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
席清寒刚开口，地上的宋家族长顿时吓得往后瑟缩了下，还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自己已经青肿不堪的脸。
他嗫嚅着嘴想开口求饶，却又怕再惹怒了上首的魔头，只能泪眼婆娑地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对方。
而席清寒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宋家族长，只觉对方愈加碍眼，将视线移到自己手中繁复精致的玄铁折扇上，他声音寒冽道，“本座话还没说完，你抖什么？”
“门、门主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在下、不对……是我宋家，纵是赴汤蹈火，也定当万死不辞！”
宋家族长极有眼色，忙表了一番忠心。
这话也确实讨好了席清寒，他长眉微挑，脸色缓和了几分，唇边甚至微微勾起了抹似有若无的浅笑。
“宋家族长言重了，本座又怎会让你和整个宋家送死呢……”
席清寒的语气格外温和，却因着那邪魅张扬的长相，还有眼底闪过的冰冷，生生让跟前的人打了个寒颤。
“放心，本座不是那蛮不讲理之人，冒犯本座的，是你宋家叛徒宋锦笙，只要你们能抓住他，送到本座这里……本座定保你宋家无虞，若是抓不住嘛……你们这群废物也就没有必要留在世上了吧……”
席清寒轻飘飘的话语，却像千斤巨石压在宋家族长的背上，压得他脸色由青转白。
“这……门主大人，据我所知，宋锦笙那叛徒已经逃到了玄璃派，宋家势力单薄，又怎敢和玄璃派对上呢……还望门主大人——”
“哦？”席清寒打断了地上哭嚎的人，幽深的眼瞳涌起化不开的墨色，“你的意思是，不敢与玄璃对上，就敢和本座作对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殿内魔气暴涨，带着肃杀之意的黑煞之气将地上的宋家族长团团围住。
殿内的弟子，在看到那些黑煞的时候，脸色骤变，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些。
同一时间，殿内响起了惨绝人寰的哀嚎声。
“啊——”
看着自己身边怎么都甩不掉的黑色煞气和不过片刻就被吞噬掉了血肉，只剩森森白骨的左臂，宋家族长又惊又疼。
他急忙运转体内灵力，想护住身体，却发现自己灵力滞涩，根本无法运转！
这一刻，宋家族长是真的怕了。
如果说他之前还存在什么侥幸心理，那此刻身为金丹修为，却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毫无抵抗之力的他，已经切身体会到了席清寒的可怕，将这侥幸念头全部打消了。
“门主大人！我错了！我、错了……我、我这就派人……去抓宋锦笙那个叛徒！门主大人、饶命啊……”
说话间，宋家族长面色惨白，冷汗直冒，就连身体都因为无法承受的疼痛而不停地抽搐着。
闻言，席清寒慵懒地将目光从折扇上移开，淡淡地扫了眼地上去了半条命的人。
欣赏了会儿对方的惨状，他才不紧不慢道，“早说的话，族长大人也不用受苦了……那本座，就等族长大人您的好消息了……”
说着，他抬起手，对一旁立着的黑衣弟子吩咐道，“将宋家族长带下去好好医治！”
“是！门主大人！”
和进来时不同，宋家族长离开，是被抬出去的。
这倒不是因为那些弟子变得温柔了，而是考虑到对方只剩了一口气，若是死在他们手里了，只怕会被门主大人问罪，这才小心了些。
而大殿内，刚走了一波人，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门主大人这般兴师动众，就只为抓一个炉鼎少年，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说话之人是个须发皆白，一身黛蓝素色长衫的老者，他眉宇间有着和煞魂门格格不入的平和之色。
见席清寒只是不耐地转身，并未否认自己所说，刘风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门主若是想要炉鼎，老朽为您寻来便是，您旧疾发作，若贸然对上玄璃，只怕……”
这话，无疑踩住了席清寒的痛处。
他眉头紧拧，冷声挥袖，“笑话！本座会怕玄璃？若不是本座有伤在身！便是有十个澹台疏影坐镇的玄璃，本座也照灭不误！”
“门主……”
“刘老不必多言，本座心意已决！且不说那炉鼎体质特殊，于本座而言非比寻常，便是没有这一点，本座又何曾惧怕过谁！说来……若是刘老太闲，不如去找找少门主的踪迹才是……”
说到这个，刘老的语气倒是平和了许多。
“门主，老朽已查到了少门主的下落。”
“哦？”
见这个话题没能和往常一样支走刘老，席清寒的声音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丝毫没有为人父的关心和担忧。
“既然刘老已经找到少门主了，那就让他回来吧，这煞魂门总得有个人打理才是。”
“门主，少门主他……可能暂时不会回来了，他说，他有其他事要做……”
听到这话，席清寒眼里少有地流露出了几分趣味。
毕竟，自己那个脑袋里只有修炼和变强的蠢货养子，竟然会有其他想做的事了？
“刘老，方才这话，可是他自己告诉你的？”
面对席清寒的质疑，刘风颔首，“是的，少门主确实说有其他事想做，虽然老朽没能问出少门主想做的究竟是什么，但老朽看少门主的样子，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
席绍白能找什么东西？
难道是什么提升修为的秘宝吗？
思绪微转，席清寒把玩着手上的折扇，只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一点点冷了下去，唇边甚至闪过了抹略带自嘲的笑容。
刘风看到席清寒眼中又露出了那种复杂的情绪，眸光微闪，没再多说什么，安静地退了出去。
一时间，大殿内恢复了平静。
夜明珠清冷的光辉，洒落在席清寒修长的背影上。
他站在窗前，墨色眼瞳愈发幽深，几乎和被沉沉夜色所笼罩的万物融合在一起。
席绍白在找东西，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这么多年了，自己一直都没能找到困扰自己许久的旧疾由来，而且，就连自己的过往，也是一片模糊。
似乎……从记忆清晰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是煞魂门的门主了，而且还有一个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让自己看了就心生不喜的养子。
这样的话，听来荒唐，却是真实发生的……
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