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穿成纯爱文白月光学姐>第四十七章

  “你……”

  舒希还想说什么, 沈岚清修长的五指直接覆在她手背上,表情格外严肃:“学姐,你认真点……”

  要不是感受到耳垂上喷洒的热气, 舒希还真信了他的邪。

  明明很会还要装作不会。

  她又被骗了……

  没再管手上的动作,任由他攥着自己的五指, 在钢琴上一遍遍的游走弹奏。只是身体很不自然的,又轻微向外倾斜靠拢,刻意躲避着他不经意间的碰触。

  所幸他的肩膀没再挨过来。

  此时, 温暖闲适到昏昏欲睡的阳光,纯色钢琴上折出的镜像虚影, 窗明几净的天空,都分外恰到好处。

  思绪纷飞,舒希猛地忆起彼时, 某个午后, 也是这样的艳阳天,浮云连绵。

  她嗅着身旁的淡雅气息, 望着窗外是非纷扰,品着清水煮得茶, 回想起一首奇妙的诗。

  “白驹过隙,不过尔尔。‘对一张琴, 一壶酒, 一溪云。①’”

  不自觉间, 舒希已经缓声念了出来。

  等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她才回过神来,知晓自己说了什么, 只好厚着面皮涨红着脸撇他。

  很好笑吗?

  “学姐, 人生感悟?很有意境啊。”沈岚清笑, “但我倒觉得,‘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②’更为唯美,更加贴合生活。”

  他末了又添了句:“毕竟我会煮茶,学姐你负责收集露水就好……”

  “……”

  谁要你煮茶!

  谁要给你收集露水!

  舒希瞪着明眸,有些恼羞成怒想,从来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

  虽然他说得也是事实。

  舒希倏然想起,他学习成绩的事情。

  他不会是什么隐藏学霸,所以总是考同样的分数吧?不会真的是这样吧……

  舒希像是终于抓住些什么,满脸得有理有据,表情变得凌厉起来,打算占据话语主导地位。

  她骤然问:“沈岚清,你学习成绩,是不是也和钢琴一样瞒着我?”

  沈岚清被问得懵了,停下手中的动作,双手支撑在钢琴凳的间隙里,蝴蝶振翅般扑闪着明亮的眸子问:“学姐为什么这么问?”

  “就因为我会弹钢琴,瞒着学姐?”沈岚清转而便敛起眸子,可怜兮兮地吸吸鼻子,任由纤长的睫羽耷拉下来。

  像只不被信任,无依无助的小奶猫。

  这层打击无异于,‘很多人觉得你做了这件事,而你却百口莫辩’。

  大部分人们只相信自己认为的,不会去在意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每一次对于事情的“揭露”,对他们来说,都像是“水落石出”。

  就像现如今大多数人的理念,“一个人觉得你错了,你可能还是对的;但一群人觉得你错了,你就肯定是哪里有问题。”

  毕竟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但沈岚清知道,舒希不是这样的大多数,任何事情她从不会盲目跟从。

  她是他的唯一。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沈岚清神色哀伤,“我只是控制不住想……接近学姐。”

  他真的已经很久没看到学姐。

  他真的很想她。

  很想见她。

  哪怕手段卑劣一些。

  但学姐不喜欢他说谎。

  可他却说了慌,学姐现在一定更讨厌他了。

  沈岚清垂眸,头低得像个鹌鹑。

  舒希没想到会这样,还没等她再说什么,偏头便见少年无声无息的泪水,顺着睫羽,一颗一颗如珍珠般滴落下来。

  一滴又一滴,圆滚滚,晶莹剔透的。

  这一出“鲛人泣珠”是舒希万万没想到的。

  沈岚清什么也不说,静静的,没有一丝气息渗出,但如落雨成冰般,砸在他黑色长裤上的泪水,是切切实实的。

  舒希有些默然,前脚哄完小的,现如今又要哄大的,果然自作孽啊。

  默不作声,舒希扳过他格外瘦弱的肩膀,将他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顺着背。

  沈岚清低下头折着腰,时隔数月,再次将额头抵在她肩上,一声不吭。

  许久,久到舒希顺着他背的手臂都有些麻了,沈岚清才将手紧紧环在她腰际,将脑袋放在她肩上,呼吸响在她耳边。

  “学…姐…”他委屈地吸了下鼻子,带着浓浓的哭腔,格外喑哑的语调,断断续续道,“你不要…讨…讨厌我,好不好?”

  “我以后就只远远地观望你,不会再打扰你,茶我也不煮了,也不会做饭再让学姐为难了,我会认真考试,努力复习。”

  “但学姐,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他低声喃喃着,“我不想学姐讨厌我…”

  舒希不说话,等他冷静下来。

  凳子上的小爱看着钢琴前相拥的两人,很乖巧的没出声打断两人,她知道大哥哥心情不好,姐姐在安慰大哥哥。

  很久之后,舒希才道:“岚清,你看。”

  听见她的称呼,沈岚清有些愣怔。

  舒希指着玻璃窗旁边有阳光掠过的一堵墙上,沈岚清抬眼望去时,天上浮云正巧遮住了那扇阳光,留下一片暗色的影。

  “就像偶尔掠过墙面的阳光,像天空说来就来的浮云,说下就下的暴雨,都是须臾片刻,转瞬即逝的,很短暂,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

  “你我也是。”

  人生也是这样。

  短暂到一片虚无,黄粱一梦罢了。

  “学姐,你不能这样想。”

  他觉得舒希最近很是消极,看透一切的消极。

  “人生是很短暂,但我们不能因为这短暂的一切,就否定他们的存在。”沈岚清抬起头,含着泪,望向她的眼睛,认真答道,“任何人,任何事物,任何的一切,都曾以最美好的姿态出现在这个世界,它们都曾被冠以‘美好’一词,我们不能因为它们短暂的美丽,就借此来否定它们的一切。”

  “当然。”沈岚清想到什么,破涕为笑,“蚊子除外。”

  听着他这席话,舒希也没忍住勾起嘴角。

  他说的很对。

  小爱被家长接走后,又送走了沈岚清。舒希一个人坐在空荡的琴房里,对着空白的画板,望着清澈如洗的蓝天思考。

  她一个人的时候,很喜欢发呆,冥想,想一堆杂七杂八,不怎么现实的虚幻问题。

  有些偏近于哲学方面,对人生价值的思考。

  例如,一些人人都会摇摆不定的,我是该珍惜当下还是展望未来,仰望星空还是脚踏实地。

  舒希摇摇头,拿起画笔笑了笑。

  不过现在,与其浪费时间争论些莫须有,不切实际的问题,不如多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更好。

  她回想着那天映在她脑海中的夕阳,取出夹带在画册里的那张未完成草稿,拿起画板调色,开始一笔一划描绘下来。

  她决定等沈岚清绘画专业金榜题名时,她就将这副画认真地装裱起来,送给他。

  二零一六年十二月初。

  初雪已过,气温骤降。

  舒希裹着层厚厚的到小腿的黑色棉服,站在家门口的公交站牌前。

  她出门走得急匆匆的,只带了手机与一个蓝色保温袋装的饭盒,却忘记戴手套。无奈,此时只得将手指蜷缩在黑色大衣口袋里,把手机音量调大,就怕误了沈岚清的来电显示,错过他的考试时间。

  “学姐!”

  闻言望去,沈岚清正坐在一辆出租车上,头与手臂还伸到车窗外,冲她挥手。

  他保暖设备很齐全,戴着织有兔子配饰的纯白毛绒帽子,可可爱爱的,又戴了双手背织有白色兔子的手套,面上还戴着兔子口罩,脖子里围着兔子毛绒围巾,满头满脸,衣服上手套上都有脸蛋红彤彤的白色兔子,好像生怕别人认不出他似的。

  舒希暗戳戳将他头顶的兔子,与戴着兔子帽子的他对比了下,别说,俩长得还真挺像的。

  脸蛋上都是两团子红彤彤。

  估计是冻的。

  他双手乖巧地扒在车窗上,颇有些“耀武扬威”道:“学姐,上车。”

  “你赶紧把头伸回去!很危险知不知道!”

  舒希厉声说着,上了车。

  沈岚清闻言乖乖将毛绒绒的脑袋又缩了回去。

  “有那么冷吗?”舒希笑着看他。

  身上穿得是那件舒希当初买给他的白色棉服,脸周围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这么怕冷吗?

  之前看他穿风衣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也不是很冷,就是学姐当初让我多穿点…”

  沈岚清说着,摸上她的手,还没等她挣脱就放开,从脖子上卸下那条带绒线连接的兔子手套,给她:“学姐,你带上。”

  “你手好冷,我觉得你更需要它。”他继而又解释道,“我天生体热,不戴手套也不碍事的。”

  “你真是胡闹。”舒希蹙眉,“我无所谓,冻着就冻着,但你的手很宝贵,是要细心保护的。”

  沈岚清依旧不屈不挠的倔强道:“我有口袋,也很暖和。”

  “那你这些绘画工具,是打算让我拿吗?”舒希问。

  转而又看向他座位旁边堆积成一座小山的画板笔筒笔刷颜料一类。

  沈岚清:“我自己拿。”

  舒希还想说话,前面的司机师傅最先看不下去,带着口地地道道的连城口音开口:“行了,不就是副手套吗?争来争去的。”

  他接着道:“俺们连城大学门口就有卖的,十元一副,纯手工织的,贼厚,保证冻不坏你们。”

  “……”

  “……”

  下了车,买好手套围巾口罩后。沈岚清卸下脖子上脑袋上的毛绒绒,还是将自己带来的那一系列保暖用品,戴在了舒希身上。

  毕竟那些东西,本来就是他织给舒希的。

  舒希这回倒是没再推脱。

  送到沈岚清教学楼门口不久,舒希便顺势等在大厅里,找到一排座椅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百无聊赖地玩起来。

  打开微信,便看见一堆消息弹了出来。

  点开一看,全是陈疏易的,问她在哪儿。

  舒希礼貌性回了句话,问他什么事情。

  陈疏易立马发过来语音电话。

  舒希接起:“喂?”

  “你过来吗?”还是那道低沉的嗓音,只是时隔数月,音调变得柔和不少。

  让舒希险些没听出来。

  舒希一脸懵问:“我过哪儿?”

  随即反应过来,之前陈疏易说也要来连大,陪伴别人参加艺考。

  “算了,我过来找你吧。”他问,“你在哪儿?”

  舒希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你和谁一起?”

  “唐家的人。”

  唐家?

  她没听父母说起过,也没在原书中看到过。

  如果能让陈疏易都乖乖听话,那这唐家,家族实力绝对是不容小觑。

  “我在一教。”反正现在也没事,好奇心作祟,去看看是唐家的哪个人吧。

  —

  “这里。”舒希裹着满头和满手的兔子标志,站起身冲陈疏易挥手。

  他看到后,朝她这边迈步走来。

  舒希注意到,陈疏易身后跟着一位眉眼柔和的女生,仔细一看,有些许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

  走近时,那女生微笑着冲舒希打着招呼,舒希一下醒悟过来,惊讶道:“你是…舞会那天那个女生?”

  “唐司薇。”唐司薇介绍着自己,继而满眼微笑回应,“对,我来陪我妹妹参加考试。”

  是个骨子里浸满礼仪与教养的女生,舒希想。

  “你好。”舒希道,“我是舒希。”

  唐司薇了然地颌首。

  “认识完了?”陈疏易走近舒希,伸手想拽她帽子上镶嵌的小兔子装饰,被舒希偷偷躲过。

  陈疏易轻声嗤笑:“品味和某人一样,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某人?

  舒希没再理他,只尴尬的和唐司薇对笑。

  两人待了一小半会儿,都是四目相对,一个冰冷着脸,另外一个笑眼盈盈。

  三人无话可说,没多久便散了。

  快中午时,一大批艺考生涌出来。舒希找了半天,才看着从考场里出来到现在,一直垂头丧气的某人。

  马路上,舒希不停得找着话题,问他吃什么,喝什么,他都默不作声,不回答。

  许久,舒希才面露担忧问他:“题很难吗?”

  沈岚清只沮丧个脸垂头,又不答,反问她:“学姐,你知道我们今天考得什么吗?”

  “什么?”舒希下意识问。

  “就……”沈岚清憋了一路,险些绷不住,此刻下垂的嘴角转瞬便上扬起来,“就……以前学的内容。”

  随即他小声嘟囔:“一点创新意识都没有。”

  这话听得舒希直想笑。

  本来还担心他,现在才知道她简直是瞎操心。

  美术领域学神级别人物,哪里是她能琢磨透的。

  沈岚清还在说,舒希跟着就想评价两句,一恍神便看见斜方向马路边,距离舒希几步远的地方,一个小男生戴着耳机,没听见过来车辆的鸣笛声,抬脚就要往出迈。

  舒希眼疾手快,跑过去拉起他的书包带,就猛地往回拽。

  “过马路戴什么耳机?”舒希生气,继而语气不顺。

  她要是再慢一点,这孩子估计直接就和大地母亲亲密接触了。

  那小男生被拽得转过头,眼神恍惚一阵,忽而望着她身后,惊讶的瞪大眼眸。

  后面跟上来的沈岚清也是同样错愕,满眼不可置信开口:“春书?”

  舒希再仔细看,哪儿有人把“耳机”戴耳廓上的。随即她轻轻放松力道,只单单将手放在男孩书包上,闭了嘴。

  被叫“春书”的小男孩,在解脱桎梏后,依旧瞪大眼眸,看着他们一张一合的嘴唇。

  可等他们都没反过劲时,小男孩便直接背起书包,健步如飞,落荒而逃了。

  说是小男孩,其实也是高中生。

  面容干净俊秀,只比沈岚清小一岁,应该刚升高中,力道大的惊人。

  舒希手还放在他书包上,被他向前的力道带得一个踉跄,差点以头抢地。

  被反应过来的沈岚清扶住,还没等他想明白,舒希已经带着人往前跑,要去追那男孩。

  沈岚清被她牵着,但速度不紧不慢,语调气馁:“学姐,别追了。”

  舒希态度强硬:“不行。”

  随后左手扬在空中,冲沈岚清挥了挥:“他东西还在我这。”

  这是舒希刚被高中小男生力道带的,直接脱力,一不小心从他书包上拽下来的。

  是一只毛线织的黄色小熊。

  从织线的颜色与破损的程度来看,应当是老物件,虽说编织的款式简单,但从齐整到严丝合缝间,还是能看出编织之人的用心,以及保留之人的细心呵护。

  应当是被少年长久的挂在书包上的。

  刚才舒希观察过,他的书包很新,但这物件是老的,所以这东西对他来说肯定十分珍贵。

  沈岚清看着她手里的黄色小熊,又看向远方还在跑的少年,将手中画板之类的东西往舒希怀里一塞,嘱咐她在路边等自己。

  说完便拿过她手里的小熊,直接追了上去。

  在一个破旧巷子的拐角处。

  被围追堵截的少年。

  很恰巧的,撞到了穿着黑衣的陈疏易身上。

  少年一下子被力道冲得跌坐在地。

  跟在陈疏易身后不远处的唐司薇,见状赶忙上前去,想去搀扶起那个跌倒在地的少年。

  她朝倒地少年伸出手,露出标准的礼貌微笑问:“能起来吗?”

  而跟在后面的唐司落,里里外外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又背着厚重的大提琴,迈步间很是气喘吁吁。可见前面两人停了步子,还是赶忙快步追上去,看着矗在那里的黑衣少年微笑道:“我就知道陈疏易你肯定不会不管我的!”

  倒地的少年被这一撞,撞得眼冒金星。

  背包滑落肩膀,用手捂着耳朵,蹙着眉头。

  但仍然不忘,跟面前之人道歉,致谢。

  “蟹,蟹,姐姐。”少年抬起头,嗓音很轻,一字一句,虽说发音不怎么标准,却很认真的在说。

  唐司薇未达眼底的笑愣在脸上,眼底又多出些不知所措来。

  越是纯净的东西,反而越发衬托出那些虚伪背后的窘迫。

  看着他纯净的眼眸,唐司薇扶着他肩膀的手很是僵硬,半晌才扯起嘴角,拉他起身。

  “不客气。”

  可惜少年听不见她说什么,只能依靠多年来练就的唇语,才能勉强分辨一二。

  作者有话说:

  “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是苏轼先生的《行香子·述怀》,意为有琴可弹,有酒可饮,赏玩山水,就可以了。

  “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黄钟人月圆山中书事》张可久

  【抱歉各位,最近真的很忙,这篇文灵感也是断断续续的,所以未来可能一周一更或者两更吧。

  写得也不是很好,浪费大家时间了,真的很抱歉,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