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

  这个要求嘛……

  “但苏河洲就是爱上你了,”系统继续官方陈词,“不是爱、上你,也不仅在心里,他说出口了,你的任务就完成了。”略微一顿,系统还不忘补充道:“可喜可贺。”

  若是这渣系统能有个实质模样,季路言简直想要把这狗东西拖出来挫骨扬灰!“恭喜?”他狠厉道:“恭喜个屁!他在下坠,他会死,我要回去!”

  系统:“会回去的,不过不是回那里,是回现实世界,请稍等,数据正在处理中。”

  “你给老子滚出来!”季路言气得眼晕,“我要弄死你!我不回现实,我要去找他,他死了怎么办?你老实说,你或者你们的人是不是在操控他的人生轨迹?为什么每一次穿越里,他都没个好下场!!!”

  “唉,假作真时真亦假,没人操控他的命运,”系统机械道,“他的命运从遇见你开始就变了,虚虚实实,此可谓是‘无,名天地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你别跟我扯这些‘道上’的东西,”季路言掩面痛哭,他自知已经回不去,他改变不了苏河洲的命运,他只是恨极了自己,为什么要带苏河洲跳伞!为什么不老老实实等着消失,非要见上这一面!“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风霜雨雪融成了一把季路言倾巢而出的热泪。

  “不是。”系统立即道,“是他亲妈割了绳子,那是苏河洲送你的礼物,所以,针对的是你,只能说,时也运也命也。”

  “那还是我害了他!”季路言充耳不闻系统的“好心提醒”,固执地把过错全都归结在自己身上,他前世欠苏河洲的,那种无论他如何去挽救都无力弥补,都得不到一个“善终”的痛苦让他觉得自己无用至极。

  “回去吧,”系统道,“动物的本能是趋利避害,人也高级不到哪里去,你的因果报应结束了,剩下的选择从心还是从利,都是你的自由。”

  “去他妈的利害、因果!”季路言大喊,“心都没了,要什么自由?我就要苏河洲!”

  苏河洲,我说过不会放弃你,更不会放过你,合了阴婚,准备好了戒指,拜了天地,生生死死都过了,生生世世也必然要纠缠在一起!

  季路言像是洪水做的——哭成了丧家之犬,怕是连孟姜女都要自愧不如,得让个墙角给他“惊天地、泣鬼神”——仿佛无论混沌与清明,天地之间只剩下那一声声断了肝肠的哭泣声。那哭声越来越大。

  突然,一声尖叫传来,颤巍巍的声音带着不亚于季路言的悲苦:

  “啊——言言——啊!”哭喊的声线呈现下滑之势,像车轮突然打滑骤然跌入万丈深渊的车子,前一刻尖啸,后一刻死寂,转眼间在山谷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声音再熟悉不过,意识昏沉的季路言脱口而出,嗫喏道:

  “妈!”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到底有没有结魂珠这个东西呢?这东西又是干啥的呢?为啥系统会思考会讲《道德经》呢?

谢谢,鞠躬。

  、云台一梦醒1

  季路言只知道自己在黑暗里哭到魂不附体,他分不清自己在何处,周围一直黑着,从没有亮过,他意识十分模糊,心里却清明着——他想苏河洲,恍惚间听见了路露的声音,可他在巨大的悲痛中醒不过来,或许是逃避,他害怕自己清醒后会面对一个没有苏河洲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实实在在的哭声越来越清楚,哭丧似的吵得人心烦,但那充满戏剧张力的哭声着实感染人,季路言忍不住又跟着那声音一道哭泣,本色演出了一位“弃妇”该有的伤心欲绝。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有人在摸他的脸,像在为他擦眼泪!

  是谁?!是不是苏河洲!季路言拼命挣扎起来,想要从那种灵魂被贴了封条的状态里彻底醒来。

  “二花?”一道声音悲悲戚戚地响起,宛如遗体告别般,带着缅怀的沉痛心碎,“季二花?你咋又不出声了?哭什么?舍不得离开我是不是?!”那人吸溜了下鼻涕,大概是没止住,季路言明显感觉到那人抱住了自己的胳膊,来回擦了两把,然后十分嫌弃地把那块被玷污的的衣袖折叠了过去。

  旋即那声音再次哽咽响起,“你要翘辫子了,我可怎么活?”颤抖的声音一顿,又仿佛受了他“临终托孤”似的,突然严肃正色道,“放心,我才不会做傻事,你若是去了,我会好好活下去,把你的那份儿也一道过了,二花,你生前不是最爱这花花世界?你放心,我会替你尝遍这世间百味,托梦也好,烧纸也罢,我都说与你听……”

  这是……杜风朗!季路言心中大骇,他这是回来了?天底下谁会叫他那么丧尽天良的绰号?只有那杜风朗说他爱花钱又花心,是以张口闭口“二花二花”地叫他。

  宛如醉魂乍醒,季路言霍然睁开双眼,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杜风朗那双肿成了核桃的狐狸眼!

  二人皆是一愣,彼此瞧着对方满脸的鼻涕眼泪。杜风朗觉得自己像是看见了从坟堆里爬出的梁山伯,季路言恍惚看见了死了爹妈、深爱的男人又不娶她的黛玉妹妹,就差烧诗集、呕血了!

  “啊呜——”杜风朗甩头扬颈,仿佛一头被灭了族的狼,对着残月凄厉吟啸,继而鹰隼俯冲猎物般扑到了季路言怀里,也不知道先叫医生,而是兀自沉浸于巨大的由悲转喜的惊喜之中,他那一点也不小的拳头,不住抡着季路言的胸口,季路言只觉得自己的心肺都快被凿出来了,杜风朗这才抽抽搭搭道:“二花啊,我想死你了……”

  季路言还在对苏河洲的思念里上不了岸,这睁眼就遇到杜风朗这么个糟心玩意儿,心里跟崩了一箱二踢脚似的,只得一面揪着杜风朗的头发把人往开了拽,一面打量四周——是医院,果然是在医院!他真的回来了!!!

  就这样回来,仿佛一颗心没了安放之处,活在现世人间,却流浪八荒轮回!一开始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来,反复穿越如时过经年,沧海桑田的变化里有了永恒不变的存在——他不想回来。

  “医院……我在医院……我就这么回来了!”季路言垂下眼睫,鸦羽般的睫毛在他的眼下投射出大片阴影,那阴影仿佛活了过来,一寸寸蔓延至他的周身里外。

  “你不是让开心果摔傻了吧?”杜风朗从季路言手中解救出自己的秀发,伸出手指在季路言面前晃了晃,“言言,这是几?”

  “滚蛋!”季路言拍开杜风朗的手,疲于应付道:“怎么是你在这儿,我爸妈呢?”

  杜风朗回答:“嗐,你这不一直不醒嘛,叔叔阿姨每天都来看你,就那会儿,你一声尖叫哭得跟我被我爹揍了似的,咱妈一激动……吓晕了,咱爸多疼她啊,立刻把我找来看着你,人家陪自个媳妇儿去咯,”说话间,杜风朗从床头上的果盘里扒了一根香蕉,塞到季路言嘴边,“来,吃点儿水果,躺了三个多月,皮儿都糙了,补补维生素。”

  “不吃!”季路言偏头躲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