你家小姐一起去院子里给我闭门思过,不抄够三百遍女诫不许出门!”经过几番压制,韩明恒才用不那么咬牙切齿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韩水云震惊地瞧向她那个便宜爹,虽说母亲不同,但好歹都是他女儿吧,怎么她一句话还没说就给罚了呢!

  “父亲?”

  韩明恒的杀意不自觉的泄了一点出来,“你要是不想回院子里抄就给我去祠堂跪着抄!”

  韩水云倒是还想争辩几句,好歹让她知道她犯了什么错吧。但衣袖被人拽了好几下,她转头瞧见一个身高跟她差不多的丫鬟正拽着她的衣袖颤巍巍的在她身后发着抖。

  哦,她忽然想起来,每次女二号做错事都是这个叫香晚的丫鬟倒霉,什么打嘴巴跪台阶的一个都没少过。

  堵在心口的那一口气忽然就散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