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灶台前,季路言把七七八八的食材随手往地上一扔,动作熟练又麻利地脱掉自己的T恤,接着,他松松垮垮地戴上围裙。

  他对自己的身材相当满意,那都是真金白银养出来、练出来的。想当初自己练就这一身完美的肌肉线条,加上一周三次的全身SPA,为的不就是在关键时刻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示自己的男性魅力,那效果他在剧组就见过了!

  季路言正在兴头上,冷不丁听见苏河洲的声音,“季哥!你怎么穿、穿成这样!”苏河洲捧着几个鸡蛋走到楼道里,看见季路言那样子,差点没把蛋掉地上了。

  “咳咳……那个热。”他赶紧回了一句。

  苏河洲心说季哥的体质还挺特别,但还是忍不住关心两句,“这个季节早晚温差大,你别……”

  “你啰嗦不啰嗦?我这不是怕衣服沾上味儿吗。”季路言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道是这苏河洲出不了名不是客观因素,这人的主观观察力也有问题,就不会安安静静地专心欣赏吗!他就当做不知道被觊觎了,台阶给的这么周正,怎么非要点破呢?

  是啊,季哥没几件衣服,连内裤都要借他的穿,这难兄难弟真是太“难”了……苏河洲有些心疼季路言,心说这人长这么大也不容易,果然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男人好面子,季哥尤其好面子,想到这里,苏河洲决定闭嘴。

  季路言做的都是有那么点儿技术含量的菜——松鼠桂鱼花刀漂亮,浇汁澄亮;红烧狮子头弹性十足,浓香扑鼻;最为炫技的是开水白菜,调高汤的食材虽然没有多高级,但经不住他如有神助的天赋,那小盅一开盖就是一股清甜鲜香。

  “河洲,会做饭吗?”季路言看着盘子里的西红柿,突然觉得光是自己在这里让人大饱眼福实在亏的很,既然自己都围裙play了,那不如就物尽其用。

  “一点点,会西红柿炒鸡蛋。”苏河洲看到季路言的神厨技艺,觉得自己那点儿东西真的拿不出手。

  “来,哥教你做个能卖二百一份的番茄炒蛋,你先过来帮我把蛋打了。”季路言说完总觉得哪里有些别扭,但他没工夫理会了,该展现他真正技术的时候到了。

  “哦。”苏河洲走上前去,把鸡蛋冲了冲水,然后小心翼翼地在灶台边磕了磕,将蛋液一滴不剩地倒入碗里,接着拿起筷子慢慢搅拌起来,仿佛在碗里划拉八卦图一般谨慎。

  走道里很安静,就只有这一处“叮叮当当”的响声,季路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苏河洲的侧颜,闻着饭菜的香气,他突然就觉得有些难受。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去杜风朗家里。杜风朗的妈是个美食家,最喜欢亲力亲为地下厨,那会儿他才十岁左右吧,被杜风朗拉到厨房里看他妈做饭。

  杜风朗那个炫耀嘚瑟的劲儿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奶包说他妈做的饭天下第一好吃,他最喜欢的就是守在厨房里,每个刚出锅的菜,或是刚出炉的点心都先尝第一口。

  季路言没吃过自己亲妈做的饭,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回家也想要他家路露下厨,他妈却说下厨油烟伤皮肤。

  他家什么都不缺,父母恩爱对他也很好,可他从小到大都觉得家里少了点什么……原来,是少了这点烟火气。

  一家人一起做一顿饭,再一起吃一起聊天,很平凡简单的事情,却千金难买。

  季路言眼睛有点红,他突然从身后握住了苏河洲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鞠躬。

  、苏演员的诞生11

  “你这么打蛋打到猴年马月去了,来,我教你。”他把苏河洲的手握得很紧,一双筷子上下翻搅着,蛋液很快起了一层沫子,季路言用筷子尖把浮沫一一挑干净,又带着苏河洲的手抓起了油桶往炒锅里倒了油。

  “季哥,你、你这么做饭……”这么做饭不奇怪吗?你不是怕我对你做什么吗?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呀!

  苏河洲心里有一万个疑问,可他却不敢说出口,他怕季路言又生气。

  “安静,这给你传道受业解惑呢,虚心点儿!”季路言总是振振有词,从不知何为强词夺理,但在这一刻,只有他知道自己是在虚张声势,他心里难受,怕苏河洲看出来。

  怕苏河洲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更怕苏河洲知道,自己在他身上找到了很朴实却很真实的“生活”。

  他就像个小偷,借着一个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理由,在偷苏河洲的“温暖”。

  “知道么,番茄炒蛋很简单的,但只要用大火爆香姜丝再喷点醋,就有了蟹肉的味道。”季路言脑中自动生成的“教程”,他其实可以默在心里的,但他就是想说出来,想把这道最简单的菜,也是苏河洲唯一会做的菜认认真真地做好,他内心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他这一把输了,他有一点点喜欢苏河洲,但三个月之期到了的时候,苏河洲未必……

  他不知道自己这莫名其妙的预感从何而来,但他转瞬便为自己的这种不自信和颓丧感到厌恶、不耻——他的魅力会比不上一只小兔子?

  笑话!他就是给自己催眠洗脑,也决不允许自己有一星半点的丧气,以前这么做是为了活得简单,现在,他得撑住苏河洲。

  “苏河洲,你他妈头低点儿,我看不见锅了!”季路言又开始周期性的颐气指使。

  看看,让苏河洲低头他就低头,多听话!眼见苏河洲勾着脖子,歪着身子给自己腾出一片开阔视野,季路言得寸进尺地用自己的胸膛贴在了苏河洲的背上,并开口道:“这锅铲太短,离远了够不着锅,你把心思都放在做菜上,别想有的没的,知道不?”

  苏河洲连连摇头,“没有,季哥,我真没有!”

  这人简直烦死了!季路言心里的火烧的比灶头上的还旺。

  菜一出锅,季路言心里带着怨怒,端起盘子就往屋里走,并十分干脆地冲苏河洲丢下一句:“把锅洗干净带回来!”

  一进屋,他才敢松一口气。刚刚抱着蹭着,他差点擦枪走火,他怎么就这么急不可耐了?忆往昔,都是男男女女上赶着往他身上扑;看今朝,他亲手为人做汤羹,除了一句“谢谢”再也捞不着别的好处,季路言越想心里越是不甘。

  他捶胸顿足,心说今晚无论如何都要撬开那榆木脑袋,才能咽下这口气