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杀……杀傅云渺？
小九骤然停下脚步，表情震惊而错愕，他下意识地想为傅云渺求情，话到嘴边，却猛地清醒过来。
宿主要杀傅云渺，于情于理，都没错，这是宿主的任务，也是自己帮宿主的目的……
可是……自己就真的让傅云渺这么死去吗？
咬住嘴唇，小九迟疑着换了个委婉的说辞，“宿主，我们现在就动手杀傅云渺会不会有些太快了？”
听到这话，宋锦笙脚步顿住，停了下来。
他神色平静地看着小九，“快吗？我觉得已经很慢了……”
要杀的人有九个人，而现在已过了好几个月，自己却连一个人都没杀掉，甚至还有两个人，连是谁都不知道。
太慢了……
只要天帝和天帝之子还活着，对于自己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而背满罪恶的。
那些惨死的同门，还有掌门，都在等自己回去报仇，所以，还要再快些才行！
小九虽身为系统，再聪明，能力再强，也只是一个心智不熟成的奶团子罢了。
也许因为这里是他接触的第一个世界，再加上傅云渺为人温和，他一直旁观了对方对宋锦笙的好，以至于自己入戏了，才会生出不忍之情。
出于这种原因，他明知不该，却还是小心翼翼地补了句，“可是……宿主，傅云渺是澹台疏影的亲传弟子，玄璃又是大派，你若现在贸然杀了他，只怕后续会成为玄璃的仇敌，没法再攻略苏映真和澹台疏影啊！”
小九说完后，看着面色不变的宿主，缩了缩脖子，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见宿主不为所动，他又硬着头皮说了句，“而且……我们也没办法确定傅云渺他是不是真的全心全意地爱上了宿主你，要是——”
“我刚刚已经确定了。”
宋锦笙语气淡漠地打断了小九的话。
闻言，小九心中一噎，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了。
宋锦笙大概知道小九在想什么，他扫了眼神情纠结的奶团子，薄唇轻启道，“刚才，傅云渺被心魔控制，我问他是否爱我，他的答案已经说明了一切。小九，他的心魔是我，而心魔就是心底深处的渴望，所以，不会错的……”
见小九脸色落寞，宋锦笙没有停下，继续道，“至于我会因为杀了傅云渺而成为玄璃仇敌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因为……根本没人会知道，是我杀了傅云渺。”
“毕竟，修为低下且深爱着傅云渺的我，又怎么会杀了自己所爱之人呢？傅云渺不过是因为在去上灵寺的路上，不慎走火入魔，而被魔修袭击才殒身的……至于我，为了保护心爱之人，身受重伤，目睹爱人被杀后，为了报仇，而拖着一口气逃回了玄璃，之后自然是昏迷不醒……”
宋锦笙的声音不疾不徐，冷淡疏离，仿佛只是在陈述与自己无关的事。
然而，这凶险万分，布满心机的杀招，却让小九怔住了。
他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无力，嗫嚅着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宿主的做法没错……
宋锦笙将小九的所有反应收入眼底，薄唇微抿，却没再说话，雪色衣摆随着他的脚步，荡出漂亮的弧度。
有些事，需要小九自己想清楚……
而他，不在乎小九是否能想清楚。
因为这条复仇之路，本就只是他一人的。
若能有人相助自然最好，若没有……他便孑然一身，独自向前。
至于即将被自己杀掉的九个人，等一切事了，自己便会自裁谢罪……
反正，自己这条命，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神秘的帷帽男子，早就没了。
心绪翻涌间，宋锦笙心中苦涩，甚至自嘲地想道，如果那时候自己没有遇到他，直接死掉，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呢……
小九对宿主情绪的变化十分敏感，而此时，他感受到了一股强烈而孤寂的绝望。
他站在原地，怔愣地看着宿主离去的背影。
而天地间，那一抹消瘦的雪白身影，正在渐渐远去，触不可及……
宿主，其实也很难过吗？
小九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久到身为系统的他，甚至感觉到了身体的难受。
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后，他看着被夜色笼罩的周围，忽然抬头，注视着天上皎洁清冷的月亮，原本迷茫的眸子也慢慢坚定了起来……
*
屋内，摇曳的橘色烛光，将少年投落在地上的身影拉长，朦胧的光芒映照在少年精致的侧脸上，有种不真实的美。
忽然，烛火似乎被风吹动，晃悠了一下。
宋锦笙察觉到异样，长睫刚抬，身后却响起了小九欢快而软糯的声音。
“宿主，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怎么忽然准备了这么多好酒好菜？”
小九的声音里明显带着讨好，盯着宋锦笙的眼，满是忐忑和小心翼翼。
察觉到这份讨好，正在备碗筷的宋锦笙，手上动作顿了顿，他的唇角快速闪过一抹弧度，眉眼柔和了下来，温声道：“今天不是什么好日子，只是我约了人。”
听到这话，小九这才发现，宿主连衣服都换了。
宿主生得秾丽艳绝，此时，身上的一袭浅缥色的长衫，配上雪白的交颈里衣，不仅没压住他的美，反而衬得他仙逸出尘，眉目如画，清隽而俊美。
小九看得出神，好半天才想起来问了句，“宿主约的人是傅云渺吗？”
闻言，宋锦笙摇了摇头，语气淡淡，“不，是苏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